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246

霍元擎對她的好, 從來不在嘴上, 全部體現在了實際行動上。

有時,紀鳶也會有小小的抱怨,只覺得這人跟塊冰塊似的,什麼都不說,悶得可以,冷得可以,可是, 每每見到他的這些所爲時, 所有的埋怨全部消失不見了,剩下的皆是滿滿的小幸福。

人生在世, 多是嘴上對你好, 實際待你不過爾爾之人,卻少有嘴上不動聲色,實則全世界滿滿都是你的人。

在這以前, 紀鳶的生命裡比她自己還有重要的人唯有弟弟,嬤嬤,姨母,及元昭幾人, 如今,她的生命中平白又多了兩個,這是老天爺對她的恩賜, 除了感激, 她別無他念了。

那一日的魚湯亦是紀鳶喝過最鮮最美味的魚湯。

白日釣魚, 夜裡泡着溫泉,鎮日吃着鄉下村民親自種植的新鮮食物,偶爾跟着霍元擎一起到莊子裡,村子賞雪遊玩,在郊外這幾日,散漫又自在,儼然又回到了小時候外祖母在世時,去她們村子裡遊玩時的情景。

不過泡溫泉時多是紀鳶陪着霍元擎泡着,她有孕,不敢久泡,不過是泡泡腳罷了。

霍元擎在莊子上這幾日,並無外人前來打攪,除了第三日太子着人過來問候,怕莊子裡的人不精細怠慢了“客人”,便再無人露面了。

太子的人過來的時候給霍元擎捎了一份書信,霍元擎看完便將書信燒了,面色略有幾分沉重,紀鳶有些擔憂,立馬走了過去,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兒,咱們,咱們出來好幾日了,不若還是先回府罷?”

霍元擎淡淡的搖了搖頭,道:“無事。”似乎並不想紀鳶擔心,不過想了想,又忽而擡眼看着紀鳶,道:“江南來的密報,有人狀告二皇子私吞賑災銀兩,然而種種跡象指向私吞賑災款的人另有其人。”

霍元擎難得耐着性子跟紀鳶一五一十道,便是連朝堂上之事兒亦是有意無意的提及,雖然略有幾分不習慣,但是近來也快漸漸適應了。

紀鳶問道:“那是何人?”

霍元擎抿嘴,少頃,只一字一句道:“二弟。”

“二公子?”紀鳶大驚。

霍元懿?他,他怎麼會貪污賑災款呢?依照紀鳶對他的印象,他不像是如此貪財及惡貫滿盈之人,紀鳶只覺得難以置信。

霍元擎緩緩道:“此事幹系重大,暫且被陛下壓下了,日前陛下已差人前去江南,快馬加鞭着人將二皇子跟二弟差遣回來,具體如何處置,尚不知曉。”

據悉原本是有人上書密告二皇子貪污賑災款,後經裕親王查明,供詞指向了二皇子跟前的心腹霍元懿,證人已簽字畫押,然而就在押往京城的途中證人無故暴斃,證物亦是不翼而飛,如今裕親王帶回京城的唯有剩下一份摁了手印的供詞,供詞明明晃晃的指向霍家二公子,可是證人已逝,供詞真假到底如何,誰又說得清?

而霍元懿如今乃是二皇子心腹,此番又是尾隨太子一道前往京城辦差,究竟是霍元懿貪贓枉法,還是另有其人,又或者還是壓根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誰又說得清,整個案件因爲那一封小小的告秘摺子而變得撲朔迷離起來,更何況,霍元懿亦不是尋常之輩,霍家二公子,天子近臣,豈是隨隨便便能夠定罪之人。

