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郝氏家的租屋,阮綿綿寄居在向家,阮彥真那頭,書院的東家雖吝嗇不肯撥一間住房給他,可有位纔來書院一年的宋先生卻是看不下去,主動邀請阮彥真同住。
這位宋先生是一位外地來的鰥夫,年已四十有三,曾是一位私塾先生,後因家鄉泛了水災,便前來京都投靠一位舊友。不想那位舊友做生意發了達,表面上雖很客氣地收留了他,私底下卻故意時不時地就讓下人對他冷嘲熱諷。宋先生個性剛烈,不願受那種假惺惺之人的半分程儀,直接割袍斷義拂袖離去,後來幾經輾轉,纔在書院裡謀了個職位。
人家好心好意幫自家老爹,阮綿綿當然是以禮相報,當天就藉着給父親送鋪蓋的機會,帶了一盒禮物去相謝。
一見到那位面容樸實性格卻高潔的宋先生,便小嘴兒甜甜地不住左一口先生,右一口伯伯,哄得宋先生很是開心,直說羨慕阮彥真有這樣一個懂事乖巧的好女兒。
其實,書院給宋先生安排的也不過是一間陋室而已,再安上阮彥真的一個臨時鋪子,屋裡頭就顯得更加狹窄。可至始至終,那位宋先生都沒有表現出半分衝動後的悔意,還開玩笑地跟阮彥真說,只要書院不趕人,他一直住下去都沒關係,反正他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妨礙不到任何人。
半個時辰呆下來,阮綿綿對這位宋先生十分地有好感,待回到向家,看着在廚房忙碌說要給她好好做頓吃的向母,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宋先生和向嬸子都是喪偶之人,而且個性都十分爽快,如果他們能走在一起,那於彼此不都是一件好事麼?
越想越覺得此事有可能,只是礙於和宋先生還不熟悉,她一個小姑娘家的更不好直接問人家這種事,便暫時地擱置在心中,打算以後有機會先讓向家母女見見宋先生再說。
婚事順利解決了,便宜老爹也暫時有了住所,接下來阮綿綿便準備一邊繼續閒逛,一邊尋找打探哪裡有合適的房子,晚上回來的時候就跟着向巧依學做針線活。畢竟外衣可以去店裡買,可內衣這種私人的物事卻不像現代那樣隨處都有的,而且說句實在話,這古代的肚兜還別有風味,可這褻褲的樣式和舒適度卻實在無法恭維,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多學點女紅,自己穿起來也能舒服一點。
因原主兒的針線本來比向巧依還要好,如今反過來學習,阮綿綿免不了被向巧依開玩笑地取笑了幾句。
阮綿綿厚着臉皮,用一句“我往事都忘了這個肯定也忘了嘛”,理直氣壯地準備當菜鳥。沒想到,剛開始拿針的時候,她還笨手笨腳地紮了自己兩次,可沒過一個時辰,手指就彷彿找到了自己的感覺,自動地協調了起來。
那感覺,就好像前世用電腦時習慣了五筆,儘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碰,可手指再次放在鍵盤上,卻很快就有了自我意識,不需要通過腦子就能逐漸靈活地敲打起來。
看來她不但繼承了這具身體的,似乎還繼承了先前的一些技能嘛!阮綿綿不由大喜,之後又刻意地去嘗試了洗衣服做飯之類,果然,磨合個幾次之後,手腳就重新熟練了起來。
向家母女雖從沒抱怨對阮綿綿的照顧,可看着她一天天地恢復以前的樣子,心中自然都很開心。
所謂一技在手,生存不愁,像這種基礎的技術當然是越多越好,於是,阮綿綿只在外頭逛了一天,就呆在了屋裡跟着向巧依專心地做女紅,打算等熟練之後就試着改良一下褻褲,然後搞個簡易的文胸。畢竟雖說肚兜美是美,可卻沒有防止下垂的作用啊,何況她這具新身體的那個如此壯觀,她真擔心以後會醜的要命,身爲一個女人,她可受不了這個。
搬離郝家第三天,阮綿綿正和向巧依在家中飛針走線,外頭忽然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卻是一個模樣兒機靈的小夥。不等阮綿綿疑惑發問,那小夥就做了個揖,自報家門,卻原來是石家的小廝青樹。
小廝端着一個盒子:“這裡頭都是我家相公特地買來的雕刻工具,請小娘子看看是否還需要添加點什麼,至於其他的鋸子之類,因爲東西笨重,到時候就和收集來的材料直接放在一處,自會請幾個小工給小娘子打下手。我家相公還說了,他已派人去尋找合適的材料,只是畢竟沒有小娘子懂,如果小娘子有空,還請勞煩小娘子親自去找找,工錢另計。”
見阮綿綿伸手欲接,小廝忙“東西笨重,小娘子小心了。”
向巧依便一起幫忙接過,放在旁邊的臺子上打開,見裡頭既有木銼、鑿子、刻刀、扁鏟、錘子、剪刀、毛刷,還有小型的鋸子和刨子,並其他一些事物,尤其是刻刀還分好幾個號,阮綿綿不由笑了笑:“你家相公也太客氣了,行,這些工具我就收下了,這幾日我就會去四處看看。對了,我還不知道怎麼跟你們聯繫?”
“北門軍器所旁邊就有一家石家酒樓,到時候小娘子直接到酒樓找祝掌櫃就行了。”
“好的,謝謝,我知道了,我要是找到合適的,會馬上通知你家相公的。”
“是,勞煩小娘子了,小人告辭。”
送走了小廝,兩人將盒子拿回屋中,向巧依忍不住讚道:“這位石相公可真有心,不僅人品出衆,行事更是大方。”
怎麼了,小妮子動春心了?阮綿綿差點就想開她一句玩笑,幸好話到舌尖便想到這等會觸到人家痛處的玩笑可不能隨便開,急忙慌亂地一閉嘴巴,還緊緊地抿住了嘴脣。
向巧依見她表情古怪,詫異地眨了眨眼,忽然恍然地掩口一笑:“妹妹,你不會是對某人動了春心了吧?”
“咳咳咳咳……”阮綿綿雖沒喝茶,卻還是被自己的口水猛然嗆到地劇烈咳了起來,瞬間面紅耳赤,趕忙拍打自己的胸口。
向巧依還以爲真的戳中了她的心事,又是好笑又是關心,忙撫着她的背爲她順氣:“妹妹你怎麼樣了?好點沒有?”
阮綿綿抓起桌上的涼茶猛灌了幾口,感覺氣管舒服了一些,這才瞪着向巧依:“巧依姐,這種玩笑不能亂開的好吧!”
“是是是,是我失言了。”向巧依看似忍着笑,眼裡的笑意卻還是盈盈地,“不過,妹妹,如今你已經是自由身,和那位石相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阮綿綿翻了個白眼:“那種人家,肯定早就妻妾成羣了,哪會看得上我這種小清秀?再說了,就算他看上我我也纔不願意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
向巧依微微怔忡,然後嘆了口氣:“說的也是。雖然不知道石相公家是個什麼門第,可看他的樣子也應該非富即貴……”
後頭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阮綿綿也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討論,兩人又重拾針線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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