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

當然, 也僅僅只是感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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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自那霍元嫆去了前頭宴會, 紀鳶便在霍元懿的掩護下出了書房, 她在戴家大房的院子外迷糊轉了一圈, 不多時, 總算是撞見了得了戴家大少奶奶的吩咐前來尋她的幾個丫鬟, 隨即,便由丫頭將她領着回到了之前的東廂房。

那裡,抱夏急得在原地直團團亂轉,好在,她家那路癡姑娘可算是尋到了。

再次回到那東廂房時, 屋子裡頭的薰香味已經消散了, 而之前擺放在書架下的那盞紫檀香爐也早已經不見了。

書房裡。

紀鳶走後, 只見那霍元懿忽而將一直候在外頭的那名小廝喚了進來, 那小廝來來回回已經往廚房跑了四五趟、換了四五桶熱水來了, 大冬日裡,早已經累得臉上背上直淌汗水, 苦等到了現在, 總算是得到了主子的吩咐, 他提着熱水進屋,顫顫巍巍的將熱水倒進了浴桶。

待那位難伺候的主子踏進了浴桶後, 正要外出候着時, 卻忽而聽到浴桶裡的人漫不經心的說了聲:“賞你的。”

那小廝一愣, 下意識的一擡眼, 只見倚靠在浴桶裡的人, 忽而背對着他扔了一定銀錠子來。

準確無誤的扔到了他的跟前。

他下意識的擡手,銀錠子穩穩落在了他的掌心。

足足一錠五兩銀子,是他兩個月的月銀。

小廝瞪圓了雙眼,隨即立馬眉開眼笑了起來,頓時覺得這日受的這一遭罪都是值得的。

當即隻立即點頭哈腰道:“小的謝二公子的賞,謝二公子的賞。”

霍元懿只懶洋洋的擺了擺手,問:“今兒個你可是一直守在院子外?”

小廝立馬收起了臉上的笑,恭恭敬敬回道:“回二公子,小的是院子裡跑腿的,今兒個除了跑了幾趟廚房外,其餘時刻便一直守在了書房外頭,未曾離開過半步。”

霍元懿聞言,修長的手指在浴桶邊沿漫不經心的敲了兩下,方問起:“哦,那你今兒個可曾留意到院子裡統共進出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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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廝本就是在院外跑腿的,旁的不行,這見人識人的眼力勁兒還是有的,要不然,也不會派到大公子院裡當差。

聽霍元懿這口氣,眼珠子轉了轉,只一臉機靈道:“回二公子,今兒個府上設宴,所有人都到前頭瞧熱鬧去了,今兒個院裡冷清,進出的人不多,小的倒記得清楚,除了起先親家太太領了蕭家太太、蕭二公子、三姑娘還有個天仙似的姑娘一道進了院子後,便唯有二公子您,還有大公子回了躺院子,便再也沒旁人來過了。”

霍元懿聽到這裡,雙眼眯了眯,好半晌,只垂了垂眼道:“行了,出去候着吧。”

小廝忙不迭退了出去。

小廝走後,霍元懿面上懶洋洋的表情立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諱莫如深。

腦海中不由回想起,方纔紀鳶離開時,小臉煞白,身子軟綿無力的模樣,便是連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卻一直強撐着未曾表現出來。

霍元懿常年奔走巷尾街頭這麼多年,什麼下作的手段沒有瞧見過、領教過,當即便隱隱猜測出來了,怕是…聯想到她初摸進這間屋子時的惶恐後怕、對他莫名的冷漠疏離、及妹妹霍元嫆的百般試探,霍元懿頓時眉頭緊皺。

今日院子裡進出的男子統共就三個,蕭家那二公子是來議親的,他是臨時來的,三人中便唯有那妹夫戴遠忱——

所以,她們千方百計的,是想要將人配給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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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一直在廂房裡歇息,直到宴會散去後,一行人原路回府。

歇息了半日,紀鳶精神已經恢復如初。

馬車裡,氣氛安靜得古怪。

只見那王氏坐在首位,自打上了馬車後便一直闔着眼,在閉目養神。

而霍元昭的親事談得七七八八了,眼看着便要定下了,心中不可謂不復雜,似乎有些不大情願,卻又似乎有些…少女含春,便是向來熟悉瞭解她的紀鳶,也一時瞧不太出,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而紀鳶,打從上馬車起,便一直安靜如初,來時是什麼模樣,回時,亦是什麼模樣,丁點瞧不出這一整日所經受過的種種波瀾起伏。

眼看着馬車快要到達霍家了,那王氏總算是緩緩睜開眼了,她一直在默默思索着今兒個所發生的這一切,想到女兒霍元嫆,心裡頗不安寧。

爲了今日,她早已籌謀多時。

前去戴家拜宴是其次,替那霍元昭議親事亦是其次,這一切,皆不過是爲了引人耳目,好爲了替女兒將後院那一樁棘手又頭疼的事兒給擺平了。

這事關女兒整個後半生的幸福,由不得她不上心。

原本只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卻未料——

想到這裡,王氏只緩緩擡眼,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對面的紀鳶,笑着問道:“身子可好些呢?聽嫆兒說,你方纔身子不舒坦,還差點在院子裡迷了路,這是怎麼回事兒,這會兒還要不要緊?”

王氏雖是笑着,眼裡卻並沒有多少笑意。

雙眼一直緊緊盯着紀鳶的眼睛,彷彿要瞧進她的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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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只一臉受寵若驚道:“多謝太太掛念,這會兒已經好多了。”

頓了頓,只微微紅着臉,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原本是在廂房歇息的,可剛歇沒多久便覺得屋子裡有些悶得慌,準備到外頭透透氣,抱夏見我身子不舒坦,便厚着臉皮跟如意姐姐討要了些提神的東西,廂房外空無一人,我隨便散了散,卻不料,竟然一時迷了路,聽說後來還驚動得大姑娘派人滿院子尋,倒真是鳶兒的不是了,鳶兒頑劣,叫太太跟大姑娘操心了。”

紀鳶不好說自個原是來了月事,便將這一遭給隱下了。

霍元昭原本自動合上了耳目,沉浸在自個的世界中,聽到紀鳶的話,竟然後知後覺的緩過神來了,只一臉嫌棄道:“就你那糊塗腦子,當初往我那院子去了多少回,才記得路,在這陌生的府邸,你竟也敢到處亂轉?當真是心大,不都說了,要寸步不離的跟着我麼,誰叫你不聽?”

說罷,只一臉奚落的瞅了紀鳶一眼,指着她衝王氏道:“太太,你是不知,紀鳶就是個迷糊鬼,瞧着聰明伶俐,其實是個連路都記不住的。”

說罷,還忍不住衝紀鳶哼哼兩聲。

王氏聞言,沉吟了片刻,只衝那紀鳶淡淡笑着道:“主要是院子不熟,走動得少,往後多出來走走,無論是霍家,還是戴家,熟稔了,自然不會再迷了路。”

她這番話,似乎別有深意。

紀鳶聽罷,攥着帕子的手驟然一緊。

她們二人各自話裡有話,唯有單純不知世事的霍元昭毫無察覺。

正說着,馬車外頭有人稟道:“太太,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