如今,江南的災情已經得到了初步的控制,此番二皇子回京,京城的局勢勢必會像如今這樁案子一樣,牽一髮而動全身,京城的局面,或許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紀鳶見情況如此嚴重,立馬就要開始着人收拾東西動手回京,霍元擎卻將她攔下了,只擡眼看了一眼窗外,此時,晨起的太陽已然徐徐升起,屋檐四處淌水,冰雪消融,天氣開始放晴了,霍元擎半眯着眼盯着雪水滴落了片刻,方衝紀鳶道:“不急,待雪化了,上山去拜拜再回京也不遲。”

霍二牽連其中,整個霍家也牽連其中,明明形勢十分嚴重了,可是,看霍元擎如此模樣,不知爲何,紀鳶心中的擔憂反倒是跟着一點一點漸漸消散了,朝中大事紀鳶不懂,她只知,霍元擎此人運籌帷幄,他可以護得住她,便可護得住霍元懿,亦可護得住整個霍家。

如此,紀鳶便鬆懈了心神,笑道:“那正好,正好可以將這些鐲子送去開光祈福。”

紀鳶興沖沖的走到一旁的梳妝檯前,原來之前睡到這會兒纔剛起,起來梳妝打扮後,正坐在梳妝檯前擺弄着一對銀手鐲。

梳妝檯上擺放着一對精緻的銀手鐲,這對手鐲原是一早莊子裡的馬婆子給親自送過來的,因紀鳶閒來無事在莊子裡晃盪時聽莊子裡的馬婆子說起她家孫媳婦兒剛生了一個胖小子,前些日子託村子裡年過七旬的老銀匠打了這對鐲子,花了五兩銀子,儘管馬婆子說這話時略有幾分肉疼,但是臉上的喜悅與炫耀之情卻是展露無疑。

一圈人全都圍了過去,紛紛誇讚鐲子的手藝精湛。

紀鳶有些好奇,便也湊了過去,定睛一瞧,果然,只見那鐲子較與尋常銀鐲子多了幾分精緻與新鮮,材質瞧着極爲普通,式樣也與一般無二,刻着鳳凰吉祥的花樣,每個鐲子上還掛着個精緻小巧的小鈴鐺,可是,明明普通的銀鐲子,瞧在紀鳶眼中,卻覺得格外的喜歡,是那種鄉下小孩小時候才戴的那種,不如如今府上的首飾那般華麗,卻給人別樣的熟悉親近感,紀鳶小時候也戴過這樣式樣的,外祖母託人給她打的,她一直戴到了六歲。

“什麼鐲子?”霍元擎微微有些詫異道。

“喏,這個,公子您瞧,可愛嗎。”紀鳶隨手拿了一隻遞到了霍元擎跟前晃了晃,鐲子小小的,還掛着小鈴鐺,十分憨趣可愛。

霍元擎瞧了,眉頭卻漸漸蹙起,倒是沒說什麼,只低低地唔了一聲,不發表任何意見,顯然對於這類小東西,他無甚可說的。

紀鳶白了他一眼,只道這人好生無趣,不過依然興匆匆的拿着鐲子在霍元擎眼前放肆擺弄,末了,又拿起小銀鐲子套在了霍元擎手上把玩,結果,霍元擎手指粗大,僅僅只套進去了兩個手指頭,三個手指頭得費力才能塞進去,紀鳶有些懵,嚴重懷疑鐲子是不是太小了。

霍元擎摸了摸鼻子,頓時覺得萬般無奈,不過卻依舊溺寵的看着紀鳶,任憑她幼稚擺弄,兩人玩了一陣,準備出去用膳,紀鳶收拾東西時,霍元擎無意往梳妝檯上一瞟,頓時神色微變,只見梳妝檯上的一塊帕子裡還包裹着一隻小銀鐲子,鐲子有些舊了,卻依稀有些眼熟,又見鐲子的內圈裡刻了一個字,字跡有些模糊不清了,卻依稀可以辨認出,乃是一個凰字。

“這個鐲子哪來的?”

霍元擎長臂一伸,將鐲子拿了過來,細細打量了片刻,方一本正經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