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198

霍元擎繃着腮幫子, 目光冷冷的盯着身下的人,片刻後, 只伸手去掰。

紀鳶一愣,霍元擎力氣大,不肖片刻,眼看着手就要被從他的脖頸處給拽下來了,紀鳶心裡一急,立馬飛快的伸出兩條腿盤在霍元擎的腰上, 手鬆開了,紀鳶上半身往牀榻上一倒,雙腿卻將人緊緊纏住了,依舊半掛在了他的身上。

霍元擎一時不察,整個身子被帶得一陣踉蹌,不由往牀榻上一跌,好在反應快,立馬伸出兩臂, 撐在了牀上, 撐在了紀鳶身子兩側, 只伏在紀鳶身子上方。

冷冷的盯着身下之人。

紀鳶臉上有些紅, 眼神有些飄, 過了好半晌, 只訥訥道:“腳…腳怎麼也不停使喚了啊。”

說完, 只將臉緩緩轉了過去, 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霍元擎聽了, 頓時被她的厚臉皮給氣樂了。

過了好半晌,只板着臉,伸手用力的捏着紀鳶的下巴,將她的臉掰扯了回來,盯着她的臉,見她小臉紅撲撲的,一臉的心虛模樣,霍元擎心裡冷哼一聲,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鬆開,不然,當心你往後下不了牀。”

明晃晃的威脅,語氣嚴肅認真,完全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紀鳶聽了,想起那些下不了牀的日子,身子微顫,她此刻與那霍元擎姿勢親密曖昧,這會兒才陡然反應過來,她這番舉動有多沒輕浮不雅,兩人身子緊緊挨着,慢慢的,紀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方身子的變化,紀鳶一愣,羞得立馬要鬆開了雙腿。

只是,眼看着要鬆開時,動作又嗖地一下止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身上面黑如鍋底的霍元擎一眼,只咬了咬牙,還想着要談條件道:“你…你不準打我,也不準罰我,我…我才鬆開…”

霍元擎聞言牙關咬緊了,一時間氣得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過了好半晌,只緩緩呼出一口氣,竟然有些沒轍,冷着臉道:“幾時打過你,罰過你。”

紀鳶聽了,想着好像也是。

又聽這語氣…

眼珠子一時轉了轉,又細細瞧了對方一陣,見臉依舊黑,卻好似不像上回那般,平靜的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見危險解除,紀鳶心下一鬆,這才立馬鬆開了鉗制住對方的雙腿,又立馬掰開了對方的一隻手臂,麻溜一把滾落到了牀榻的最裡頭,滾對方挨不着的地方,躲了起來,謹防對方反悔,省得又要將她給拉上屋頂了。

***

霍元擎冷着臉看着對方往裡滾,他這邊黑着臉,本想要訓斥幾句,她那邊倒好,嬉皮笑臉,如此沒皮沒臉的,霍元擎腦門頓時有些疼,過了好一陣,只擡眼冷冷瞅了紀鳶兩眼,揹着手從牀榻上起了,轉身往外走了去。

紀鳶抱着軟枕緩緩爬了起來,見對方走到窗子旁的案桌旁不知在搗鼓着什麼,只聽得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紀鳶想支起身子去瞧,那邊聲響忽而一停,霍元擎復又過來了,紀鳶立馬抱着軟枕重新縮回了牆角。

眼瞧着霍元擎手中拿了一小瓶跌打酒過來,紀鳶微微有些詫異。

霍元擎立在牀榻前停了下來,語氣依舊發寒的衝紀鳶道:“過來。”

這會兒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紀鳶絲毫不敢忤逆,見那霍元擎臉上沒有威脅,立馬乖乖爬了過去。

霍元擎往牀沿上一坐,冷冷道:“哪隻腳?”

紀鳶一時有些一頭霧水,不知對方究竟乃何意,想了想,猶豫着,將右腳緩緩伸了過去。

霍元擎方纔便見她右腳有些跛,當即也未曾起疑,直接一把捏住她的腳,將裹腳的細布褪了,露出裡頭白嫩的腳丫子,霍元擎一手捏着紀鳶的小腿,一手握住紀鳶巴掌大的腳掌,輕手輕腳的轉了個圈,又細細去瞧她的臉色,見並無痛楚,並未曾傷筋動骨的,頓了頓,又冷聲道:“另一隻。”

話音一落,紀鳶又立馬將另外一隻腳伸了過去。

霍元擎細細檢查了一番,見無礙後,鬆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倒了些鐵打酒放在手心,搓熱了,然後抹在紀鳶的腳踝處,給她細細搓揉了一陣。

這些藥材都是霍元擎備在這裡的,紀鳶身子嬌弱,歡愛時,輕不得,重不得,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往日裡,不似他們這般皮糙肉厚,但凡磕着碰着了,身上的傷口立馬就起了,紅得發青發紫的,瞧着還挺恐嚇人的,霍元擎直到這會兒當知,原來女孩兒家家的竟如此嬌嫩,難怪都說女子是水做的,可不正是麼?

爲了謹防萬一,霍元擎便將所有能夠用的上的膏藥都備來了,這跌打酒瞧着尋常,卻是功效最好的。

***

紀鳶瞧到這裡,頓時有些心知肚明瞭,原來,對方以爲她腳扭了,這才匆匆將她抱着回來,這才立馬將她掰扯開,原來,是想要快些瞧瞧她的傷口,她還以爲…對方誤會她了,是要罰她的,是惱她了,是生她氣了。

粗糲的手指在她腳踝處一下一下揉捏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蹭着她的皮膚,冰冰涼涼的,紀鳶心裡卻覺得有些暖。

那雙手,是顯國公府霍家大公子的手,御前一品侍衛,聖上最得力的青年才俊,國公府未來的承襲人,未來的國公爺,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此刻,竟然甘願放下身段,替她,替她這個小小的妾氏做這樣的事情,說不觸動是假的。

曾經,紀鳶雖妥協了,向命運低頭了,入了大房,只想着安分守己的度過這一輩子,即便盡心盡力的伺候好對方,卻也依然想要努力守住自己的本心,可是,遲疑過,猶豫過,直至看着國公爺與長公主那般,夫妻二人竟鬧得不可開交,一直鬧到了這個歲數了,還未見和好,忽而間有些感慨,有些豁然開朗,只忽而覺得一輩子夫妻離心,一輩子背道而馳是一件多麼遺憾而可惜的事情,在這漫長的歲月長河中,心中無依無愛,唯有怨念與仇恨,可恐而悲哀。

她雖不是那霍元擎的妻子,但是,她卻可以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對方對她的呵護及寵愛,很多時候,竟不由自主的讓紀鳶感受到了一種依靠及安心,這種感覺,跟父母給的,跟嬤嬤給的,跟姨娘給的十分相似,又好似截然不同,令人隱隱貪戀,令人感到幸福和歡樂。

她雖不知這樣的感覺能夠持續多久,但是,人的一生如此漫長,既然內心在渴望,既然心裡在祈盼,又何不試着嘗試一下了,何不試着迴應一二呢?

想到這裡,紀鳶眼中緩緩染起了一抹柔情,一抹笑意。

霍元擎一擡眼,就見牀榻上的人頭枕着軟枕,正擡着眼,巴巴的看着他,那眼神,直勾勾的,黏糊糊的,霍元擎瞧得心裡一緊,只不漏痕跡的目光微微移開了,竟有些不敢看。

過了好一陣,咳了一聲,復又收了回來,重新落在了紀鳶臉上,不知她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霍元擎依舊冷着張臉,道:“這樣看着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