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148

替那霍元擎將鞋子補好了, 末了,又親自伺候那位大爺將鞋穿戴好了, 見那霍元擎仍舊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紀鳶唯有又陪着他坐在亭子裡賞了一陣水榭。

霍元擎素來是個沉默寡言的。

兩個人坐在一塊兒, 又無甚話可說。

好在,這段日子相處下來,紀鳶已經稍稍習慣些了, 至少, 不會像之前那樣畏懼他了, 時間一長,覺得在他跟前, 也能怡然自得起來。

片刻後, 紀鳶捏了一塊糕點,坐在涼亭的護欄旁,將糕點捏碎了撒在湖水裡,餵魚。

她將糕點一撒,只聽到嘩嘩一聲, 湖水底下的紅鯉全都涌了上來, 紛紛張着小嘴,爭奪起魚食來,紀鳶見湖裡的紅鯉各個胖頭胖腦, 十分可愛, 心裡好生喜歡, 將整塊糕點撒完了, 末了,又返回去,乾脆重新端了一疊子來。

端的時候,特意錯開了那道綠豆糕,選了一疊桂花糕。

圍着整個涼亭的圍欄轉了一大圈,那些胖乎乎的紅鯉就跟認識人似的,她走哪兒,全都跟到哪兒。

紀鳶細心的發現紅鯉羣裡摻雜了一條黃色鯉魚,在一片紅色當衆格外惹眼,只小黃個頭小,擠在了最外圍,壓根搶不過這些紅的,紀鳶想了想,便起身伏在圍欄上,稍稍伸着身子,預備將魚食仍遠一些。

哪知,正支起了身子,魚食還抓在手上沒來得及扔出去時,忽而一直結實的臂膀箍在了紀鳶的腰間,她甚至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自己整個身子就凌空了。

紀鳶被霍元擎單臂摟着,轉了半個圈,回到了亭子裡。

霍元擎將她緩緩放在了地面上,擰着眉,輕聲喝斥道:“當心掉下去了。”

去年冬日裡的那一摔,至今,仍然有些心有餘悸。

***

霍元擎微微皺着眉,言語略帶幾分訓斥。

其實大部分時候還是挺好的,就是板着臉,嚇唬人的時候,該嚴肅時也還是挺嚴肅的。

紀鳶只稍稍低着頭,趁他不注意時,微微撇了撇嘴,擡眼時,卻一臉笑吟吟道:“知道了,多謝公子關心。”

霍元擎瞅了她一眼,抿嘴道:“別玩水了,這裡風大,回吧。”

玩水?

她哪裡玩水了?

她又不是個小孩子。

分明是逗魚來着。

心裡腹肌着,嘴上卻半點不敢反駁。

聽到他終於下逐客令了,立馬將碟子往桌上一隔,用帕子擦了擦手,忙向那霍元擎福了福身子,道:“咱們不同道,妾便不送公子了,呃…姨母那裡無人照看,妾便先行一步了,公子您請便。”

說罷,還未待那霍元擎回覆,便立馬捏着帕子,腳底抹油,溜了。

要讓旁人瞧見她單獨在冷僻的園子裡跟大公子私會,老夫人怕更加瞧她不上眼了。

紀鳶走後許久,霍元擎這才收回視線,只揹着手背立在涼亭圍欄前,賞了一陣紅鯉。

只覺得紀鳶一走,連湖裡的魚兒竟然全都跟着散了。

這時,殷離上前,恭敬稟告道:“主子,二皇子來了,二老爺派人來請,請主子前去作陪。”

霍元擎握着大掌,伸手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上輕輕地撫了撫,片刻後,只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轉身正要離去,經過石桌前,瞧見碟子裡還剩下幾塊綠油油的綠豆糕,霍元擎想了想,衝着殷離道:“將剩下那幾塊綠豆糕包好了,送去木蘭居吧。”

殷離只有些詫異,心道,那可是吃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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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提醒主子一聲,主子或者木蘭居那位若是喜歡的,只管吩咐廚房去做便是了,只是,話語在喉嚨裡打了幾個漩,又給嚥了下去。

