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23

什麼消息?

沈家來人了, 沈家唯一的獨子沈眠到京城前來求學,沈家人特意想要趕上霍元昭的親事, 順便前來投奔霍家。

哪個沈家?來者何人?

山東定北候沈家, 沈氏的親弟弟, 霍元擎的前小舅子。

霍元擎前去給老夫人問安時,老夫人恰逢收到了打從山東送來的信件, 沈家人已經從山東出發了,不日便會抵達京城, 因在京城的宅子久無人打理,故此, 將會在霍家落腳幾日。

沈家與霍家乃是世交, 當年, 老定北候與老國公爺是軍營裡的戰友,而老夫人與那沈老夫人乃手帕之交, 兩家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可惜後來沈家遷回老家鎮守山東三省, 兩家這才漸漸疏遠了,好在沈家臨走前, 兩家聯姻定了親,中間逢年過節一直靠着書信往來, 一直到孩子們漸漸長大,兩家正式結爲親家後, 才復又恢復了往來, 並且親上加親了。

如今, 縱使沈氏已故,兩家的情誼卻猶在。

尤其,此番來的除了沈家小公子外,還有沈家年近六旬的沈老太太作陪,老夫人十分欣喜,聽了這個消息後,立馬吩咐人着手去打點院子。

老姐妹二十多年未見,未曾料到沒入黃土前還能見得一面,自然是十分歡喜的。

這個消息其實跟紀鳶干係不大,但是,霍元擎唯恐紀鳶屆時多想,而他又久不在府上,便先跟她打了聲招呼,因爲,他似乎聽到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的提了那麼一嘴,只樂呵呵道了一聲:“嫣兒也來了…”

霍元擎當即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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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有一事兒,霍元擎去時,恰逢瞿老夫人也在,見霍元擎一來,不知是心虛還是怎地,沒說兩句,立即起身走了,瞿老夫人走後,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璋哥兒那孩子,哎…”

瞿老夫人特意來找老夫人說道,原來是因爲那日一事後,璋哥兒執拗,已經連着幾日幾夜未吃未喝了,不過短短三四日,生生廋得脫了相了,瞿老夫人於心不忍,準備將璋哥兒魏衡撮合成一對,怎料,她那一向孝順聽話的大媳婦得知了,竟然一改往日作風,竟然跳起來反對,瞿老夫人如今這是一個頭兩個大。

特意來給老夫人訴苦來了。

老夫人以爲是訴苦,霍元擎卻知,怕不過是試探及服軟罷,試探老夫人對於木蘭居一事究竟知不知情。

老夫人雖不問世事多年,對府中的一些個風吹草動卻是極爲清楚的,那日鬧到瞿老夫人都親自前來接人,老夫人自然聽到了動靜,不過,那裡是大房,這麼多年以來,除了霍元擎的蒼蕪院,老夫人從未曾過問過大房的事兒,想了想,便也想到許是那衡姐兒前去木蘭居挑事兒之類的,見自有人做主,便未曾理會,心裡只隱隱感嘆着,還以爲是個知書達理的,看來,是她老眼昏花,差點兒看走眼了。

正暗自感嘆間,冷不丁從霍元擎嘴裡聽到霍家有後這一消息,只覺得猶如在平地驚起了一聲炸雷,驚得老夫人差點兒沒直接從羅漢牀上跳了起來,握着柺杖的手隱隱有些顫抖,撐着柺杖,緩緩起來,走到霍元擎跟前,一臉呆愣又欣喜的問着:“當…當真?”

霍元擎淡淡的勾脣,看着老夫人的眼睛,難得十分有耐心道:“當真,您要當曾祖母了。”

即便三日過去,每每想起此事,嘴角的笑意,依舊久久不曾散去。

霍元擎話音一落,只見老夫人雙眼忽而紅了,臉上卻帶着笑,一臉歡喜,一臉欣慰,一臉滿足,衝着那霍元擎不住點頭道:“好好好,往後下了地底下,終於有顏面見那死老頭了。”

邊紅着眼,邊笑着,想起了什麼,立馬將紫蘇喚了來,庫房裡的補品就跟不要錢似的,一件件點着往外搬,一直到霍元擎領着補品走後,老夫人一屁股坐在羅漢牀上,還隱隱有些未曾緩過神來。

不知過了多久,陡然想起了什麼,老夫人忽而眉頭一蹙,衝紫蘇道:“且去打聽打聽,那日在木蘭居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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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霍元擎將瞿老夫人一事隱下,其餘所有的事,事無鉅細的都用最簡短的詞彙跟紀鳶轉訴了一遍。

從前,可沒這習慣,可能是怕紀鳶鎮日拘在屋子裡悶的慌,便挑着撿着話說給她聽。

“沈家?”

