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爺!

眼看着米小曼風中凌亂了,向海川一挑眉,風流婉轉地笑了。

他知道米小曼是已經認出他來了,所以他更想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何表現。他這個人,一向對他身邊的女人很無情,來者不拒,去者不留,卻只有這個米小曼,不時讓他冒出想要逗逗她的念頭。

於是他也不迴避她的眼神,反而還特意將自己的臉往米小曼跟前湊了湊。

“怎樣?本少爺是不是跟傳說中的一樣帥?”

他一咧嘴,跑出一個輕佻的笑。

要是別人,做出這樣的表情不是猥瑣就是古怪,可由他做來,卻顯出一種天生的俏皮,是不能不令人心醉的。

只可惜現在米小曼已經沒有心思去花癡他的顏了。

她的腦子亂得都成一鍋粥了好嗎!

向海川!爲什麼那個馬爾代夫的瞎子會一轉眼變成了向海川!

這時候,小於買了水送過來了,“向哥,向哥,水!”

向海川笑着接了水,翩然離去。

等他一走,米小曼誇擦一下坐到地上,然後她就把十指痛苦地伸進發叢裡,把自己的腦袋抓成了一個雞窩。

不不不!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醜事被公司裡的人知道!米小曼雖然爲人單純,可也不傻,一夜情就已經夠丟臉,更何況還是跟向海川這種花花公子,這種事無論是誰聽了都只會把她米小曼當成傻子而已!所以她很快決定,她要裝成第一次見到向海川的樣子,對過去的事絕口不提。

向海川走進酒樓包廂時,受到了楊千遠以及他背後的一大票男女職員的熱烈歡迎。

因爲去停車而晚到一步的米小曼,走進包廂時發現偌大的一張桌子已被坐滿,她走進去,瞧了瞧,看見只有向海川的身邊還空着一個位置,於是她又風中凌亂了。

楊千遠看到了她,“米小曼,怎麼還站着?快坐下。”

她滿臉爲難。

這邊廂,向海川頭也沒回,一把將她的手捉住,拉了她坐下來。

米小曼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他怎麼敢的!這麼公然地抓她的手!他把她當什麼人了?還是他已經認出她來了所以故意在戲弄她?

米小曼慌亂不堪地觀察着有沒有同事注意到什麼,一邊忙不迭地想要甩開向海川的手。

但他故意握得更緊,其間似乎還有意無意地在她掌心處搔了搔。

米小曼都快哭了。

因爲不想面對向海川,米小曼只能積極面對美食,她像豬一樣埋頭猛吃。

楊千遠站起來代表公司向向海川敬酒,他先說了些祝我們合作愉快之類的話,向海川回了他一聲謝謝然後就很痛快地把他手裡滿滿的一杯紅酒給幹下去了。喝完了之後,他把酒杯輕輕一放,回頭叫了米小曼一聲,“喂,勞駕,加酒。”

米小曼這時剛夾了一大口粉絲塞進嘴裡,被他這一叫,那些長長短短的米線便像鬍子似的掛在了臉上。

向海川“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卻不說話,只是拄着腮看着她,那樣子,就像是在看動物園裡的大猩猩一樣。米小曼明知他是在嘲笑她,卻敢怒而不敢言,只好乖乖地去找酒瓶幫他加酒了。

接下來,桌上的每個人都站起來敬向海川的酒,他竟然一杯沒推,且全都是一乾而盡,明明纔剛暈車吐過的說!看來這傢伙平常一定是個酒鬼。最後一杯該輪到米小曼了,米小曼心裡哪願意啊,她現在可巴不得自己能在這男人面前隱形啊!可整桌人都在盯着她,她能躲得過麼?她站起來,拿着自己的杯子草草地跟向海川的杯子撞一下,然後飛快地一仰脖,二話不說就給幹了!

向海川向她投來極其曖昧的一笑。

“米小姐,好酒量嘛!”

說完,他也就輕輕巧巧地把自己的酒給喝掉了。

酒足飯飽後,大家提議再續攤,一大幫女職員簇擁着向海川央他一起去唱K,大家站在門口,嘻嘻哈哈的鬧着。

楊千遠看到米小曼後,走到她身邊站着。

“米小曼。”

“哦,楊經理。”

“從明天起,由你擔任向先生的生活助理。”

聽了楊千遠的話後,米小曼是今天的第三次風中凌亂了。

“您,您說什麼?”

“因爲公司很重視這次與向先生的合作,並且有意與他簽訂長期合同,因此基本上他提的任何要求我們都會滿足。”

任,任何要求?

“您的意思是,是向先生指名要我的?”

楊千遠點點頭,“他說他很滿意你的工作態度,認爲你能爲他提供最好的幫助。”

米小曼真的憤怒了!

