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嘩嘩”的水聲。我突然有種絕望的感覺,覺得這裡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水牢,要把我們完全困死在這裡。
那些堆起來的人皮把我們的路全部封死了,腳下的水還在漲,我站在原地,盯着那一堆人皮發愣。這些東西都會附在人身上,而且速度快,力量也大。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它給活活憋死。而且這東西還噁心,我很難想象這麼一塊東西吸在自己臉上那種感覺。
旁邊的雲叔突然遞給我一顆丸子讓我吞了,又給了科仔一顆。我發現這是上次我們在水庫邊上吃的那種魚鱗丸子,還沒問,雲叔就開口了:“這個東西在水裡,可能是尋着人的陽氣纔會貼到身上來,吃這個可能有效。”
我知道他這是死馬當活馬醫,腦子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他拿出一把匕首握在手裡,又丟給我一把,讓我一會帶着科仔跟緊他。看來雲叔的方法,是要硬闖過去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揮着匕首衝向了那堆白花花的人皮。這種軍用匕首雖然短小,但是鋒利異常,輕輕一用力,刃身直接就沒入了那怪物的身體,傷口流出一股墨綠色的濃水,又腥又臭。
那怪物吃痛,猛然一縮,向旁邊溜去。沒想到雲叔這招還真管用,我也顧不了噁心,拉着科仔緊緊跟在他後面,偶爾也揮起匕首,朝着最近的人皮刺上一刀。奇怪的是,雖然不斷有人皮怪被我們刺傷掉入水裡,但仍然有另外一些源源不斷的從水裡向路上游過來。
我連手帶腳,一邊把那些涌上來的人皮怪物推開,一邊拽着科仔繼續跟着雲叔。也許真像雲叔說的,這些東西是順着人的陽氣貼到身上來的,吃了那魚鱗丸子後,還沒有怪物直接爬到我們身上來。
這樣艱難的走着,科仔突然“哇”的一聲大叫起來。他的叫聲很響亮,也很慘烈,把我和雲叔都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他正盯着旁邊的水池,身體簌簌抖個不停。我想拉着他繼續往前走,他卻死活不動,嘴裡“哇哇”亂叫。
雲叔着急了,到處都是涌過來的人皮怪物,站在這裡就像是在等死。他回過身來,拉起科仔另一隻手,想要把他強行拽走。這時候我突然聽到一種響聲,因爲聽慣了周圍的流水聲,所以能判斷出這種聲音和那些流水聲明顯有區別。
我正要往那個方向看過去,一股巨大的水浪就拍向了我們。水浪把我們三個都打趴在地,我有些發矇,抹了把臉上的水,用手電照向前面。發現先前那些疊在路面上的人皮怪物全都不見了,只偶爾有一兩隻還在起伏的水流中向着路面游過來。
雲叔喊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只顧着拉起科仔三個人一起向前跑。沒跑出多遠,前方又是一羣白花花的人皮怪物堆在路上。我和雲叔揮着匕首正要衝上去,左邊的水池裡突然竄出一個巨大的黑影,帶着一絲血紅的亮光,大嘴一張,直接將那疊在路上的一羣人皮怪吞進了嘴裡。
“嘩啦”一聲,黑影落進了路另一邊的池水中,捲起一股大浪,向我們襲來。看來我們剛纔遇到的那股水浪,也是這樣來的。那黑影實在太大了,一口就吞下了一大堆的人皮怪物,就像是一座大房子從我們面前飛過去。
又是“嘩啦”一聲,我急忙回過頭,又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在我們身後飛過。我突然覺得腿有些發軟,不自覺的就抖了起來。雲叔喊了一聲:“跑。”拉起我和科仔,飛快的衝向前方。
也不知道這裡面起了什麼變化,先是周圍的孔洞流水,後來是人皮怪物,現在居然又出現了這種巨大的黑影。我們跑得很吃力,腳下的水已經沒到了小腿,偶爾還會踩到一兩隻滑溜溜的人皮怪物。再加上那黑影帶來的巨大水浪,有幾次都差點把我們推到水池裡去。
我腳下一不注意,又踩到一塊人皮怪物,只覺得身體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直接摔進了旁邊的水池裡。剛把頭露出水面,準備向白色的路面上游,一個巨大的浪頭又打在我的頭上,直接把我再次按進了水裡。
我在水下一連滾了幾個圈,最後終於穩住身體,掙扎着浮上水面。分辨了一下方位,朝着那一槓白色的路游去。水裡不時有東西撞在我的手和腿上,因爲太黑,我的手電也丟了,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我心裡很慌,只想着快點游到那條路上,我看到有一些紅色的亮光在水裡四處遊動,十分詭異。還好一路上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我終於爬上了白石路。
踩在實物上,讓我安心了不少。發現衣服還被科仔拽着,擔心他有沒有受傷,我拿出備用手電來,轉過身準備替他也檢查一下。一扭過頭,就看到一團白花花的皮肉吊在我的揹包下面,上面幾顆眼睛扭動着,像是在觀察我的樣子。
我嚇得渾身一抖,纔想起科仔已經被雲叔拽着跑了,沒有再跟着我身後。我抽出一把匕首,向着那東西刺了一刀,它突然收縮成一團,掉進了水裡。我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雲叔他們的影子,可能已經跑遠了。
我向着路的兩頭都看了看,頭一下就大了。這兩邊都一模一樣,四周也都是漆黑的溶洞,我竟然分不清我們到底是從那邊來的了。換句話說,我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走哪個方向去追雲叔他們。
我在原地愣了幾秒,正努力地回想剛纔跑路的時候四周的情景,突然就覺得四周很不對勁。和雲叔他們一起跑的時候,白花花的人皮怪物一羣羣的往路面上涌,還有那黑影和巨浪,簡直像是煮沸了的一鍋湯。但現在,水面平靜,從我爬上路面以來,就沒有再見到黑影和巨浪,就連人皮怪也不再往路面上爬了。
不只這些,就連先前一直響着的流水聲也消失了。整個洞窟裡沒有一點聲音,安靜極了。這種安靜讓我覺得很壓抑,就連我腳下帶起的一圈圈波紋都讓我感覺很不安,它打破了這裡的某種平衡。最後我直接坐了下來,坐在了水裡,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正在我爲難的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胸前在發着紅光。我掀起衣服,發現是我從小戴在我脖子上的那顆玉鈴鐺。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它還會發光,它裡面是紅色透明的紋路,這時候竟然在慢慢地變幻着形狀。
這些紋路如水一般流動,又像雲一樣變幻莫測,我一時看得癡了。看着看着,就覺得水裡有什麼東西在動。扭頭一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水裡慢慢升了起來,足有一間房子那麼大。
我呼吸一窒,感覺整個人像是跌進了冰窖,愣在那裡不敢動彈。那東西上有兩顆足球大小的紅色光點,一閃一閃的。緊接着,在我四面八方都亮起了這種紅色光點。這些光點與我脖子上的鈴鐺有點像,但又不太一樣。
我忍不住用手電照了照,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周圍都佈滿了那種黑色的巨大怪物。那足球大小的紅點,正是它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