紀鳶呼吸微頓,擡眼瞅了霍元擎一眼。

霍元擎淡淡的咳了一聲,不多時,將目光移向了窗外,片刻後,收了回,卻是沒有再看紀鳶,只側着眼,冷不丁轉移了話題,衝紀鳶道:“腿還酸麼?我且給你揉揉…”

說完,將紀鳶得腿從被子底下挖了出來,捏着她的小腿,一下一下揉捏着,動作熟稔,顯然不是頭一回了。

紀鳶連着在牀上榻上躺了有兩三日,身子確實痠痛得不行,然而,見霍元擎這副略顯心虛的模樣,心中略感無奈。

感情這魏衡一事還未曾過去,又來了一個姓沈的,沈家,那個沈如嫣會來麼?

她對沈家二姑娘沈如嫣的印象十分深刻,並且印象挺好,與甄芙兒,魏衡不同,她知書達理,溫柔嬌羞,是位正經的大家閨秀,關鍵是,與那已故的沈氏有五六分相似。

從前只覺得稀罕,可是現如今,心境卻覺得百般複雜,就像是小時候最喜歡看胸口碎大石的雜藝,看的津津有味,歡天喜地,然後,忽有一天,那塊大石砸在了自己胸口上了。

與霍元擎從未曾討論過那故去的沈氏,因爲,已然成了過去,可是,卻未曾料到,過去如今怕是過不去了。

紀鳶原本滿臉興致高昂,不多時,情緒只一點一點的低落了起來。

任由着霍元擎替她捏腳,自己歪在軟枕上,微微鼓着臉,也沒說生氣,就是忽然間不想說任何話了。

以前只以爲那霍家二公子霍元懿花心風流,如今才知,這看似寡淡無情的霍家大公子纔是個香餑餑,一個兩個都上趕着往上湊,真是心累啊。

霍元擎替紀鳶捏了腳,又捏了胳膊,費了力氣服侍了好一陣子,卻見對方仍然鼓着小臉,一臉悶悶不樂,霍元擎不由摸了摸鼻子,片刻後,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遞到了紀鳶跟前,衝她淡淡道:“唔,我如今可只剩這個了。”

紀鳶閉着眼,本不想說話的,可是聽到霍元擎如此說來,又有些好奇,閉着的眼眨了眨,睫毛顫了顫,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將眼睛睜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一看,竟然是一把鑰匙,紀鳶盯着鑰匙斜眼瞅了一陣,不多時,只挑了挑眉,淡淡的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霍元擎緩緩道:“大房庫房鑰匙。”

這鑰匙原本是從前沈氏拿着,沈氏病逝後,大房無當家主母,長公主又懶得管束,便暫且交到了老夫人手中代爲保管,今日,霍元擎藉着要入庫房挑揀東西的原由,跟老夫人討要了回。

本想每日挑揀幾件寶物出來嚇嚇她,未曾料到,鑰匙還未曾捂熱,瞧她臉色稍稍不對,就立馬老實全部交底了。

紀鳶聞言愣了愣,不多時,雙眼瞪圓了。

所以,這…這是什麼意思?庫房的鑰匙?給她?讓她隨意挑選首飾寶物的意思?又打算要用錢財寶物收買她麼?

哼,她可不是當初剛入木蘭居時的那個紀鳶了,現如今的紀鳶,可是有些家底的了。

她的腰桿子如今是直的。

哼,她纔不會見錢眼開!

“是你的了。”

正當紀鳶腦海中兩股極端的思想在做着天人交戰時,冷不丁冷到了這麼一句話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