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藥之後,慕含煙的精神好了許多,這纔來得及打僕僕的模樣,只見他髮絲凌亂,黑色長袍上盡是風沙,慕含煙擡頭仔細打量他的神情,發現他眼窩深陷,似有好多天沒有安眠過,眼中血絲滿布,她伸手想要撫上他的臉,手卻被雲:桀抓住了。
“你不要亂動,乖乖躺好。”雲:桀溫柔的替她掖了掖被子,坐在一旁目光熱切的望着她,大半個月沒這樣近距離的瞧她,他很想她,只是這種話他難以說出口。
慕含煙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中清亮一片,“:桀,菲兒現在昏迷不醒,你替我去看看她好嗎?”
雲:桀點點頭,輕聲道:“現在天色晚了,明日一早我便去看她,你好好休息,等有力氣了再說話。”
慕含煙只是盯着他,盯得久了才發現雲:桀跟雲:然一點也不像,面容上雖有相似之處,但是氣質完全不像,一個溫潤如玉,一個浪蕩不羈,新婚當晚,若不是她醉了,又怎麼會將兩人錯認了?
雲:桀瞧她盯自己發呆,心裡毛毛的,連忙開口問道:“含煙,在想什麼呢?還不困嗎,快睡吧,如果是擔心我離開,你放心,我絕不離開你半步,睡吧。”
可是慕含煙還是睜着大睛望着他,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一般,良久之後,慕含煙才輕輕開口道:“:桀,爲什麼你從不告訴我你在外面忙什麼?會有危險嗎?”
雲桀避開探索的目光“含煙現在別操心這些,等你把身體養好了我再跟你說。”說着站起來去外間梳洗了一下,回來時慕含煙仍睜着眼睛看着他,他突然就想嘆氣,這倔脾氣他算是領教了。
嘆息了一聲,他脫掉外躺在她身側,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無奈的道:“含煙,我所做的事連奶奶都不知道,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密,還有聽了之後也別爲我擔心。”
“答應你。”慕含煙點點頭,伸手握着他溫熱的大手。
“年前跟然出外玩耍。結果:然不慎跌下懸崖。我救起了他自己卻掉下懸崖。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地人生有了新地變化。”雲桀現在回想起來仍覺得那一天如此地驚心動魄。雖然後來他還做了更多驚心動魄地事可是那天地一切讓他至今都心有餘悸。
“你沒有受傷?”慕含煙拽緊他地手緊張地問道。她明明知道他沒事是在聽到他輕描淡寫地說摔下懸崖時。內心還是跟着一起擔心。
“沒有崖下是一汪幽泉。也幸好是一汪幽泉撿回了我地一條命。”雲桀捏捏她地手以示安慰。低頭看向她地眼神充滿感激。
“那後來呢?”慕含煙繼續問道。
“後來被山下地一名中年人所救。那人就是皇宮裡地暗衛首領。因追查一個貪官地案子被人追殺掉下懸崖摔斷了腿。所以一直都沒回到皇宮裡去。那時我跟他在懸崖下住着。我當時很想回到家裡。可是那個幽深地山谷中卻沒有能通往外面地路。唯一地路便是從懸崖上爬上來。”雲桀閉了閉眼睛。腦海裡又迴響起當時他無數次攀爬懸崖。無數次摔落下來地情景。懼高。想必就是從那時開始地。
慕含煙聽着他低沉地聲音。內心卻掀起一層驚濤駭浪來。從懸崖上摔下去。然後還要從懸崖上爬上來。這對當年毫無武功地他該是多麼艱難地一件事。可是他還是爬上來了。“後來呢?”
“後來那中年人要求我拜他爲師,他便將全身的武藝都教給了我,一年後我帶着他的查獲的情報爬出了山谷,回到地面上,我將他所書寫的推薦信與情報交給了暗衛,沒過幾日便被人帶進了皇宮,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皇帝,他威嚴的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我,然後正式將我收編進暗衛,被暗衛副首領帶去訓練。”雲:桀說着這段往事,內心深處涌過滄桑,訓練的苦楚在此時似乎不再那麼強烈了。
慕含煙握緊他的手,給他無言的安慰,雖然他說得簡略,但是她明白暗衛的訓練一定很苦,只是他不願意說出口,“:桀,那你現在又是在查什麼案子?”
雲:桀低頭瞅了她一眼,嘆道:“含煙,這是機密,我不能說,你這次受傷或多或少跟我都有關係,因爲我派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兩個暗衛都被人殺了,幸好你沒有事,你爲什麼會跟然出京城呢,我走時不是跟你說過能少出府便少出府的嗎?”
