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聽到這宛轉悠揚的鐘聲,我忽然有一種放鬆的感覺,之前的緊張焦慮一掃而光,此時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痛,我好想自己能夠再次昏過去,至少這樣我會好受一些,然而事與願違,我越這樣想,身體對疼痛的感知就越清楚,程學兵、書記他們的聲音也不停地傳入我的耳中。
沒法睜開眼睛,但是聽他們的對話,我知道我受的傷比王偉嚴重多了,至少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把我的傷口給止住血,如果這樣,或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失血過多而死,可是,我還那麼年輕,我是真的不想死,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我不能……
等我再次醒來,周圍已經安靜了下來,不知何時,我已經睜開了眼睛,我試着動了動,卻沒有辦法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頭頂上的青石,這些青石嚴絲合縫地鑲嵌在頂上,不知道在這裡沉睡了多少年。
等我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我才發覺有人在哭,對,這次是真的有人在哭,不是那些噁心的蝙蝠所能發出的聲音。
我仔細聽去,這哭聲不僅是一個人的,好像是幾個人,在這些人當中,我甚至還聽到了女人特有的啜泣聲,對,是小白,她爲什麼也哭了?
“你說,你說……這他媽都怪我,要是之前我不叫他上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你說現在,我該怎麼向他爸交代啊!”書記哽咽地說着,我聽聲音,感覺他離我並不是很遠,書記哽咽了一會兒,又結巴道:“你看這、這……現在該、該怎麼弄啊,我們難道就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你別難過,等我想想辦法。”這是程學兵的聲音。
聽他們的對話,好像是以爲我死了打算放棄我,可是我沒有死啊,我現在清醒着呢,除了身子不能動,腦袋可沒有壞,你們可不能就這樣把我扔在這裡不管了啊。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得讓他們知道我還活着。
“不行,他是我的小侄兒,就是扛,我也得把屍體扛回去!”書記的聲音由遠及近,接着一張胖臉就湊到了我的面前。
“侄兒啊,叔叔對不住你,你別死不瞑目啊,都怪我,怪我!等回去了,我拿這條老命去你爸那抵命!安心上路吧!”書記說着,竟然伸手把我眼睛給蓋上,“你別這樣,有啥話託夢給我說就行,乖侄兒,你就安心地去吧……”
媽的,好你個書記,老子明明沒有死,你這三番五次地想讓我合上眼是真的打算讓我死麼?可是我該怎麼讓他知道我還活着,難道我現在眼睛瞪得那麼大他都看不出來我還活着麼?
書記一邊哭,一邊想讓我合上眼,我沒時間去顧及這些,只想凝神去感知我的身體,哪怕能夠動一下手指頭也好,要是他們真的把我扔在這裡,我就是不被那些蝙蝠給弄死也得活活地餓死在這裡了。
可是我努力了幾次,仍然感知不到我的身體,我嘗試着發出聲音,幾次過後也是徒勞。
“唉,你就安心地去吧。”書記說完這句話,突然扔了一件東西蓋在我的頭上,我感覺應該是我的外套。
衣服蓋在我的身上,眼前頓時再次漆黑一片,看來書記他們真的是要離開了,他們真的就這樣決絕,那麼幾個人,難道我死沒死他們都看不出來麼,不行,我必須有所行動,趁他們離開之前告訴他們我還活着。
人生路那麼長,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樣莫名其妙的地方,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書記,你們他媽的給我回來,老子沒死,老子還沒死!
突然,我感覺一股激流在我身體裡四處衝撞,不停地刺激着我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漸漸的,我發覺我重新掌控住了自己的身體,我試着動了動腦袋,接着試着動了動腿,哇,身體回來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美妙。
等我感覺已經差不多的時候,我憋了口氣,一下就坐起身來。
還沒等我重新適應那昏黃的光線,幾聲清脆的“咔嗒”聲就響了起來。等我眼睛重新聚焦,纔看清楚程學兵他們三個此刻正端着槍一臉警惕地指着我。
“喂,你們這是幹嘛,連自己人也要殺?”
我說完這句話,他們三個都愣了一下,接着還是書記反應快,連忙放下槍衝了過來一把把我抱起來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哈哈!”
我被書記勒得生疼,連聲叫他放開他才把我給放了下來。
這時程學兵也走了過來,他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番,才沉沉道:“你竟然沒死?”
聽到程學兵的話,我頓時有些不高興,怒道:“你希望我死得很?”
“他不是這個意思。”嚴老頭也走過來上下查看了我一番才接着道:“你先看看你自己,和死人有什麼區別。”
聽嚴老頭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他們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這裡沒有鏡子,我怎麼看我自己。
我看向他們,站在角落的小白眼裡還閃着淚光,她看見我在看她,連忙擦擦眼睛,從包裡翻出來一個鏡子遞給我。
昏暗的燈光下,我的臉上毫無血色,頭髮凌亂無比,除此之外,也看不出其他不對的地方來。
“你別聽他們的,人沒事就好。”書記過來把我手上的鏡子奪去還給了小白,接着把我扶到牆邊坐了下來。
肖建華過來給我檢查了一下,回頭給程學兵點了下頭後,給我注射了一支他說能保我命的東西,雖然肖建華不肯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我覺得在救人這方面,他們的靈丹妙藥多了去了。
靠在牆邊,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環境,我的雙肩已經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不過現在手指勉強還是能夠動彈,只不過一動就疼的不行。
我們現在呆的地方正是石門的後面,這是一條長廊,大概三米寬,全部用青石修砌而成,一頭是石門,另一頭那裡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看到身旁的石門,我才突然反應過來,石門此刻竟然是關着的,要知道,石門這麼大的塊頭肯定不會是程學兵他們關上的,而且,雖然石門關上可以防止外面的蝙蝠飛進來,可是這樣一來我們的退路也就沒了,我想程學兵他們肯定不會做出如此不經考慮的事情。
“不用看了,不是我們關的。”程學兵走過來站在我的面前道,“是那個‘鐘聲’。”
鐘聲?我沒聽明白程學兵的意思,什麼時候聲音也能關門了。
程學兵見我一臉疑惑地看着他,才清清嗓子說:“老頭推測這個石門下面連着一個起重的裝置,這個裝置在一定的週期就會啓動一次,它運行時就會發出類似鐘聲的聲音,而當它啓動的時候,這個石門就開了,當它再次運行的時候,這個石門就會關上,就像現在一樣。”
聽了程學兵說的,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昏迷前也聽到過那個鐘聲,原來這聲音是來救我們命的啊。
不過更讓我疑惑的是,這得是一個什麼樣的裝置能夠運行了上千年而不會壞掉,就算是現代的各種合金類的器物也受不了這上千年的折騰吧,而且這裡很明顯不會有電能的存在,要驅動上百噸重的石門,所需要的能量可想而知。
我把我的想法說給了他們聽,嚴老頭一邊摸着石門上的圖案,一邊神色凝重道:“所以,我覺得是有人激活了個這個裝置,就在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