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雖然還沒有第三次滾爛泥田,但是人長得高高壯壯的,穿着件對襟短汗衫,腦殼上包着一條長帕,腰裡捆着一根布帶子,看上去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後生了。
張寡婦給孩子餵奶的時候,沒有避開父親,不但沒有避開,還經常拿自己的兩袋肥*跟父親開玩笑,問父親要不要也喝一口?剛開始,父親的臉窘得紅到了脖子根。但問得多了,父親還真有點餓了,想把張寡婦的兩袋肥*都啃一口。
那年夏天,張寡婦的那頭母牛**了,父親的那頭公牛整天追着張寡婦的那頭母牛,沒完沒了地幹那事兒。張寡婦結婚兩年不到,男人就死了,褲襠頭的那點地也就荒廢了。觸景生情,張寡婦好像也發了情似的,跟父親沒完沒了地說男女之間的那點破事兒。
後山上有一條小溪,碧幽幽的水塘一個接着一個,而且位置也非常隱蔽。
大熱天他們把牛趕進田灣裡,然後到水塘邊上歇涼避暑。
微風輕拂,孩子很快睡着了,張寡婦把孩子放在溪邊的樹影裡,又回到水塘邊。
說來也巧,張寡婦的腳邊有兩個白肚皮的綠蛤蟆。
它們正好摟在一起,做那事。
母的揹着公的,公的壓着母的。
公的兩條長胳膊攔腰把母的死死地摟住,母的肥肥的腰上被勒出一道很深的溝兒。
張寡婦一擡腳把那兩個綠蛤蟆踢進水裡。
它們掉進水裡還是摟在一起,不肯鬆開。
張寡婦說:“看哪,看哪,幹起那事來,連死活都不顧了。”
張寡婦笑了,笑得直冒汗,衣服都溼了。
後來張寡婦嫌天氣太熱了,幾家夥就把自己身上本來就不多的衣服褲子剝筍子似地剝了個精光,然後泡進水塘裡。
水塘裡的水綠油油的,乾淨得像一面鏡子。
張寡婦的身子很白嫩。
父親一眼就看見那兩袋肥*了,還有那粒麥子樣的東西。
那應該是五月的麥子,熟透了,一片金色晃動的麥芒,一層薄薄的白白的嫩嫩的皮子裹着一粒紅得發黑的大麥子,飽滿而充滿激情。父親忽然覺得,麥子不僅僅是一種用來填飽肚子度歲月的食糧,而且還是一種催人奮進勇往直前的精神食糧。
水塘裡的水,就像一面放大鏡,遽然把這粒麥子成百倍的放大後,麥子彷彿就不再是麥子了,彷彿是黑洞是漩渦,足以把人整個地捲進去,從此永無生還之日。
剛開始,父親怕得要命。
想逃走吧,父親挪不開步子;想*衣服下水洗澡吧,父親又怕被水淹死。
張寡婦半蹲在水塘裡,水剛好淹到她脖頸的小窩窩裡。
那兩個小窩窩要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張寡婦衝着父親嘻嘻哈哈地說:“儂,下來吧,水裡涼快得很哩。”
父親紅着臉在岸上猶豫,開始爲下不下水傷透了腦筋。
見父親站在岸上看自己的窘樣,張寡婦又開導父親:“儂,看你想到哪裡去了,下邊毛都沒幾根的細娃崽,還怕褲襠裡的東西飛了不成?”說着,張寡婦又衝父親咯咯咯地笑開了。
張寡婦的笑聲就像水面上泛起的微波,輕輕地拍打着岸邊的石頭,也在輕輕地拍打着父親不是童心的童心。
其實父親的那裡已經開始長毛了,剛冒出來,像早春的草芽,只是沒有長齊而已。
張寡婦這麼一提醒,父親突然想到堂屋裡羽毛沒有長齊的那兩隻小燕子,它們想飛也飛不起來,只能乖乖地呆在土窩窩裡等媽媽的東西吃。想到那兩隻小燕子,父親就笑了,毛髮都沒有幾根的傢伙就是小傢伙,就是小辣椒。這小辣椒是吃不了麥子的。還是先洗一個澡吧,讓整天悶在褲襠裡的小傢伙涼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