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救她和殺她，不管怎麼看，都是殺了她成功率更高點。
至少能看到成功的依據。
依據就是這個天翼族身負重傷，而且昏迷了，毫無防備！
“希望你是對的，大哥。”
小陋不情願將自己的佩劍遞給了孟惜望…這是部落裡唯一一把像樣的武器，據說是黃階法器，至少有一定的殺傷力。
提起劍，孟惜望一步又一步走進了大坑。
心跳，伴隨着步伐在抖動。
孟惜望感覺自己不是在走向一個生物，而是在走向死亡。
眼前的這個美麗，可是世上最致命的東西。
最終，在兩步的位置，孟惜望停下了。
有些猶豫，有些膽怯。
孟惜望雙手握劍高舉，嘴角不經意間劃過一個微笑。
這是自嘲。
沒想到，早就已經做好死的覺悟的我，事到如今居然會感覺害怕。
眼前，少女就像熟睡一樣，毫無動作。
孟惜望心底祈禱着…祈禱着一定要成功。
話說回來，我是在向誰祈禱啊？明明神是入侵我們世界的敵人…
刷！
劍芒閃過，孟惜望不再猶豫，使出了自己渾身一擊，將劍扎向天翼族看似最稚嫩的脖子。
然而…
“你是誰？你想幹嘛？”
輕薄的眼瞼張開，那翡翠一樣的眼睛折射出了一抹情感。
天翼族…醒了？！
毫無徵兆的，以至於她睜眼這個動作都沒看清。
明明前一秒還保持着昏迷的狀態和模樣，只是眼瞼一合一開的瞬間而已，這個天翼族居然已經坐了起來。
流光溢彩的眸子瞪着孟惜望，還有其手上有些崩口的劍。
孟惜望哪裡料到她會醒？
不，正常來說，生物從昏迷到甦醒，怎麼樣也要有個徵兆的吧？比如扭兩下，嗯兩聲之類的。
就這樣，人類，天翼族，兩雙眼睛僵硬的對視着。
如果這世上有時間停止的法術，孟惜望感覺，應該就是這種狀況吧。
一秒，漫長的好像一生似得。
怎麼辦？我該怎麼解釋？
想想辦法，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解釋我現在舉劍的動作？
完了！沒有！
孟惜望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解釋自己現在的姿勢。
雙手持劍高舉，劍頭朝下，瞎子都看得懂，這是準備刺下去的動作，根本無從狡辯。
完了，要死了！我…小陋…部落，大家都會死！
跪下來求饒嗎？
那是沒有意義的。
在天翼族眼裡，凡人不過是會走路的猴子而已，求饒也好，逃跑也好，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殺了我吧。”
放下了劍，孟惜望低下頭，閉眼準備接受死亡。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該做這個決定。
現在後悔也是沒用的了。
但是…
“我爲什麼要殺你？”這個天翼族的語氣是很真實的疑惑。
爲什麼？
這個提問有些太出乎意料了。
“那個…我…”孟惜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問題，錯愕的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這個下等生物剛纔要殺你，作爲強者，你不是應該殺了我嗎？
這種問題從自己嘴裡問出來未免太奇怪了點吧？實在是說不出口。
“話說，這是哪？”美麗的天翼族捂着頭費力的站起來。
可以看到，她右額頭腫起了一大塊。
美麗的少女茫然的四處張望。
“你是誰？我在哪？”她又重複了一遍已經問過的問題，眼神茫然的就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一樣。
“這…這裡是…”
感覺說話有些不利索，明明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卻像是下巴脫臼了一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和一個天翼族面對面交談。
而重點是，交談到現在，自己還能活着。
“大哥。”
也不知哪來的膽子，這時候小陋竟然湊了上來。
他像做賊一樣偷偷來到孟惜望側面，指了指天翼族的額頭。
沒錯，就是那塊紅腫。
腫的像個饅頭一樣，這怎麼樣都是頭蓋骨都被打碎纔會有的劇烈腫脹。
孟惜望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她…”
沒有說完，小陋就嚴肅的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意外，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一種很俗套的狀況：她失憶了。
只見天翼族身上彩虹般的流光就像全息影像般劃過。
傷口瞬間全部復原，破損的衣服也靚麗如新，連頭上的腫包都恢復如初。
但唯獨不變的，是她失憶的狀態。
她似乎有些不安，警惕的看着周圍，作爲上位種族的威嚴不知丟到了哪個垃圾桶裡，留下的只有一臉的無助和彷徨。
“那個…你們能告訴我，這裡是哪嗎？”
她有點膽怯和迫切的上前問道。
小小的翅膀就像裙子一樣圍住了整個胯圈，這是天翼族感到不安時的典型反應…大概。
這柔弱的表情和語氣，如果不是她的翅膀，頭髮，眼睛和光圈，孟惜望打死都不信，她是一名彈指間能將大海蒸發的天翼族。
我該怎麼回答？
孟惜望雙腿在不受控制的抖動着。
輕盈的身體也變得無比沉重，感覺膝蓋壓斷。
這可是一個天翼族啊。
“大哥，怎麼辦？”小陋警惕的看着天翼族，這種狀況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他根本無法爲孟惜望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參考意見。
望着就像少女般扭捏的天翼族，孟惜望沉默了。
思緒飛馳。
人在極限的慌亂時，思考速度會變得無比敏銳。
我想殺她，這點已經是毋庸置疑的，到時候我想殺她這個事實，會爲整個部落帶來滅頂之災。
想想也是，區區一隻猴子，居然膽敢偷襲天翼族？這不是嫌命長嗎？
但是她失憶了，這是一個值得利用，甚至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如果把她放任在外，她一定會死。
要知道，天翼族是神明族創造的兵器，她們本身就是武器，死亡後，她們的記憶，會被傳送到神明族那邊去。
昏迷時殺她，她沒有記憶，自然沒事，但如果把她放任在外，等她被我們大陸的強者發現殺掉後纔是最大的麻煩。
神明族得到她的記憶，就會知道是我們拋棄了她，到時候，我們部落，就要面對神明族的報復…
恐怕，我們的靈魂都會被他們撕碎吧？
這種恐怖的後果，孟惜望不敢想。
但相反，如果我能利用好她的失憶呢？
如果在她失憶期間照顧好她，並且給她足夠的尊重，也許…
只是也許！
也許她恢復記憶後，能因爲我們的照顧，對我們產生一絲仁慈…
天翼族不是隻會殺戮的類魔，她們被創造的意義是掃平敵人。
而我們只是凡人，在他們眼裡只是蟲子而已，所以我們不是敵人…
因爲我們連被視爲敵人的資格都沒有。
舉個例子，假如你無緣無故攻擊天翼族，你會被殺，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被殺的原因，在天翼族看來，其實並不是因爲【受到了攻擊】，而是因爲【這隻蟲子真礙眼】。
就像你夏天拍死蚊子的時候，不是因爲蚊子是【敵人】，而是因爲蚊子【煩人】。
換句話說，如果你被一隻蚊子救了一命，也許，至少也許，會放這隻蚊子一條生路。
所以，原理上，她放過我們的可能性是有的。
不需要確定，因爲這個瘋狂的世界上根本沒有肯定安全的東西，你要生存，只能不斷地選擇最大的可能性而已。
而現在，能活下來的選擇最大的做法就是…
“小陋，我要把她帶回我們部落。”
孟惜望用無比認真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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