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毛孩偷瓜

這是一個從朋友的長輩口中聽說的故事。

在我們這個鎮東邊有一個窯場,窯場是國家辦的,工人主要是服勞役的犯人。窯場的北面有個很大的堰塘,有幾十畝的水面,聽說水深至少有幾十層樓這麼高。這堰塘原是窯場取土的地方,挖了幾十年了,地下泉水、天上下雨最終形成了現在的模樣。後來,農場把這個塘開發來養魚,也把塘邊的荒地租給周邊的村人種些西瓜、蔬菜什麼的。故事發生在九十年代初,那時小城基建條件不好,這裡就成了天然遊場,夏天街上的人多來這裡洗澡、游泳。大路從西邊入堰口,瓜農就在堰口搭了棚,白天給游泳的人當更衣室,晚上就拴一條狼狗在棚口,自己在裡面休息。

朋友的叔叔說,夏天熱,蚊子又多,那天十來點還睡不着就脫光了下水去洗澡。在水裡目視環境不錯,因爲那天的月亮雖不是很圓但還是較亮的。遊着遊着看着堰口南邊的瓜地上有人,朋友的叔叔就大喊一聲“置啥哩!?”那岸上的人彷彿蹲下來,趴在地上啃瓜吃。朋友的叔叔,見不對勁就趕快游上岸趕着狗,拿手電,拎把鐵鍬朝南岸奔,沒奔多遠狗就開始叫,朋友的長輩也跟着大聲喊:“置啥哩!?……,別跑,逮住你腿給你打斷……”

跑到十來米遠,那人突然一下站起來,個兒長不高,朋友的叔就用手電去照,但看不清楚反正像個小孩,朋友的叔叔鬆了一口氣,想着小毛孩子好對付,準備上前扭住,誰知還沒走到跟前,那毛孩子抱起地上一瓜,“撲通”一聲跳到了堰裡,朋友的叔趕快拿手電朝水裡照,除了一個大水花什麼也沒看到,心想,這小毛孩子水性挺好,抱個西瓜潛水,也不敢下水去追,就在岸上看,過了很久也不見人露頭,心想壞菜了,偷瓜的小毛孩淹住了?西瓜咋沒見漂上來呢?沿岸邊找了一圈不見什麼動靜,就回到小孩跳水的地方看看瓜地的情況,看看好像也沒破壞什麼,明明看見抱了一個跳了水,又感覺像沒少似的,心裡莫明的很,一夜沒敢睡。

第二天早起,又跑到那地方看,瓜田裡有不少泥巴腳印,像是半大毛孩子的,但瓜秧看不出來凌亂,瓜也不像少。回頭沿着堰塘走了一圈也沒什麼發現,直到他弟弟來送飯才怏怏回棚吃飯。

朋友的叔叔一邊吃飯一邊跟他老弟講昨晚的事,他老弟也覺奇怪,因爲這地方是個勞改的農場,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最近的村子也在幾裡外,大半夜的誰會跑來偷瓜,如果是一個小孩子來也太膽大了,因爲之前這個地方淹過人,想想夜裡的事,朋友的叔叔心也犯嘀咕,加上瓜快上市了,爲了保險就讓他弟弟一連陪他守了三晚上的瓜地,沒什麼事。最後,朋友的叔叔確認爲是周邊的小孩夜裡來偷瓜,也沒見出什麼事就不再在意。

因爲暑期,游泳的人多起來,也有就近買西瓜吃的。第四天下午,一個胖男人四十多歲,來買西瓜,正好挑那晚上小孩跳水地方的瓜,切開一看傻眼了,裡面居然是空的,朋友的叔叔,心裡咯登一下,忙切開旁邊的瓜,也是空的,再切一個一看,一半是空的,另一半像拉稀狀的大便,發黑且臭不可聞,所幸的是除了這三個瓜外其它瓜都沒什麼異常,朋友的叔叔就對買瓜的人說是有人做惡作居,把人忽悠走了。到了晚上,朋友的叔叔也不知聽誰絮叨,買了些黃裱燒了燒,此後就兄弟兩人一起看瓜地,當年的西瓜收了後就把地轉租了,不再去了,也不知道具體原因。此後,基本幾年沒見有什麼人種作物地就荒。再後來,聽說鎮子發展東擴,這一帶成了開發預留地,一部分成了公園,那個堰塘逐漸萎縮乾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