她轉頭瞪向向海川。

向海川左擁右抱,卻沒忘了朝她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一副“大爺給你機會,你就乖乖拜謝吧!”的死德性。

米小曼真的覺得如果自己手上有把刀的話,一定會衝上去把他那張得瑟的臉給撕拉撕拉毀容掉。

KTV裡,大家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氣氛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米小曼抓了只啤酒縮在沙發裡,呆呆地看着遠處被一衆女職員團團包圍的向海川。

搞什麼啊,接下來還要做這個人的生活助理啊。

說那麼好聽,其實還不就是一個保姆。

明明一點也不想跟他扯上關係的說。

米小曼嘆一口氣,喝一口啤酒。

想一想,自己還真是有夠笨的,居然那時候還把他認成了一個瞎子,滿以爲他看不見就沒辦法嘲笑她,現在看來只是多加了一件可供嘲笑的事而已。都怪他!演技好成那樣就該去當明星嘛,幹嘛沒事幹要來引誘她啊!果然是個渣男,渣得不能再渣了。

這個晚上,米小曼迷迷糊糊地喝醉了,歪倒在沙發上的時候,感覺有人幫她披了件衣服,可她睜不開眼,只低頭縮了縮脖子,就這麼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米小曼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希裡糊塗地接起來,聽到電話裡有人問,“米小曼,你在哪裡?”

她在被窩裡打了個哈欠,“唔,我在家啊……”

“那好,我限你十五分鐘之內過來,我要吃早餐。”

米小曼睡眼惺忪,意識仍飄在萬里之外的雲霧裡,“什,什麼早餐啊?”

“就是早餐啊笨蛋!總之你不給我吃早餐的話我今天就沒法兒工作了,就這樣,白白!”

咯嗒一聲,對方掛線了。

米小曼打了個哈欠又睡了過去。

兩分鐘後,米小曼突然睜眼。

她抓起手機一看,大叫一聲,媽呀!完蛋!

米小曼抓起衣服往腦門上套,一邊跳下牀飛也似的衝進了衛生間。

刷牙!洗臉!擦面霜!扎馬尾!一切搞定,再回到房間把大衣和包包帶上,等等,底下的睡褲還沒換,蹬蹬蹬,再跑回房間換褲子,回到客廳的時候,被她的動靜吵醒的依依正站在沙發後面揉着眼睛看着她,“小曼,你今天起這麼早?”

“啊啊,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就這樣了,白白,依依!”

砰!風一樣地帶上門後,米小曼消失了。

依依抓着頭,臉上還是一副活見了鬼的表情。

米小曼剛一跑到車庫門口,突然想起昨天因爲開了楊經理的車所以把自己那輛小□□給落在公司裡了,於是她又立刻轉身往公交站跑。半道上她在路邊攤上買了一份煎餅和豆奶。

過了大半個小時後纔看到米小曼出現,而且呈上來的早餐還是那種敷衍的貨色,這讓本來就氣色不佳的向海川現在更是拉長了臉。

“你跟我過來!”他目光森冷,臉色蒼白得像吸血鬼,而且還明顯一副我馬上要吃掉你的樣子。好恐怖!米小曼抖抖索索地脫了鞋子跟他進了門。

這是一間青年酒店式公寓,聽說向海川不太喜歡住一般的酒店,自然,這是公司替他安排的。

向海川把米小曼帶到廚房。

靠在操作檯前,他把雙臂往穿着睡袍的胸前一抱,說,“我要吃現做的早餐。”

“啊?”

米小曼目瞪口呆。

不是,怎麼個意思?生活助理的工作還要包括當廚娘嗎?

“可是,向先生……”

“我去換衣服,你趕緊的!”

不留給米小曼任何商量的餘地,向海川扭頭走了。

蒼天啊,大地啊!

米小曼轉身捶牆。

向海川果斷是個大渾蛋啊有木有!

米小曼嘟嘟囔囔打開了冰箱,看到裡頭倒是放了些食材,心想八成是有人提前準備的,那好吧,既然是公司都不敢得罪的人,咱還是小心侍候爲妙。

於是她捲起袖子,麻利地動起手來。

很快,桌上就擺起了熱騰騰的煎雞蛋,烤吐司,外加一杯熱牛奶,米小曼心想,這樣的早餐應該沒意見了吧。她一心期待着過會兒能聽到向海川的誇獎。

當向海川換好衣服重新走進餐廳時,米小曼的心忽然漏跳了半拍。

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馬爾代夫,眼前的人,就是她曾遇見過的那個令她怦然心動的憂鬱男青年。

簡單的白襯衫,灰色V領針織衫,黑長褲,如此樸素的一套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卻顯出了別具一格的詩意。真是可恨。明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個大騙子,可還是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動。果然外貌協會者就是傷不起啊傷不起。不騙你還騙誰去。

“哎,叉子!”

不知道是肚子餓的緣故還是因爲別的原因,今天的向海川顯得怒氣衝衝,好像誰惹他生氣了似的。

總之米小曼不敢得罪,所以她立刻乖乖地轉身找到叉子,再畢恭畢敬地遞過去。

看到買來的煎餅沒人吃,而自己也餓着,於是她拉開了向海川對面的座椅坐了下來,一邊咬着煎餅一邊隨口問着,“咦?向先生你的助理小於呢,他不一起來吃嗎?”

向海川這時剛要把煎蛋放進嘴裡,聽了她這話,立馬把頭擡起來。

“哎,是誰批准你在我家吃這種垃圾食品的,趕快去給我丟掉!”

正說着,一個紙巾盒就從他的手裡飛了出來。

什麼垃圾食品啊,人家花了五塊錢買來的耶!

米小曼捧着煎餅,頭頂一個大腫包蹲在公寓門外,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