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萬大軍,十分之一是騎兵,這八千鐵騎挾着無比的威勢,滾滾的煙塵,直奔無雙城而來。
突然間,爲首一騎,面色驟變,雙目精芒暴現,低吼一聲,雙手一緊,死死的勒起馬索,馬蹄高高的揚起,身下健馬發出“稀聿聿”的嘶鳴之聲,以毫釐之差,於深坑之前,停了下來。
後面的騎兵,並非個個都像是這名將騎一般擁有強大的駕馭能力,最爲前排的幾十騎因爲高速的衝擊力,不可避免的,同時也是避無可避的,掉到了那深坑之中。
後來的騎者們在那爲首的將騎手勢與前方兵士的異動之下,有了警醒,提前勒住了馬匹,方纔逃過一劫。
深坑,巨型的深坑,深達六七丈,形狀看上去很古怪,橫亙在八前鐵騎之前。
無雙城的地勢十分的特殊,四周圍的路都不好走,想要從無雙城到北商的其他領地,不是要翻山越嶺就是要涉水渡船,可是偏偏在城門外面,一馬平川,是一個方圓百里的平原地帶。
放到其他的地方,這絕對是一個易攻難守的城池,可是在這無雙城,因爲特殊的地勢,這平原反而成爲了無雙城的糧倉,雖然產出不高,但是仗着地方大,倒也能讓無雙城勉強獲得溫飽了。
只是現在,這糧倉已經毀了。
站在無雙城的城頭,秦運原本蒼白如紙般的臉上多了些許的紅潤之色,面對滾滾而來的鐵騎,也不再向剛纔那般戰慄不安了。
城外地一個個古怪的深坑給了他信心,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這些看起來巨量的深坑便形成了,成爲了阻擋對方騎兵的天然屏障。
“孔先生法力真是令人歎爲觀止啊——!”正試圖拍拍孔焯馬屁的秦運面色陡然間一僵,而一臉平靜的孔焯也不禁的頓了一下。
一股輕柔的陰風拂過,在離孔焯身體一寸遠的地方,被孔焯體內自行運轉地劍元擊的粉碎,可是身旁地秦運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在這陰風輕拂之下,魂魄立刻離體,孔焯只看到一個虛影被那陣陰風直接拉離了秦運地身體,秦運的聲音便停了下來。那虛影是個人形,隱隱然的有着秦運的模樣。嘴裡面還嘀咕着繼續着剛纔的話語,直到看到自己的身體時方纔發現不對。面上泛起了駭然驚懼之色。
“有趣的力量!”孔焯微微一笑,左手微擡,同樣是一陣清風,帶着先天紫氣那天生地紫金色地光芒,輕而易興的將陰風截斷,手一伸,擋住了那人形虛影地去勢。
一託。又將那虛影也就是秦運的魂魄按進了他的身體。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地一瞬間。
秦運當時正說的高興呢,一陣冷風忽然之間吹了過來。他感到全身一冷,腦中一陣眩暈之後,駭然的發現。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全身模樣,靈光一閃,想到了傳說中的一件事情。
周侯手下奇人異士甚多,號稱四帥八將,這四帥八將,要麼是修行者,也就是貴人,要麼是異人,實力頗強,八將之中有一人名叫風靈,擅長一種攝魂異術,名曰攝魂爪,凝爪虛抓之下,可以直取對方魂魄,本身就是一名異人,在對普通人方面,沒有修行者那麼多的顧忌,那種異術用在戰場上,威力非凡,因此,頗得周侯器重,一旦有什麼軍事行動,便會委此人爲先鋒官。
想通這一層,秦運絕望至極,看樣子,這一次,周侯又讓這風靈做先鋒官了。
就在他已經絕望無比的時候,孔焯出手了,只是輕輕的一伸,一託之間,便將自己的靈魂歸位,同時,一股熱流自孔焯的掌心涌出,源源不斷的進入他的體內。
一時之間,渾身舒泰無比,雖然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秦運就如同年輕了十多歲一般,變得精神奕奕起來。
“孔——!”
沒有等他說話,孔焯便擺了擺手,“那個傢伙,應該就是你說的什麼異人了吧!““是,是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叫風靈,是周侯手下的先鋒大將。““嗯!“孔焯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仍然保持着虛抓姿勢的黑甲騎士,“他的這種能力的確是攻城掠地的最好手段啊,不過可惜了!”
