002 失去的痛

到了最後,他倒頭就睡,而顧盼,一個人,盯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某人酒醒以後,看見她紅腫的臉頰很是愧疚,不斷地說着道歉的話。

十分心疼的眼神,於是,顧盼就輕易的原諒了他。

只是沒有想到,爭吵,也會如同吸食鴉片一樣,會上癮。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們結婚纔剛剛一年,在劇烈的爭吵中,顧盼居然會對他脫口而出那句話,那是心裡話嗎?

一直以爲,在他們的愛情馬拉松中,她會是堅守到底的那個。

有一天,她會變成黃臉婆,夏亦初繼續是王子,到那個時候,王子就會開始嫌棄變成黃臉婆的公主,不,灰姑娘了。

從少女時代開始,他就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王子啊;只是沒有想到,愛情童話的結局是:

灰姑娘對王子說:“我要跟你離婚!”

吵架的次數多了,具體到什麼原因我都忘了,顧盼只知道,她們再一次的激烈爭吵。

口不擇言,彼此惡言相對,她的話語再一次的激怒了夏亦初。

於是,他又打了她一個耳光。

又一次的。

顧盼對着夏亦初大聲嘶吼着:“我要跟你離婚。”

一下子,整個城堡都安靜下來了,夏亦初就那麼的看着她,用一種動物受傷般的複雜眼神。

然後,他就出差了,去了歐洲一個月,說是要考察市場。

顧盼知道,這都只是藉口,他不想再看到她。

沒有了王子的城堡失去了生氣,她也沒了生命活力,每天都蔫蔫的,吃什麼都沒胃口,噁心,想吐。

有一天,她爬樓梯的時候,身體發軟,一個沒留心,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顧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入目的,是滿室的白色。

那一刻,她居然已經有感覺了,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那一刻,身邊沒有親人朋友,陪伴她的只是醫生護士。

顧盼在醫院裡躺了整整一個月,老人家說女人流產以後要像坐月子一樣好好休養一個月的。

她無所謂,就像一個沒有了生命跡象的洋娃娃,只是每天好吃好喝的任人服侍着。

反正,夏家別的沒有,多的是錢。

這一個月都是夏亦初的父親在照顧她,沒有通知遠在歐洲的她的親愛的老公,是她叫他不要通知的。

“爸爸,這件事,不要告訴亦初,好嗎?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想他難過,我知道,他很喜歡小孩,早就盼着我有一個孩子的。”

搖頭,嘆氣,最終夏亦初的父親還是點頭答應了。

以夏亦初的本事,顧盼進了醫院這麼大的事情他很容易就查得出來。

可是她知道,父親答應了,他就會盡全力辦好的。

這件事她不想讓他知道,因爲,她已經在心中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這個月真是勞煩父親了,看見老人家頭上的白髮,顧盼都覺得心裡難受。

其實,夏亦初跟他爸爸的關係並不好,當初他爸爸也是反對他們結婚的。

不過,他們結婚以後,他卻一直都對顧盼很好。

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始末之後,爸爸語重心長的跟她說:“顧盼,亦初的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而且,是我對不起他媽媽,間接造成了她的死亡。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對亦初很愧疚,卻不知道如何去表達,這孩子長大以後卻慢慢封閉了自己。導致了他現在這種性格,不懂得關心體貼別人。我希望你能夠諒解,顧盼,我知道,那個孩子是真心愛你的,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看到他這麼開心快樂的樣子呀。你就原諒他,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跟他重新開始,好嗎?”

沒想到,第一個跟她說這番話的人,居然是她丈夫的父親。

原諒,叫她怎麼能原諒呢?

她失去了孩子,期盼已久的孩子呀。

是的,她懷孕了,正準備告訴夏亦初的,沒想到他們爭吵以後他就去了歐洲。

然後,她一個人在家裡心情不好,精神恍惚,纔會從樓梯上摔下來,失去了這個孩子。

是她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可是,夏亦初呢,他就沒有責任嗎?

愛情,他們的愛情,這一次次的爭吵,似乎已經把他們之間的愛情消磨光了。

甚至,顧盼都開始懷疑,他愛自己嗎?

他們在一起之後,他一直對他很好,可是從來不說愛字,包括向她求婚的時候。

以前她以爲他是不善於表達,可是婚姻生活的麻木讓她產生了懷疑。

夏亦初,他,真的愛過她嗎?

顧盼知道他爸爸媽媽以前曾經有過不愉快,知道夏亦初有不愉快的童年,可是,他從來不會告訴她,從來不告訴她他的心事。

只是把她當作,一隻圈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顧盼的心裡很痛,卻還是爲夏亦初着想,不把這件事告訴他。

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彌補了,何必又多讓一個人傷心呢?

