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閣內,雲菲兒沉靜的睡在牀上,對外面的世界毫無老夫人一大早就來房裡守着,又是嘆氣又是垂淚,碧珏在一旁怎麼勸說都沒用,最後也只得陪着雲老夫人一起流淚。
雲桀抱着慕含煙進來時就看到這種情況,雲老夫人回頭乍見雲|桀出現時眼裡閃過一絲喜悅,再瞧他不合體制的抱着慕含煙進來,臉一下子就黑沉下來,輕斥道:“|:桀,你回來也不來惠淨院打聲招呼,怎麼,是眼裡再也容不下我這老太婆了嗎?”
慕含煙瞧雲老夫人雖衝着雲|:桀發火,可厲目卻是徘徊在自己身上不曾移開,她連忙示意雲|:桀放下自己,“奶奶,孫媳給您請安。”
雲老夫人看都沒看一眼慕含煙,目光一直停在雲|:桀臉上,雲|:桀請了安便走過去道:“奶奶,瞧您臉色蒼白的,你若這樣不顧惜身子,菲兒就是病着也不會安心的,您這不是存心讓她難過嗎?”
雲老夫人捏着拳頭假意捶他一拳,怨聲道:“哼,還知道關心我這老婆子,我還以爲你有了媳婦忘了奶奶了,菲兒也是因爲你媳婦才弄成這樣,大夫開了好多藥方都沒有用,我真擔心她會撐不下去,瞧瞧這可憐的孩子,這幾天臉瘦得比我巴掌還小了,她爹孃若泉下有知,肯定都要怨我沒好好照顧她。”
“奶奶,您彆着急,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嗎,有一次我帶|:然跟菲兒出去玩,結果在樹林裡迷路了,菲兒當時還不慎的滾到山谷裡去了當時我們都以爲菲兒活不了了,找了四五日纔在山腳找到她,結果她還是好好的活着,所以這一次菲兒一定會撐下去的。”雲桀講着往事以寬慰雲老夫人的心。
而云老夫人當真也聽進去了“是啊,還記得當時才四五歲的她因爲餓了還吃着羊奶,那副畫面我永遠都難以忘記。”雲老夫人轉頭握起雲菲兒因失血而蒼白的小手,鼓勁道:“菲兒,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再站在奶奶面前跟奶奶講外面的趣事,跟奶奶比劃你新研究出來的招式,對不對?你睡了這麼久也該睡累了,累了就起來陪奶奶說說話奶好久都沒聽到你的聲音,怪想念呢。”
雲|:桀走去攀着雲老夫人的肩輕聲道:“奶奶,你放心吧,我在這裡守着菲兒,碧珏姑姑,你先扶奶奶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在沒問題的。”
碧珏連忙過來扶起雲老人,雲老夫人再瞧了一眼雲菲兒,徑直向外走去,經過慕含煙身邊時頓了一下,聲音稍嫌僵硬的道:“我聽說你昨兒個發高燒,燒還沒褪就別到處亂跑省得再病了讓你院裡的人忙得人仰馬翻。”
“是。奶奶。您也好好照顧自己地身體。”煙微微一笑。雲老夫人地語氣雖然僵硬。可是話中地關切之意也很明顯所以內心也是頗受感動地。
雲老夫人瞧見她脣邊地笑意。冷哼了一聲向外走去慕含煙目送着雲老夫人地身影出了墨香閣才收回來望向雲菲兒。一瘸一拐地移過去雲桀聽見身後地響動。連忙過來扶着她責道:“腿還傷着。不能走就叫我一聲。萬一要是再摔着了怎麼辦?”
“我又不是泥做地。哪那麼容掉。菲兒這樣子我實在不放心。前兒個奶奶還拖人請了太醫過來瞧。聽說那太醫瞧過之後直搖頭。唉。若不是因爲我。菲兒也不會遭這麼大地罪。”慕含煙坐在牀邊。伸手輕撫雲菲兒蒼白地臉。若是菲兒有個三長兩短。她可怎麼是好?又怎麼對得起二哥?