“是。”

霍元擎走後,殷離親自留了下來,將東西包好了,吩咐人送去了木蘭居。

***

卻說紀鳶匆匆回到宴席上時,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方一過去,芍藥便立馬來了,來到紀鳶身前,笑着道:“主子,王家人已經來了,方纔王家姑娘正在尋姑娘呢,這會兒三姑娘親自招待着,主子可要去瞧瞧。”

紀鳶面上一喜,想了想,只笑着道:“伯母在哪兒?在戲園子裡聽戲麼?我且先去給伯母問個好。”

芍藥道:“王家太太這會兒正在屋子裡看六公子,順道陪着姨娘說話,方纔還問起主子呢。”

紀鳶正過去,冷不丁在拐角處遇到了一個姑娘,正是那日在那如意齋外遇到的那個穿紫色衣裳的美麗姑娘,兩人面對面行來,恰好撞了個正着。

見到紀鳶,對方似乎也有些驚訝,片刻後,只微微笑着朝着紀鳶福了福身,道:“見過紀家姐姐。”

頓了頓,又忽而立馬改口道:“噢,差點兒忘了,聽婉妹妹提起過你,你其實比我還小了。”說到這裡,似乎不知到底該如何稱呼,只覺得喚作妹妹又似乎有些不大適合,沉吟良久,只改作:“紀姨娘。”

頓了頓,又笑着問道:“你還記得我嗎?上次在如意齋門口,咱們見過的,跟王家公子還有婉婉一道。”

這位姑娘見了紀鳶似乎十分驚喜,也十分親熱。

見紀鳶似乎不知她的身份,芍藥湊了過來,在紀鳶小聲提示道:“主子,她是肖遠伯家的嫡出二姑娘紫晗姑娘。”

怪道之前覺得有幾分眼熟,應當是從前在哪個宴會上瞧見過的。

紀鳶聞言,只衝對方笑着道:“原來是二姑娘。”

肖紫晗笑吟吟道:“沒想到紀姨娘還記得我,當真是萬分榮幸。”頓了頓,見紀鳶神色匆匆,只笑着道:“紀姨娘可是在尋婉婉?婉婉就在前頭跟霍三姑娘一道在園子裡賞花,姨娘可是要過去,方纔婉婉正滿院子的尋你了。”

說罷,便衝着身後不遠處的花園一指,似乎想要親引紀鳶過去。

紀鳶想了想,也正好可以將婉婉喚過去,一會兒,她抱她的小表弟給婉婉瞧,便欣然同意了。

哪知,剛走了沒兩步,只忽而聽到那肖紫晗若有所指的問道:“我這些日子與婉婉走得極近,聽婉婉說,紀姨娘是那王公子的師妹,是真的嗎?王公子學富五車、學識淵博,沒想到竟是紀姨娘的師兄,能夠跟這樣的人成爲青梅竹馬,當真令人好生羨慕。”

紀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果然,下一瞬,只見對方一臉好奇的問道:“紫晗有一事兒,可否跟姨娘打探一二。”

紀鳶淡淡道:“二姑娘但說無妨。”

肖紫晗想了想,只有些八卦問道:“我之前聽說王公子議過一段親,我雖與婉婉走得近,到底不好意思打聽,紀姨娘竟是那王公子的師妹,應當略有耳聞吧,紀姨娘可知,王家之前相中了哪家千金?到最後如何沒議成啊?我倒是挺好奇的,像王家公子這般風度翩翩的公子哥,竟然還會有人拒絕?”

肖紫晗朝着紀鳶擠了擠眼,似乎當真只是在八卦好奇,隨即,只雙目炯炯的看着她。

然而紀鳶聞言,頓時挑了挑眉。

她總算知曉對方喚她一口一個紀姨娘的緣故了,意在提醒她已經成了旁人的妾,還是…下馬威?

難不成,師兄的親事…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