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界。
凌語晨擡起頭,看了看路葉生,問:“哥哥,他是誰啊?”
“他是我……”路遠寒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見路葉生擺擺頭示意他現在還是別說爲妙,路葉生將路遠寒拉到身邊耳語了幾句,路遠寒大驚失色。
“你當真人界出事了?媽媽沒事吧?”
“枯人曾經給我過關於石鎮的一個感應器,可以隨時感應到阱的出現,我剛纔察覺到有兩百隻通阱出現在石鎮,已經被消滅了。”
“那就好。”路遠寒放下心來。
“你們再說什麼悄悄話啊?”凌語晨對路遠寒和路葉生在一旁竊竊私語很不滿。
“沒什麼沒什麼,”路遠寒溫暖地笑着,伸出手抓抓後腦勺,“那個,這個叔叔他也會魔術哦,他可以帶着你飛呢。”
路葉生心想:路遠寒這小子哄小孩還真有一套!
“啊?真的嗎?”
“真的,我不會騙你的。”
“太好了!”凌語晨歡呼雀躍道,“那我先和這個叔叔回家見爸爸媽媽了,哥哥你辦完事情也要快點回家啊!”
“嗯!”路遠寒笑着揮揮手。路葉生眼神意味深長,輕聲道:“小心。”
路遠寒點點頭,轉過身,他感覺到蕭南火竟在暗地護送着路葉生和凌語晨,蕭南火在兩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爲他們施加了特有的咒術——暗月界可以記錄所有人的魄源,所以一旦目標人物有移動,萬古能輕而易舉地發現。如今的暗月界,所剩的阱羣被蕭南火派去與霜俊傑等作戰,剩下的只需防範萬古,在蕭南火的咒術保護下,萬古不會察覺到他們的移動。
爲什麼?爲什麼殺人如麻的魔鬼蕭南火會放走凌語晨?還有,父親和蕭南火那段關於“阱變”的話題是怎麼回事?這個傢伙身上到底還有多少謎團?路遠寒握緊拳頭,他知道他與蕭南火之間並沒有任何的直接聯繫,這還是他與蕭南火的第一次對話。
路遠寒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蕭南火是七月一日在七月閣時,那時他遠遠地看見這個男人的側影,僅僅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冰冷、恐怖、無情。這次的對話更是如此,時而陰冷時而邪惡,時而理性時而殘暴。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說不定,說不定找到他問清楚後,關於自己體內的阱還有有關凌語晨、枯人的一切謎底都能迎刃而解了!必須得趕快找到他!路遠寒心想。
路遠寒急速向前魄行着,他很奇怪——他感覺到蕭南火的魄源離爸爸還有妹妹很近,同時霜俊傑他們三人的魄源也在靠近。
“路前輩!”霜俊傑看到揹着凌語晨的路葉生。
“呦,霜俊傑啊,你現在是閣主了啊!”路葉生寒暄道,同時看了眼單雪,“單雪,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單雪點頭,她覺得很尷尬——路葉生曾經與她共同在人界相處了那麼多年,後來竟然在人界結婚生子,又消失了十二年,這樣的見面實在是讓她覺得無比難堪。
“看來,你們救出凌語晨了。也罷,救出她就不會再出現羽變的阱和阱變的羽者了。”霜俊傑說。
“啊?什麼救出啊?”凌語晨疑惑道,“這位大哥哥,你說話好奇怪啊。”
“啊,沒事沒事,你沒聽到這位大哥哥說羽變、阱變嗎?那都是魔術術語呢。”路葉生連忙補救道。
霜俊傑被單雪一掐,他一愣神,反應過來單靈才九歲。
“路前輩,雖然還是有很多話想問你,但……請你先帶着這位魔術小朋友出去吧。”霜俊傑微笑着,正準備拔劍,忽然想到凌語晨還在場,便忍住,“因爲,我感覺到他就在附近。”
霜俊傑話音剛落,他與單雪、伊小雨便消失在了路葉生眼前。
“哇!這裡會魔術的人好多啊!他們也和蕭南火大哥哥一樣一下子就消失了啊!”凌語晨拍手驚呼道。
“嗯。我也帶着你瞬間移動吧!”路葉生爽朗大笑,離開暗月界那剎那,擔心地回過頭看了眼——畢竟,霜俊傑他們面對的是蕭南火,戰鬥力在暗月界僅次於萬古和金敏中的存在,更何況,他還擁有着無法想象的醫術和自愈能力。
蕭南火見路葉生帶着凌語晨安全出了暗月界,鬆了一口氣,忽然,有三把劍同時駕到了蕭南火的脖子上。
“跟上次在魄區很像啊。我不知道你爲何會在這裡,如此不警惕,”霜俊傑輕聲說,“但,還是和上次那句話一樣,我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剛進來便能遇見你。”
“哦?”蕭南火冷笑,“運氣太好?真是愚蠢。我也和上次那句話一樣,一進來就碰見了我,只能說明你運氣太差了。”
蕭南火話音剛落,便消失在三把劍圍攻中。霜俊傑大驚,呼喊:“小心!”