慕含煙愧疚的垂下頭,怯懦的道:“是弟妹讓菲兒來請的,我心想推脫了的話她會不高興,而且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我想知道她居心何在,最近府裡發生了許多事,我想有個了結。”
“了結?你這是拿命去賭,含煙,對方來勢洶洶,上次在倉瀾山所發生的事難道都不能給你教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麼跟他們鬥?”雲:桀越說越生氣,想着如果不是景公子,她們此時連命都沒有
害怕得手腳發軟,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受,就是從懸他都不曾如此恐懼,可是在今早得知她傷重的消息時,他再也沉不住氣,匆匆趕了回來。
慕含煙低垂着頭,被雲:桀吼得委屈極了,她不是想以卵擊石,當日跟雲:然他們在一起,她想對方即使再膽大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殺她,哪裡知道那些人會潛伏在楓林裡,“:桀,我頭暈,你說話能不能小聲一點?”
雲桀瞳孔頓時緊縮,臉上的神情是哭笑不得,嘆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含煙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天我會全力追查是誰在傷害你,抓出背後的兇手,我絕不輕饒了他。”
慕含煙點頭,半晌又悶悶的道:“:桀,認識我是不是很麻煩?以前沒出嫁之前,我從未被人算計過,所以進入雲家一直以爲與人爲善,他人就會與自己爲善,可是事實卻是不然,我想不明白爲什麼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要這樣勾心鬥角的。”
“含煙太善良了,所以有很多事都是你無法想象的你不要擔心,一切有我在,我不會允許任何再傷害你。”雲:桀閉上眼睛,今日的事、還有倉瀾山的事,他不會讓它們還有機會再發生的。
慕含煙在他懷點點頭,或許真是累了過多久便沉沉的睡去,雲桀就着微弱的燭光看向她睡得如此安祥,他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緊她閉上眼睛滿足的嘆息着。
翌日一早,慕含煙便醒了睜開眼睛望着身側,看到那熟悉的容顏才鬆了口氣,伸手輕輕的拉着他修長的大手,心裡涌起滿足,這次不再是幻想了,他真的就在身邊,離她那麼的近,只要她一伸手便可觸碰到他俊秀的臉頰。
初升的秋陽落了一地,光線折射到雲:桀的臉上,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逸的感覺來,慕含煙仔仔細細的瞧着他,發現他眼窩下的黑影仍未消散,昨夜他雖不肯告訴她他究竟在忙什麼,但她能猜到他此次的任務一定很艱險,他遲遲未歸也是因爲此次任務還沒完成,可是他就這樣拋下至關重要的任務回來見她會沒事嗎?
“桀,你這樣沒關係嗎?”知他還未醒,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事,你不要擔心,無塵是個好下屬,他會幹得很漂亮的,倒是你現在纔是我最重要的任務,這麼早就醒了,不多睡一會兒嗎?”雲桀其實早就醒來,在她握着他的手時便已經醒了,只是太享受她主動親近自己的感覺,所以才由着她不動聲色。
煙吃了一驚,慌忙縮回手,可是她的手已經被雲:桀拽緊,她差得滿臉通紅,將頭埋進被子裡,咕噥道:“我都睡了一天兩夜了,再睡下去腦袋都要變成方的了。”
雲桀輕笑出聲,本想跟她溫存一會兒,可是瞧她憔悴的病容,他只能忍了,鬆開她的手坐起來,拾起放在一旁軟凳上的衣服穿上,然後回身將她扶起來,“來,讓爲夫的服侍娘子穿衣。”
慕含煙臊紅了臉,羞怯的垂下眼睫,眼神四處遊移,“:桀,你讓凝霜她們進來幫我就好,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雲:桀伸手擡起她的臉,輕笑道:“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難得讓我侍候一回,今天我要將所有欠你的時間都補償回來。”說着抖開她的衣服替她穿上,慕含煙躲避不過,只得乖乖的配合,瞧他修長的手指替自己扣好盤扣,腦海裡不自覺得回想起婚之夜,他粗魯的扯開自己衣服的情境。
時光冉冉而過,距離新婚之夜已六月有餘,可是那一夜的情境在她腦海裡從未消覓,以前想起來她覺得痛苦,可是現在想起來卻是痛中有着快樂,那一夜的開始或許是個錯誤,但是她卻無比感激。
雲:桀沒兩下就幫她穿好衣服,輪到替她穿鞋時,慕含煙下意識的縮腳避開,小聲道:“:桀,我自己會穿鞋,不需要……”
話未說完,雲:桀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腳,先替她穿上長襪,然後再穿上竹鞋,過程中一直溫柔細緻,讓慕含煙感覺到他的寵愛,慕含煙瞧他給自己穿好了鞋,便想站起來自己走,可是下一秒卻被雲:桀打橫抱起來。
“啊。”慕含煙驚叫一聲,眼前天眩地轉的,下一瞬間房門便被人推開來,屋外立着焦急的凝霜,當她看清屋內的情形時,窘得連忙合上門,在屋外一陣臉紅心跳的。
慕含煙也窘得不行,埋在雲:桀懷裡直抱怨,“瞧你,讓凝霜看笑話了。”
雲:桀臉上不在乎的笑着,他向來不畏人言,更不要說是面對自己心之所屬的嬌妻,他大步走到梳妝檯前,將慕含煙放在軟凳上起一旁的桃木梳輕的替她梳起來。
慕含煙此時腦海裡倏然冒過一個成語,“舉案齊眉”,雲:桀該不會想這麼做吧,正在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得回不過神時,雲:桀已經替她梳好一個簡單的
此時正拿着眉筆打算替她畫。
慕含煙被他的動作驚回神,慌忙要去搶過眉筆上直道:“:桀,這些事我自己來,不用你幫手的。”嘴上如此說,心裡也在嘀咕受傷的是腿不是手啦,這些事自己還能做到的。
雲:桀繞過她的手聲道:“今天就讓爲夫全權代爲吧,你什麼都不要做,乖乖的聽話就好。”
“可是……”慕含煙偏過頭避開,還想說什麼,右肩卻被雲桀按住,“不要再可是了聽話,來保證我畫得不醜,好不好?”雲桀輕輕誘哄道然後替她描眉,上胭脂雖然是第一次做,但動作間卻沒有半點猶,慕含煙瞧他熟練的動作,心中忍不住吃味,不知道他爲多少女子做過這種事才能這麼熟練。
雲:桀瞧她的臉色漸漸的僵硬起來,輕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適,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還是傷口又疼了?”