也不知道他是在可惜什麼,只是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一句之後,便不再說話,轉過頭去,看着那無雙城周圍密密麻麻的被自己運用土行術法造出來的深坑逼得進退不得的八千鐵騎,孔焯心中不禁暗暗有些得意。
“想不到不僅僅是在修煉上,原來在兵法上,我也是很有天賦的嘛?”
他得意的抹了抹鼻了,看着在深坑前一籌莫展的那些個騎兵,面上的笑容更顯得意起來。
“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可是兵法大家方纔能夠做到的境界啊,呵呵——!”
只是,他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的展開,便感到一道凌厲無比的劍氣自西而來,直衝雲霄。
“很強,很古怪,很有趣!”
感應到侵襲而來的劍氣,孔焯不自禁的扭了扭脖子。
“這羅生界的水,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深那麼一點點啊!”
劍氣凌厲,劍意沁人。
真是熟悉的感覺啊!
一絲彎彎的弧度浮現在孔焯的嘴角,似乎是帶着一絲留戀與回味的意味,只是,留給他這回味的時間實在是太過短暫了。
隨着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一道人影虛立於無雙城的城牆之外,孔焯與秦運的對面。
“咕嚕!”看清來人面貌時,秦運止不住的嚥了一口口水。
漂亮,太漂亮了。
漆黑的髮絲般的秀髮隨風飄舞,是一對的剪水般波動地如夜空般黝黑深暗的眸瞳,好似深不見底的湖水。透出瑩瑩的波光。鼻樑高挺,小巧的嘴兒,如刀刻一般的脣線,顯示出超越一般人的堅定不移的信念。再配上瘦削的瓜子臉,欺雪寒霜,吹彈可破的細膩皮膚,清麗中帶着冷傲,高貴中,閃動着隱然地媚意,端是一副好相貌。
不過是面貌剛現。便把這個秦運給震住了。
孔焯的目光卻是輕輕地一掠而過,並沒有停在她的面上。反而停在了她肩上地那頭小獸之上。
很可愛的小獸,渾身潔白如雪的長絨毛。乍看之下,像是一隻兔子,不過卻沒有兔子的短尾巴與紅眼睛,一隻蓬鬆如松鼠一般的大尾巴掛在身後,一雙冰藍冰藍的眼睛如藍寶石一般的,閃動着靈動地光芒,最得要地是。這小獸的額頭之上。與九兒一樣地晶體,只是顏色略有不同而已。九兒是粉紫色的,而它的,是淡藍色地。
又是一把魂兵!
同樣的。這女子的目光也在孔焯身後的九兒身上頓了一下,如波的目光中泛起一陣驚異與波瀾,最後,方纔定在孔焯的身上。
“玉玄劍宗韓夢心見過這位先生!”
聲音清雅高致,透着一股子清新高貴之氣。
“孔焯,不敢妄稱先生!”孔焯笑着回了一禮。
而一旁原本已經看得呆了的秦運聽了韓夢心的話,面色略略一變,從癡迷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及至聽到玉玄劍宗四個字,他的面色驟然之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雖然他是一個鄉下地方的小城主,可是畢竟也是貴族,也是一個小小的諸侯,這羅生三塊玉自然也是聽說過的,站在北商皇族身後的卻是玉擎海殿,而玉玄劍宗,原本卻是與玉虛宮一般,只是讓門下的弟子於羅生界中行道,從來沒有明確的支持過哪些諸侯,而現在,在這周侯突然起兵,兵鋒遭阻的時候,玉玄劍宗的人突然出現了,這意味着什麼,是禍是福?
思慮及此,秦運的面色沉了下來。
而很顯然的,無論是孔焯,還是這個韓夢心都將秦運這個城主自動的忽略了。
見聽到玉玄劍宗四個字孔焯毫不動容的模樣,韓夢心心中不禁微微一沉,面上卻仍然保持着薄笑。
“孔先生氣宇不凡,法力高深,想來也是有道之士,卻不知在這無雙城前阻我兵路,卻是爲何?”
“道啊,呵呵,還早的很呢!”孔焯笑道,定定的看着那韓夢心,“你既是修道之人,當知上天有好生之德,無故興兵,到時生靈塗炭,累及天下蒼生,卻是於己修行不利啊!”