一道攻咒襲向伊小雨,卻被無數冰霜擋住。霜俊傑握着劍渾身冒虛汗,那道閃電差點就擊中了伊小雨。
“冷靜點。”單雪握住了霜俊傑的手腕,“他在挑釁你,不要嘗試和他單打獨鬥。”
蕭南火看向站在霜俊傑背後蠢蠢欲動的伊小雨,說,“如果幾個月前我在伊小雨家裡和我對戰的是霜系月劍的你而不是炎系月劍的單雪,恐怕小雨同學的父母就不會……”
糟了!霜俊傑大喊:“小雨!別中了他的蠱惑!”
“蕭南火!”伊小雨竟爆發出霜俊傑和單雪都沒反應過來的速度,拔出劍衝向蕭南火,她表情異常猙獰,和平日裡冷淡恬婧的形象完全不同,她失去理智怒吼道,“我要殺了你!”
“漏洞百出。”
伊小雨在離蕭南火還有一米遠時,腹部一疼,身體停了下來。
爲什麼,身體會變涼,爲什麼,我沒辦法再靠近他?伊小雨瞪大雙眼,鮮血如噴泉般從她腹部濺出,她根本都沒能看見蕭南火是何時拔的劍又何時收的劍,她覺得似乎蕭南火的手一直停留在腰間的劍鞘上從來沒動過。
怎麼會這樣?快的就像紋絲不動一樣。伊小雨重重摔到地上。
“小雨!”單雪慌了神,霜俊傑瞬間將伊小雨救回,背部卻捱了蕭南火重重一劍。
“還大言不慚地說要殺了我,實在像是個笑話。”
“啊!”單雪怒吼着,她本就對伊小雨存有愧疚之心,這是第二次伊小雨在單雪的眼前被蕭南火所傷,怒火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完全無法控制她的情緒和魄源,她渾身上下散發着黑煙,詭異的力量正在涌現。
“單雪姐!冷靜!”霜俊傑忍着背部的疼痛,給伊小雨施加了幾個愈咒,感覺到單雪魄源的不對勁,而蕭南火看着魄源正在變化的單雪,面無表情。
是阱變!霜俊傑怔住,久久不能言語。單雪的眼白變爲黑色,眼珠成爲紅色,衣服竟變成了畫滿骷髏的無袖白衣。
你總算能控制住阱變了,總算不會被體內的阱類魄源牽制着走了,這樣……真好。蕭南火表情冷淡,看着身穿骷髏衣,全身環繞着次生光芒,帶着燃燒着白色火焰的手套的單雪,沉默不語。
兩隻如小山般大小散發黑色火焰的黑狐張開血盆大口涌向蕭南火,一聲巨響,蕭南火渾身淺淺燒傷地輕蹲在地上。
阱變後的次生狀態,攻擊力竟如此之強?蕭南火感覺全身上下都劇烈疼痛,他連防禦的反應時間都沒有。同時,路遠寒終於趕到了戰鬥現場,他趁蕭南火被攻擊的那剎那,瞬間魄行到霜俊傑身邊。
“快!”霜俊傑看見路遠寒,像吃了定心丸般,“把小雨帶走!我沒有信心保證接下來的戰鬥,我不會波及誤傷到她!”