雲|:桀瞧她心疼地模樣。道:“我還希望你是泥做地。這樣我想將你帶去哪就帶去哪。也不怕你傷着了病着了。”回頭再去瞧雲菲兒瘦削地臉頰。心疼地道:“從小到大。菲兒是第一次受這麼重地傷。這次可謂是在鬼門關徘徊。如今已經過了危劍期。她自然會清醒過來地。所以你也別太着急。最主要地還是顧好自己地身體。不要菲兒還沒醒。你卻倒下了。”
“嗯。我知道地。”兩人說了一陣子話。房門口便穿丫頭們請安聲。慕含煙回過頭去。正好瞧見雲|:然與劉纖柔一前一後地進了屋。兩人瞧見雲桀在時都愣了一下。
雲|:桀看到雲|:然出現倒是一點都不意外。“|:然。弟妹。你們來了。”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云然下意識的望向慕含煙,瞧她除了臉還有些許蒼白外,氣色已不似昨天早上那麼差了,他這才放下心來。
“嗯,昨晚回來的,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含煙又昏迷不醒,我若再不回來還不知道要出什麼大事,對了,然,那天你可有瞧清楚兇手的模樣,或是有什麼特別的標誌沒有?”雲|:桀早就想了解一下當日的情形,本想問含煙的,又怕勾起她心裡的恐懼,現在見到雲|:然,正好可以問問。
雲|:然努力想了一下,然後嘆道:“大哥,那日我只顧着菲兒跟煙…大嫂的傷勢,沒有細察,不過那天有位公子在場,大哥可以去找他了解一下情況。我覺得這次的事不是一個意外,似乎是有人謀劃已久,只爲取大嫂的性命。”
雲|:桀點點頭
也聽說了,含煙,那日救你們的是景公子吧,你知會在什麼地方出現,我去找他問問,此次如果不能抓出兇手,那麼你頭上永遠會懸着一把刀,其實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他們要殺你,你身上有讓他們對付的原因嗎?”
雲|:桀這番話本是猜測,可是站在一旁的劉纖柔身體卻突然晃了晃,她藏在水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才能抵制由腳底竄上來的懼意,她的動作雖細微,還是讓站在她身側的雲|:然察覺到了。
“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緊張?”雲|:然惑的問道。
“沒,我沒事,我是在替大嫂後怕,那日若不是菲兒拼盡力氣救她一命現在怕是已經……”劉纖柔及時住嘴,擡頭瞧見雲|:然難看的臉色,她連忙改口道:“瞧我在亂說什麼,大嫂福澤殷厚,怎麼會有事?”
雲|:然回過頭去看向慕含煙,關切的道:“大嫂,你身體還好吧,我看你氣色不是很好,還是讓大哥帶你回房去休息吧菲兒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你不用擔心。”
慕含煙握了握菲兒的手,然後笑道:“我還記得前些日子菲兒就是在這院子裡舞劍的,那時的她朝氣蓬勃,可是幾日的功夫,她就這樣毫無生氣的躺在牀上等待命運的判決天太不公了,爲什麼讓壞人逍遙,不讓好人好好的活着呢。”
雲|:桀拍了拍她的背,站來道:“含煙,我們回去吧,別吵到菲兒休息相信她會好起來的,然後再跟我們表演舞劍。”
慕含煙不的看了看雲菲兒,最後還是不忍讓大家爲她擔心,由着雲桀將她抱出房。雲桀在經過劉纖柔時,特意停留了一下後瞧見她緊張得直喘氣,他眸色漸漸的深了後什麼也沒說,帶着慕含煙走了。
將慕含煙安置好雲桀便回了書房,此時書房裡正有人在等着他人見他推門進來,恭敬的道:“主上。”
“無塵,事情都辦好了?”雲|:桀走向書,雖這樣問話,但是他從無塵冷靜無異的臉上就找到答案,通常情況下,無塵這種表情就代表着事情很順利。
“是,主上離開不到一刻鐘,那人便出現了,我們爲避免打草驚蛇,便讓他與韃靼國的使者接觸了後纔將他抓獲,只是那人嘴硬,怎麼都不肯指出幕後指使者。”無塵苦惱的道,他們花了大力氣才抓到人,結果卻只是抓到一個小蝦米,這讓他們懊惱極了。
“無塵,這次我本也不打算直揪出幕後者,他要玩,咱們就陪他玩,你們好好看好他,千萬別讓他尋了短見,等將他秘密運進京城,我會有辦法讓他張開那張緊閉的嘴的。”雲桀冷酷的道,通敵叛國,這樣大的罪證當然不可能讓他們一舉偵破,這案子越有難度就代表這幕後指使者的權力越大,朝堂上又有幾人敢如此妄爲,又有幾人能指使得動邊關的節度使呢?