也許,她還是愛他的,所以爲他想這麼多。

可是,她卻真的不想再跟他生活在一起了。

想起他們之前爭吵的那些內容,想起那囚鳥一般的生活,顧盼的心裡,是絕望一般的哀傷。

她出院後不久,夏亦初就回來了,當然了,滿面春風的他並不知道孩子的事,以爲爭吵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夏亦初讓秘書買了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送給顧盼,連卡片上的簽名都是秘書代寫的,她知道,他是真心想要挽救他們之間的婚姻。

可是,亦初,你忘了嗎?

我最喜歡的是百合花,以前在學校裡,你會送我一枝,親手送的那一枝比秘書送的這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更讓我開心。

看着這些鮮豔欲滴的玫瑰,顧盼只是驕傲的對他說:“我們離婚吧,我想要自由。”

比他更加驕傲的夏亦初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馬上就離開了。

第二天,他的秘書帶着律師一起來了。

那個夏天好漫長,在顧盼的記憶裡,最長的一個夏天了,而且,她居然會覺得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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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他們就去民政局辦好了離婚手續。

真好笑,結婚離婚都是在一個地方登記的,而且,辦理離婚手續比結婚手續更加簡單方便。

一人拿着一本離婚證,出門了,一出門,夏亦初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顧盼想,他是恨她的,恨她的絕情。

望着藍天白天,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笑?

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卻失去了深愛的那個人。

顧盼望着天空發呆,好一會兒,轉身的時候,居然很意外的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盼盼,聽說你要跟夏亦初離婚?爲什麼,夏家人對你不好嗎?”

黑心哥哥急切的問着,他眼裡的關懷擔憂不是假裝的。

從來不知道,他也是關心她的。

顧盼只是對着他搖頭,淡淡的笑了。

“別叫我盼盼,搞得跟大熊貓似的,討厭死了。”

所謂的黑心哥哥其實是顧盼給他取的綽號,因爲,他的母親是她父親的第二任太太,在她母親去世不到三個月的時候。

而他是繼母帶過來的拖油瓶,她就是一灰姑娘啦,不過她的巫婆後媽沒有帶過來兩個壞心腸姐姐,她帶過來的,是一枚黑心哥哥。

“盼盼,”黑心哥哥氣急敗壞的叫了起來,“你不要這樣,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夏亦初欺負你了?哼,我去找他算賬,仗着自己有錢就可以欺負我的寶貝妹妹嗎?”

看着黑心哥哥義憤填膺,甚至,開始摞袖子的架勢,顧盼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妹妹?”此時此刻,恍惚之間,她居然真的有一種,她有哥哥的感覺了。

“是啊,從我改姓顧那天開始,你不就是我的妹妹嗎?”

黑心哥哥溫柔的笑着,突然,顧盼發現,其實他長得也蠻好看的。

特別是那雙桃花眼,當他專注的看着你的時候,那脈脈含情的樣子;惡,真讓人受不了,難怪,從小他風流瀟灑的名聲就很響亮了。

“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作是,我的哥哥。”

這是大實話,也是顧盼的心裡話,從他和他媽媽進顧家的大門那天開始,她就恨他們。

說完,顧盼轉身就走。

討厭,她討厭看到他臉上那種悲天憫人的神情。

爲什麼,一切跟童話故事都不一樣了?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以離婚收場,黑心哥哥卻不是壞人。

童話故事,其實都是騙她們的。

坐在家裡,不,曾經的家裡,顧盼發呆着。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她要馬上搬出去,當初這是他給她建的愛情城堡,現在,還有什麼理由再有所牽扯?

顧盼的個性就是這樣,要斷,就要斷得乾乾淨淨。

什麼分手之後還是朋友,這種事情她做不來。

好友陳琳聽說之後,馬上給顧盼電話,讓她等着她,她十分鐘之內到。

她的公司離顧盼現在所在的地方,就算是飛車,也要半個小時啊,這個女人,真是說風就是雨的急性子。

果然,十分鐘以後,某個頭髮散亂的女人急急的拍着大門,甚至,忘了有門鈴。

而她身後跟着的,居然是——警察?

說她一路連闖了三個紅燈。

顧盼搖頭失笑,卻很是開心,這,就是朋友的關心啊。

“你發什麼瘋,要跟王子離婚?夏亦初是多好的一個男人啊,有才有貌,家裡的錢多得數不清。最重要的是,他專心,對你癡情。不抽菸不喝酒不出去鬼混不拈花惹草,對你好的不得了,家裡還有許多人民幣,這樣的好男人差不多要絕種了,你是走了狗屎運才揀到了。現在,居然一句話就不要了?”

任由陳琳破口大罵,顧盼只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把頭埋進雙膝,像一隻鴕鳥。

最近幾天,爲了和夏亦初辦離婚手續的事,弄得她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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