韓夢心沒料到孔焯一開口就是一番大道理,卻是被他問的一滯,方道,“如今朝廷失政,天降不祥,禍亂已現,雖有孝子慈孫,不能改其尤,再依商君聽盡奸臣饞言,行倒行逆施之舉,不過半年,必然各處反亂,刀兵四起,到那個時候,纔是真正的生靈塗炭呢,周侯當機立斷,興義兵以清君側,行天之理,天必順之,道,防微杜漸,此時興兵,雖然會造成一場兵災,可是這兵災相比天下大亂,烽煙四起,卻是要好太多了!”
“哦,你的意思是說,因爲這商君無道,哦,不,是奸臣蒙憋了商君之心,周侯方纔起兵清君之側,此乃天意,而你們玉玄劍宗乃是修行之人,所以順應天命,助周侯起兵,雖然這可能會造成一時的禍亂,可是卻利於天下的長治久安,可是這個意思?”
“正是!”韓夢心說道,“平亂天下,替天行道,造福蒼生,方是我等修行之人的該做的事情。”
一縷狡詐的笑意自孔焯的面上流過,“這麼說來,你們玉玄劍宗倒是很偉大了!”
韓夢心微微一怔,不大明白這孔焯是什麼意思,可是孔焯這話卻是不能否認的,只得點了點頭。
“你的想法,也代表你們玉玄劍宗嗎?”
“孔先生究竟是什麼意思!”韓夢心心中感覺到孔焯問話中透着古怪,有些疑惑的擡起頭來,“難道他是想在這裡與我胡扯拖時間等待援兵不成?”
可是孔焯顯然並不準備給她仔細思考的機會。
“喂,我問你啊。究竟是還是不是,你剛纔說的,是不是代表玉玄劍宗地想法,怎麼,羅生三塊玉,連這麼點擔待都沒有嗎?”
他的聲音陡然之間高了起來,面帶戲謔的看着韓夢心,像是在看笑話。
韓夢心脾氣不錯,涵養也夠,要是孔焯在嘲諷她也就算了。然而現在孔焯語氣中夾槍帶棍的似乎在諷刺着玉玄劍宗一般,她卻不能不表示了。
“先生說笑了。夢心乃劍宗的弟子,自然是代表着劍宗的想法了!
~”
“哦。原來如此!”孔焯聽了,似乎是已經達到目的了,眉頭微微一挑,連連點頭,“那我就搞不懂了,既然你們劍宗這麼偉大,爲什麼不去那商都直接把商君或者那奸臣什麼的一劍殺了。豈不痛快。這樣只殺幾個人,事情就解決了。總比興起一場兵災強吧,要知道,兵災。
便是再小,也是血流成河的事情啊?!”說着,他指了指遠處的八千鐵騎和已經趕過來地七萬多軍士道,“你看看他們,氣勢洶洶的模樣,殺氣騰騰地架式,要是真的衝過來,衝進了城,那得惹多大地麻煩,殺多少人啊?何必呢,何苦呢,你們惹真的是想要替天行道的話,就直接去商都吧,把你們說的那幾個奸人殺掉,一了百了,又不會造成生靈塗炭,豈不是真正的大功德一件!”
孔焯笑着說,面上更是帶着盈盈的笑意,直勾勾的盯着韓夢心,“怎麼,我說地不對嗎?”
“這——!”韓夢心一臉地苦笑,“先生真是說笑了,我等修行之人,怎麼能隨便出手擊殺凡人呢,那可是要遭天譴的事情啊!”
“哎呀,我是當然了,隨便殺死凡人,當然是要遭到天譴地事情了!”孔焯一臉的驚訝之色,叫喚了起來,“可是爲了天下蒼生的福,便是遭了天譴又如何呢?替天行道,捨生取義,正是你等心懷天下地修行者該做的事情啊,犧牲幾個修行者,換來的卻是這千百人的安生詳和,何樂而不爲呢,或者,你們玉玄劍宗,只是藉着替天行道之名,行禍亂天下之實呢!”