路遠寒本想留下來戰鬥,可見此情此景,也沒辦法拒絕霜俊傑,只好點頭答應,抱起伊小雨就衝往門外。
“你以爲我看不出你們在想什麼嗎?”蕭南火見狀瞬間站起來,剎那間出現在了路遠寒左側,一劍砍向路遠寒的左臂。
“你以爲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麼嗎!”霜俊傑怒喝,蕭南火的背部遭到無數冰冷的攻擊,是霜俊傑站在他背後釋放無數霜化冰箭。
“區區……”蕭南火話未說完,單雪不知何時右手握黑刀左手握白火劍出現在了他正前方上空。蕭南火暗呼不妙,路遠寒趁此時逃出了暗月界。
蕭南火下意識地橫舉起劍,擋下單雪兩把武器的攻擊,他腳下的地瞬間破裂開,讓他瞬間陷下去半個身子,石地竟碎成無數碎石板,瞬間被垂直震飛起。
“死!”單雪阱變後的嗓音變得如魔鬼般的聲音。
蕭南火雙手握劍,抵擋不住單雪的進攻,黑刀爆發出黑色氣流,烈火拳套握着的白火劍散發出冰冷與炙熱同存的白色火焰,兩團氣焰都超出想象的龐大,蕭南火的左右胸膛同時被砍出至少一釐米深二十釐米長的大傷口。
蕭南火被打入地底的深坑,他艱難地轉過身來——這就是阱變與魄生的完美結合嗎?強得超出他的想象,和之前單雪的進攻竟完全是兩回事。
蕭南火消失在坑中,出現在了單雪背後,想破解單雪的阱變。
“你是當我不存在嗎?”蕭南火心中一寒,聽到背後傳來冰冷的聲音,還未回過頭,他的身體被完全冰凍住。
可惡,忽略了霜俊傑!蕭南火暗歎。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蕭南火一時間竟忽略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的霜俊傑,從而陷入了兩面受敵卻無法動彈的僵局。”
蕭南火的正面數千支阱箭襲來,背後數千支冰箭襲來,單雪和霜俊傑並不善罷甘休,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劍,狠狠劈下,釋放出極強的攻咒。
驚天地泣鬼神,霜霧和黑煙交融升起,天崩地裂,整個空間都在劇烈地抖動。
單雪和霜俊傑都氣喘吁吁,看向濃煙,他們沒有放鬆,知道對手是蕭南火,不敢有任何輕視。
“真是好險啊,如果真前後都遭到這樣的攻擊……想必我早已屍骨無存了吧。”
單雪和霜俊傑幾乎是同時再度揮動手中的劍,中間煙霧散去,什麼也沒有。
“我在你們下方站着呢,二位。”冰冷的聲音從兩人的腳底傳來,霜俊傑和單雪同時大驚看向地面,只剛看見個人影又消失了。
是蕭南火月劍的衍生能力!霜俊傑想起在魄區和蕭南火一戰時如此相似的場景,忽然,他感覺後背被人砍中,他忍痛下意識地回身一劍,卻什麼也沒砍到。蕭南火出現在單雪和霜俊傑背後十米的位置,兩人轉過身來,對神出鬼沒的蕭南火暗自心驚。
又消失了!單雪感覺她的髮結被人拉了下,頭髮瞬間散落了開,她一臉驚恐地發現蕭南火竟站在她的右側,玩弄着她的長髮。
“你的頭髮還是不紮起來比較好看。”話音一落,蕭南火又回到了他們的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