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葬禮!

海川揉着額頭, 說累了,想去睡一覺,小曼忙陪他進去。

海川爬上牀, 小曼幫他蓋好被子, 又伸手輕撫他的額頭。她心疼壞了。

“趕緊睡吧, 看你累的……”

海川忽然又睜開眼拉了拉她的手。

“一會兒安叔來了叫我一聲。”

小曼問:“有事兒?”

“嗯……要去火車站接一下徐行的父母。”

小曼沒再追問他爲什麼不派別人去, 趕緊說, “知道了,到時會叫你的。”

海川徹底合上眼,小曼又幫他掖了掖被角, 片刻後,海川發出了輕輕的鼻息聲, 睡着了。小曼坐在牀邊看着他睡, 一邊在腦子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沒多久,外頭響起開門的聲音, 小曼還以爲會吵醒海川,結果一回頭髮現他睡得挺香,她這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起身、關門、出去,走到客廳一看, 原來是喬姨來了。

喬姨買了菜, 準備午餐。

小曼跟她進廚房, 討了個擇菜的活兒, 一邊幹一邊跟她閒話家常。

原來喬姨在海川小的時候就已經在向家幫傭了。

“要不是太太死的早, 海川少爺的身體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樣。”

喬姨說海川母親在他六歲那年就得病去世了。“他打小就跟他媽親,”喬姨說, “都五六歲了,吃飯還總要他媽媽喂,不然就不肯吃。太太見他身子單薄,生怕不依他會鬧出個好歹,自然什麼事都順着他,可誰知道自己這麼快就走了。太太一走,海川少爺也跟着絕食了,怎麼騙怎麼哄都不成,每頓飯都摔盤子摔碗的,就是要等媽媽喂,後來老爺急了,嚇唬他說你再不吃就打你了啊,他一聽這話,小臉一白,立馬就嗷嗷的哭上了,一邊哭一邊還是媽媽媽媽地叫,叫得那個慘喲,沒兩下人就厥過去了,嚇得老爺抱起他就往醫院趕,這進了醫院又是打針又是灌藥的,哎喲,罪過喲,小小年紀就把腸胃給搞壞了,長大了想補也補不回來。”

小曼失神地嘆了口氣。

原來海川這麼可憐。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跟他對着幹,多寵寵他了。

“哎,沒孃的孩子,可憐吶……”

喬姨撐着膝蓋站了起來。

安叔到了後,小曼去臥室叫海川起牀。

海川洗了把臉出來,精神還是很差,小曼不由擔心地問,“讓安叔一個人去接不行嗎?”

海川搖頭說了聲沒事。

喬姨喊大家吃飯。

海川扶着小曼在餐桌旁坐下,自己轉身坐下後卻開始對着飯碗發呆,兩分鐘後,大概實在是吃不下,便放下筷子站起來,小曼一臉揪心地看着他,他衝她笑了笑,走過去揉了下她毛茸茸的腦袋,說了聲:“多吃點。”

小曼胡亂扒了兩口出來。

海川站在飲水機旁邊吃藥,安叔接了杯水站他旁邊候着,小曼咬咬脣,蹦過去,把安叔手裡的水杯輕輕拿過來說,“我來吧,安叔。”

安叔含笑退開。

海川接過小曼遞過來的水,默默地衝她笑了一下,笑得很寂寞的樣子。小曼心裡一疼,本想問問他怎麼樣,到底也沒再問,眼角掃到他若有似無的撫胃的動作,心想要是能把自己這個鐵胃換給他也是好的,可是這麼多種的器官移植中爲什麼偏偏沒有胃移植這一說。

海川走後,小曼無所事事,見喬姨開始打掃屋子,她也想幫忙,喬姨哎喲了一聲說“那可不行,要讓海川少爺知道了,非得發我脾氣不行。”無奈,小曼只好鑽進書房,上網。

其間接到小碧打來的電話,問她情況怎樣。

小曼嘆口氣說,“還能怎樣,根本沒時間跟他談。”

“怎麼回事?他是病到開不了口了?”

“不是……是那個葉美崙的男友死了,他在幫忙處理後事。”

“那女人的男朋友死了也關他的事?他不會是想借這個機會找那個女人複合吧?”