這話說的韓夢心都愣住了,虛立於孔焯面前,死死的盯着孔焯,彷彿他的臉上突然之間長出了一朵花兒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孔焯說完這句話後,無數聲狂笑從羅生界的四面八方響了起來,而在玉玄劍宗的宗門之內,通過特殊的術法把無雙城外影像映入大廳之內的劍宗掌教更是怒吼了一聲,將面前的石桌擊得粉碎。
“這個混蛋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究竟是什麼人,懂不懂規矩——————!”吼聲震天,孔焯的話便如一把利劍一般,刺中了玉玄劍宗的最軟弱的部分,同時也是整個羅生界修行者們最爲軟弱的一部分。
區別只是在於,現在,丟人的是玉玄劍宗而已。
怒吼響起,一道銀色的匹練自玉玄劍宗的宗門直升而起,射向無雙城的方向。
…………………“這一次玉玄劍宗的臉可真的是丟大了啊!”齊侯呵呵的笑道,在他的面前,無雙城外的情形同樣通過特異的術法,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各修行門派爲了搶弟子,搶功德,實現各自的理念,都在背後暗中的支持着各種各樣的大大小小的諸侯們,都想着他們支持的這些諸侯能夠執掌大權,甚至執掌君權,以其實現自己的理念,從而獲取數之不盡的功德,至於手段,呵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從來就沒有人像這位這樣,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而且還是如此理直氣壯的,當着玉玄劍宗最得意的弟子面前,把修行者面上的那一層,不知道戴了多少年的面具毫不留情的撕扯下來,他究竟是哪兒冒出來的啊,是不是和玉玄劍宗有……!“聲音陡然間一頓,看着那畫面,眼睛直直的,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過了好久,方纔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悠悠的道,“這傢伙,肯定是和玉玄劍宗着着深仇大恨吧!”
同樣的想法,在所有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看到無雙城外發生的一切的人的腦海中盤旋着,的確,也只有這麼一個可能了,否則的話,這傢伙怎麼會出手這麼狠,這麼絕呢?
回到無雙城外。
孔焯說完那一番話之後,略顯得意的看着已經有些茫然的韓夢心,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卻是好笑。
“這丫頭不會是個雛兒吧,不會真的在思考我剛纔說的那些屁話吧,我只是想逗逗他而已!”孔焯心中想道,看到漂亮的妞兒,調戲一下,是他的興趣,剛纔扯着扯着,就把這小妞兒帶到溝裡去了,孔焯正等着她惱羞成怒向他出手,借這個機會佔點便宜呢。
想不到她竟似呆了一般的虛立在那裡,開始深思了起來,便晨此時,一聲暴喝夾着無匹的氣勢自遠處傳來,“師妹,休來聽此妖人妖言惑衆!”
孔焯眉頭一皺,擡眼望去,卻是一道白色的匹練自西向東而來,那劍氣霸烈,殺氣沖天,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直直的向着孔焯的腦袋的劈了過來。
孔焯面色一僵,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色,身體卻一動不動的停在那裡,不閃不避,冷冷的盯着那道劍光,由遠及近。
“師兄,不要——!”
劍氣凌體,韓夢心驟然之間回過神來,見那劍光已經將要劈到孔焯的額頭了,面色大變,驚呼出聲,卻是已經晚了,或者,那直衝而來的師兄並沒有把她的驚呼阻止之聲放在心上,一直只想要取孔焯的性命。
“叮,乒——!”
一聲脆響,那劍在離孔焯額頭三寸之地時,被一層無形但是卻強硬無比的力量擋住了,使其不得寸進。
隨後,一揚手,孔焯便給了那停在空中半空中的男子一巴掌,這一巴掌是如此的清脆,如此的爽利,又是如此的致命,以致於,“啪“的一巴掌下去,那男子的脖子,便如扭麻花一般的捲了起來,腦袋也跟着轉了幾個圈,“啪嗒”一聲,斷了。
出手即要人命,這小子,出手可真夠黑的。
只是,黑歸黑,孔焯做的也不是很絕,一縷青色的元神自那扭斷的脖子中射了出來,發出淒厲無比的聲音,向西而去,孔焯也沒有追,只是冷冷的看着半空中的身體與離自己額頭不過三寸之地的仙劍一同落在城牆下面,彈了幾下,靜靜的不動了。
擡起頭,原本冰漠無比的面上冰霜微解,“好了,女人,再好的心情都被你這師兄敗壞了,你也回去吧,隨你們怎麼打怎麼鬧,只要不影響到這無雙城,我便不會管!”
沒有回答,韓夢心肩上的那頭小獸卻已經彈射而起,化爲一柄細刺長劍,劍隨意動,直向孔焯的面門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