慕含煙搖搖頭,澀的道:“你曾爲多少女子畫過眉?”
雲:桀聽她醋味熏天的氣,不由得好笑,伸手點了點她挺俏的鼻尖,打趣道:“我怎麼覺得我掉進醋罈子裡了,好酸啊。”
慕含煙撇過不看他,可是臉卻紅了,手緊緊的攥着裙子,雲:桀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溫柔的道:“我這輩子只爲一個女人做過這種事,所以她不要吃醋,雖然她吃醋的樣子很可愛,但是我會心疼她的。”
慕含煙的臉更紅了,低道:“我就知道你是情場老手,竟會揀好聽的話說。”雲桀笑笑不再解釋,再次將她抱起來向房外走去,慕含煙被他突襲過一次,已經習慣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除了有些微不自在以外,倒是萬全能享受他的服務。
到門外,便見凝霜站在迴廊裡,凝霜瞧見雲:桀抱着慕含煙出來,嘴角微不可察的輕揚了一下,然後恭敬的道:“姑爺,小姐,早飯已經準備好了,請你們過去用飯。”
煙看着她,突然感性起來,“凝霜,謝謝你這兩日來不眠不休的照顧我,你也受了傷,吃了早飯就去歇息吧,今兒就別想着院裡的事了。”
“是,姐,我還有件事想說。”凝霜爲難的望了一眼雲:桀,不知道這事能不能讓他知道,所以就將目光放在慕含煙身上。
慕含煙點點頭,府中的事沒有能瞞過雲:桀的,與其揹着他說,不如當着他的面講清楚,“你說吧,我聽着呢。”
“小姐,關於麥冬一案,官府前兒個來人說要進一步的找證據,當時我不在,恰好被來院裡探望的碧珏姑姑撞見了,碧珏姑姑將來人請去了惠淨院,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反正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了。”凝霜將最新的情報一一的彙報給她聽。
慕含煙低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道:“如此也好,麥冬這案子或許牽連甚廣,奶奶這樣處理也少了許多麻煩,對了,墨香閣有沒有消息,菲兒醒了沒有?”
凝霜的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菲兒小姐仍舊是昏迷着,不知道何時才醒,這幾日老夫人天天去探望,該服的藥一滴也不少的喂進去了,可是也一滴不漏的吐了出來,老夫人天天守着兒長兒短的,心酸得直教人落淚。”
慕含煙聞言一驚,連忙抓緊雲:桀的胳膊道:“:桀,我們現在就過去看菲兒,她都是爲了救我纔會受這麼重的傷,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想着那日菲兒明明可以自保,卻爲了救她被人從身後一劍貫穿,菲兒浴血的模樣還在眼前,讓她時時刻刻都忘不了。
雲:桀擡頭看了一眼凝霜,眼中的譴責之意頗明,凝霜赧然的垂下頭來,她不是故意要讓小姐焦心的,而是她明白如果不跟小姐說清楚,小姐更會牽腸掛肚,時刻不得安寧。
“含煙,我們先去吃飯,你病還沒好,再不吃飯身體更吃不消,菲兒用命救回你,如果知道你不好好照顧自己,她會難過的。”雲:桀輕聲勸哄道,慕含煙的心情他能理解,可是她的身體也不好,所以他不能由着她胡鬧。
慕含煙不情不願的垂下頭,她很擔心菲兒,就連昏迷時她都在擔心,她害怕她會不聲不響的消失,這麼重的傷就是習武的男子也沒幾個能活下來的,所以她害怕,害怕她終究會挺不住會香消玉隕,可是這種害怕,她卻不能說出口,怕一旦說出口,它就會成真。
來到偏廳,慕含煙三兩下便將碗裡的粥吃完,然後擡頭望着雲:桀,熱切的道:“桀,我現在可以去看菲兒了吧。”
雲:桀面前的清粥動都沒動,他看着慕含煙焦慮的神情,嘆了一聲,抱起她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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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啊大地啊,總算換了鍵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