“是,主上,對了,剛纔有暗衛來報,說是查到了有關景公子的身份,只是這身份……”無塵遲着,剛得知時他驚異了好久,沒想到那人會是他,他早該猜到的,只是一直不敢與那人聯繫在一起而已。
雲|:桀也注意到無塵的遲疑,他連忙問道:“怎麼?景公子的來頭很大?”
“是的,主上,還不是一般的大,這全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就屬他了。”無塵難得好心情的說着俏皮話,想來也是想讓雲|:桀太過震驚。
“太子?”雲桀失聲道,原來是太子,他們這羣人因爲直接受命於皇上,所以太子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當然他們也不可能會見到太子,不僅是因爲他們身份的緣故,還太子三年前出宮雲遊列國了。所以打了幾次照面,雖覺得眼熟,卻終究沒猜出他的身份來。
“是的,太子三年前出宮,一直化名景公子云遊於各個小國中,此次恰逢回京,沒想到就在梨園小築裡遇上了受襲的夫人,因此誤打誤撞的救了夫人一次。後來在倉瀾山,屬下一直以爲景公子只是路過,沒想到他卻是宿在太子行宮中,又一次救了夫人,而這次上山,景公子也是要去西山寺的,卻在山下碰到主上派去保護夫人的暗衛,從他們口中得知夫人有危險,而再次救了夫人。”無塵事無鉅細的回稟道,太子的身份極其隱密,若不是他的手下進宮去給皇上彙報無意撞見了太子,恐怕他們到現在還不能查出景公子的身份。
“原來竟是他,你這樣說我倒想起一個問題來,爲什麼含煙次次出事他都在場,難道這些事他早就得知,還是真是巧合?”雲|:桀聽着無塵彙報的話時心裡就很不是滋味,爲什麼含煙每次遇到危險他都不在場什麼在關鍵時刻他總不能給她安全的懷抱,反而讓不相干的男人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無塵好笑的垂下頭,“主上,太子殿下沒有要殺夫人的動機更何況,若是要殺她爲何又要救她?”愛情讓人麻痹,醋勁讓人失去理智,而此時的主上正是寫照。平日的冷靜自持盡失,一臉掩不住的妒意,真是讓人又好笑又好氣。
“或許他是想上演一場英雄救美?”雲|:桀不滿的嘀咕
他絕對要讓含煙遠離景公子三丈遠,此人身份特殊是他們尋常百姓能招惹的主果他看上了含煙,這後果會很麻煩。
無塵再也繃不住那張冷酷的臉,大笑出聲,這是他入暗衛這麼久以來首次真心的笑,原因只爲雲|:桀的樣子太可愛了,雲|:桀自知失態忙繃着臉冷冷的瞪着他,無塵即使再有膽也不敢放聲大笑,只得假咳掩飾自己,但揚起的嘴角卻出賣了他正經的樣子。
“無塵,我是不是太和善了,要不將你調都傅副統領身邊去想他會讓你的人生有新的趣味的。”雲|:桀冷冷的威脅道。
無塵連忙收斂住笑意,就連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傅副統領就是傳說中最嚴的地獄獄長,他訓練下屬的方法在暗衛中可是首屈一指的毒辣,讓人聞之色變|多從他手下出來的暗衛都是九死一生,不過活下來的通常都是精英極人物比方說雲|:桀,比方說無塵。
所以現在無塵就有那種談虎色變的感覺容完全斂回去了,雲桀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他的肩道:“無塵,我很瞭解你的心情,其實傅副統領只是爲人嚴厲了一點,正因爲嚴厲,所以他手下出來的竟是高人,讓你回去受訓一段時間,也是爲了更加增進你的辦事能力,瞧瞧,查出景公子的身份你們用了兩月有餘的時間,這就證明你們的辦事效率越來越低了。”