小曼仰頭看天花板。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的,是不是,小碧?”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海川能爲美崙做到現在這種地步,就足以證明他和美崙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

徐行的葬禮於兩天後舉行。

小曼沒去參加,因爲海川堅持要她待在家裡繼續養傷。

其實她的腳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不過既然海川不肯,那她也就不堅持。

反正她想好了,從今往後不管什麼事都隨他依他,她只做好在他背後默默的支持就好了,儘管前途渺茫,但她知道,海川終究會給她一個答案。

徐行的葬禮一結束,海川就病倒了。

咳嗽,發燒,胃痛,腹瀉,連日來的辛苦奔波終於擊垮了他,他勉強在家裡睡了一夜,結果第二天一早他就吐了血,這下小曼再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立刻就叫了安叔一起把他送進醫院去。

海川住院一星期,美崙一次都沒來看過他。

美崙沒有來,海川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沉默。

再次見到葉美崙,是在海川出院後的第三天。那天一早就有人上門送東西。

來人遞上一個繫着綿緞的禮盒,海川示意小曼打開,小曼一臉詫異。

關上門,把盒子放到桌上,扯開蝴蝶結,掀開蓋子。

盒子裡躺着一件淡粉色的女式禮服。

海川說今天是美崙個人攝影展的閉幕式。

“美崙想邀請你,我答應她了。”

裙子很漂亮,是很襯小曼氣質的甜美風。

“我跟她可是情敵,你就不怕我去了跟她拆臺,當衆跟她打起來?”

海川哈哈大笑。

“傻丫頭,什麼情敵不情敵的。”

“你不要否認,我倆就是!”

話是這麼說,小曼還是歡歡喜喜地跑去換上了禮服。

“漂亮嗎?”她捏着裙襬轉了個圈問。

海川回答,“很漂亮。”

小曼覺得海川的誇獎並不由衷,但她沒準備往心裡去,她照着鏡子把頭髮撥來撥去,“是不是該去做個頭發?我沒穿過禮服,也許還應該去專業的化妝師那裡給我化個妝?”

海川推她後腦勺。

“哪兒那麼麻煩,除非你想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巫婆!”

小曼追着他滿屋子跑。

“要是人家笑話你,說你向大公子竟找了個這麼醜的女人做女伴,你可不許怪我哦!”

“鬼才理你!”

車子駛入美術館的停車場。

海川下車,幫小曼開車門,讓她挽着他的胳膊進入美術館。

展廳中的葉美崙正被一大羣人簇擁着,她今天穿了件大紅色的低胸禮服,化了妝,妝比想像的濃多了,但看起來脣紅齒白,美豔動人,氣色很好。

“她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小曼偷偷對海川說。

海川沒吭聲。

他倆在門口簽了名。

一看見他倆進場,美崙立刻撇下衆人迎過來。

她親密地挽住海川的胳膊,衝他上下直打量,“還不錯,病全好了?”

“嗯。”

海川表情冷淡,但他沒有推開美崙的手。小曼注意到他望着美崙的眼神充滿關切。

美崙又伸來一隻手挽住小曼。

“你能來我真高興,”她俯在小曼耳畔笑着說,“你很棒,把海川照顧得很好。”

小曼又開始生氣了。

爲什麼美崙總是要以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呢?就好像海川是她的什麼東西一樣,而她米小曼只是代爲看管。

“我並沒有照顧他多少,反倒是他照顧我比較多。”

“那也一樣,”美崙拍拍她的手,還是笑,“要不是你,海川不會長大,”說着,她一扭頭,衝海川瞪了瞪眼,“以後可不許欺負小曼啊,要好好待人家,聽到沒有?”

海川翻了個白眼,沒理她。

小曼則暗自有些竊喜。

美崙說這些話的意思是,她會徹底放開海川嗎?

美崙說今天來了好多朋友,大家都想見見海川,“能把你男朋友借用一下嗎?不會太久的,你可以一邊喝飲料一邊在這裡轉一轉,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看看我的作品,給我提提意見?”

小曼忙說:“你太客氣了,我哪有到能提意見的水平。”

海川插嘴問,“想喝什麼,我幫你去倒。”

小曼說,“不用了,一會兒我自己去。”

海川又說,“累了就去沙發那兒坐着,你腳剛好,別站太久。”

小曼故作不耐煩,“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囉嗦。”

美崙笑了,來回看了這兩人一眼,海川板臉瞪了小曼一眼,小曼向他吐了吐舌頭。

等他倆走了,小曼一蹦一跳地去倒了杯橙汁拿在手裡看照片去了。

閉幕式結束後,有一場比較正式的晚宴,晚宴大約進行到八點半結束,那之後,美崙個別邀請了她比較親密的故友繼續去她家狂歡。

她也來邀請小曼。

小曼知道,她真正目的是想邀請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