“主上,屬下不敢你就饒過我吧,你身邊最近事情多,夫人的事還沒查個水落石出,還有關於長公主的線索全部斷了,這都需要有人手在你身邊,如果此時你調走了我,豈不是少了一個得力助手,再說,受訓出來的人哪有再回去受訓的道理。”無塵討饒道,早知道一時的嘲笑會害得自己受罰,剛纔他就該極力忍住。
“也是,少了你我還真得費多神,那找出想要傷害含煙的兇手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我會去找關於長公主的線索,此事一朝不了結,我一朝就能安眠。”雲桀回到正事上臉色已經變得肅了,想到傷害慕含煙的人仍存在於世,他就食不安寢難眠,非得將他們揪出來伏法了才能安下心來做其他的事。
“是,主上,那下這就去辦。”無塵連忙應下然後退了出去,合上門時他猛拍了拍胸口,一想到魔鬼似的傅副統領,他就渾身激靈,看來往年的荼毒還真是不淺啊。
同時同刻,劉府深院中的屋中,劉御丞猛拍桌子發泄怒氣,“廢物,都是一羣廢物,連個女人都殺不了,我養着你們還有何用?”
劉前程坐在一旁閒涼的搖着扇子,已過初秋,天氣在漸漸的轉涼,他這耍酷的招式實在讓劉御丞心生厭煩,他指着劉前程道:“我當時讓你多派兩個人去,你偏說有纖柔當內應一定可以拿下慕含煙的命,這下可好,又讓她逃脫了,這次打草驚蛇,以後想再動慕含煙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劉前程站起笑着道:“爹,你彆着急,慕含煙的命我們是遲早都會拿到的,我們不能接近她,不是還有三姐嗎?三姐在雲家想要取慕含煙的性命可是易如反掌,此次的事是我太輕敵,沒想到雲菲兒的武功那麼好,我一直以爲她是花拳繡腿抵不了事。”
“哼,沒有萬全的準備就草草手,你是第一天才做這種事的?程兒,不是我愛說你,我明白你是想讓慕含煙有一線生機,在倉瀾山時你明明可以讓那兩人一刀結果了慕含煙的命,爲什麼不那麼做?你念着與雲桀那份兄弟情誼,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現在示你爲最大的仇人,你不要忘了,你今日放過慕含煙,他日她會給你爹甚至整個劉家帶來毀滅的。”劉御丞氣得直吹鬍子,雖然此次他們聲東擊西,讓雲桀他們抓到一個小角色,但是也等於將所有的主控權都交了出去,從此以後再想讓雲桀放鬆警惕,除非是他們死了,否則絕無可能。
“爹,你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你放心,就算雲|:桀查到我們頭上,他沒有證據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再說你是堂堂的御丞大人,怎麼怕他一個暗衛,暗衛暗衛,就是見不得光的,現在怕的應該是他啊。”劉前程優哉悠哉的道,一定也不以爲意,彷彿此次的失策只是一個小失誤。
“你。”劉御丞指着劉前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氣得直髮抖,怒吼道:“你懂什麼,暗衛是直接受命於皇上,他們可以直接絞殺貪官污吏,前年震驚於全國的貪官案你可有聽說,那都是雲|:桀下令絞殺的,全國一百八十名貪官在一夕間全被革職查辦,此事皇上雖震怒於朝堂上,但後來還是不了了之了,所以永遠也不要小看暗衛的職責。”劉御丞說完氣沖沖的出了屋,獨留劉前程一人在黑屋中反省。
劉前程自始至終都不以爲然,他不怕死,更不怕身敗名裂,反正他現在活着已形同行屍走肉,倒不如死了,下輩子再世爲人時他一定要投在好人家裡,不至於再像今生一樣與他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