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劍尊芮先生也不多說,淡淡的笑掛在嘴邊,彷彿坐在戰魔廟的黑色椅子上一樣,認真的看着魔主,好像在端詳着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似的。
“後來你發現什麼了?”白衣少女問道。
“天下大亂。又出了一個和大魏的那個老傢伙一樣妖孽的東西,我去試探過一次,嘿嘿。”魔主沒有繼續說下去,生硬的嘿了幾聲。高楓心裡清楚,魔主說的是夏皇,是附身在魏王洪煬身上的所謂的祖靈。難道祖靈當年和大魏皇帝一樣的妖孽?高楓在仙山第五層見到過大夏太祖皇帝和魏王洪煬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中間許多因果輪迴,還是不清楚。也太過離奇,根本想不到那面。聽到魔主這麼說,高楓心中有些疑惑。
白衣少女笑道:“我後來看見了,亂亂糟糟的一家,不過的確很強。”
“很強?”魔主嘴角露出一絲訕笑,似乎對白衣少女的理解十分不屑。
“怎麼?”白衣少女對魔主的表情有些吃驚,大夏太祖皇帝的強悍在仙山第五層見到過。那是在高家兄弟二人的光影中驚鴻一瞥看見的,並沒有多少直觀的印象,不過是對這個人的心機與狠辣頗爲忌憚。沒想到魔主的意思是大夏太祖皇帝居然很強,強到連自己都看走了眼?
“我去過一次,沒打過。”魔主說的極爲簡單,似乎關於大夏太祖皇帝的一切都不願提及。就算是對魔主來說,大夏太祖皇帝也是一個噩夢一般的存在。
仙山腳下開始變得沉默。似乎那個強悍的存在縈繞在所有人的心中,就連魔主、九尾天狐都變得沉默。魔主雖然說得簡單,但剛剛說到北帝與劍尊的時候,魔主只是淡淡的說自己就是隨意看一看,並沒想要真的打。聽言語中的意思,真要是認真的話,勝負也不過是五五之數。但是說到夏皇的時候,魔主直接坦言打不過!
過了許久,白衣少女朗聲說道:“這麼多年,你比我去九幽之地的時候強了許多。”
“當然。從前打不過你。現在就未必了。”魔主說的矜持。語氣裡卻帶着些自負,“當年八尾的靈狐就帶着那隻黑狼打遍數界,冥河爲之逆流,現在提起你們兩個。還有一些大魔和黃泉的那些鬼軍中的強者記得。”
“嘿。要不是那樣。也不會和芮先生一起被捉了進來。”白衣少女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還是芮先生更強,幸好那時候沒有去挑戰。要不被捉住打一頓,白惹了說笑。”
高楓聽九尾天狐這麼說,似乎知道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劍尊芮先生那麼強大無比的人到底是如何被人打敗,更讓人想不懂的則是劍尊芮先生不像是九尾天狐,完全被拘禁在仙山之中,似乎仙山裡外的兩個芮先生是生生被分離開了似的。
正在高楓想着的時候,聽見九尾天狐的聲音像是水滴落在銀盤上一般清脆的響起,讓人聽到不禁怦然心動。
“這麼多年,你也沒少動心思吧。”白衣少女問道,似乎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
“見到了,誰能不動心。”一樣的話在魔主的嘴裡說出來,帶着兩種不同的意思,“自從知道了,我估計會藏在中京城裡面。所以這麼多年,你們在仙山中想要出去,我在仙山外面想要進來。中京城與九幽之地的通路已經擴大到極限……”
“咦?”白衣少女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從九幽之地到中京城,雖然有天地之間自然生成的通路,但限於天地法則的禁錮,能動一分一毫都極爲困難。沒想到魔主居然如此堅忍,用了數百年達到了極限。九尾天狐自然知道達到極限的意思,那意味着有大魔能從通道由九幽之地進入中京城!那就意味着中京城的“浩然清淨天地”大陣面臨着更大的壓力!
可是每個空間中的通道都極爲不穩定,即便是主通道也有崩塌的危險。
有志者事竟成,沒想到魔主居然堅忍到如此程度。這樣說來,魔主此刻站在仙山腳下,定然是存着志在必得之心。
白衣少女擡頭看了看山上的雲,平淡的說道:“那上面我也沒見到到底有什麼,說實話,我也想上去。不說那麼多了,咱們先打過。要是你贏了,你就上去吧。”
說完,雙袖伸展,潔白的水袖像是兩片白雲在仙山腳下的草地上飛舞而起。敘舊完了,說打就打,毫不拖泥帶水。
魔主不再像是和高楓對陣時候那麼輕鬆,單單隻用一隻手就把高楓打飛。而是面色凝重,灰濛濛的鎧甲上一層凝重的霧氣隱隱升起,身子向後退了數步。
兩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交手,魔主連保持和九尾天狐的距離都這麼謹慎,一定是之前吃過什麼虧。高楓看白衣少女開始動手,兩人身形變幻,心中猜測到。
白雲在仙山腳下升起,雍容典雅,迅速飛昇至繚繞在仙山周圍的雲霧中,融爲一體,白衣少女像是和雲霧合爲一體,轉眼不見。籠罩在仙山第一層的雲霧遮擋住衆人向上的視野,就算是高楓運起先天混元真氣,也看不見雲霧之後的景象。而隨着九尾天狐溶進雲霧之間,開始融化,籠罩在仙山山腳下廣闊的原野。
這片原野是九尾天狐憑空“踏”出來的,自然遵守九尾天狐的規則。而魔主像是渾無所謂,任由九尾天狐任意施展。
魔主的身影在白色霧靄中漸漸變得模糊,高楓也沒想到九尾天狐竟然出了縛龍索短短的時日就能掌控仙山上的霧靄。隱身於霧靄之中,必然會佔到極大的便宜。
白色的霧靄中忽然有一塊變得模糊不清,開始扭曲起來。白色變得斑駁,似乎有一股灰色的氣息注入。
“吼!”一聲大吼在白雲霧靄中響起,以斑駁的白色爲中心,盪漾起一圈圈波瀾。在這一瞬間,似乎整個仙山都隨着魔主的暴吼而晃動。
“還是以前的老樣子,你總是能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不同的方式去戰鬥。所以我一直認爲你纔是最強的戰士,而你那個弟弟,太簡單粗暴了。”魔主在暴吼之後,混若無事的站在波瀾之間,茵茵芳草上淡淡的灰色,遠遠的看去有些扎眼。“可惜,要是你在外面,這麼多年,得變成什麼樣?就算是戰魔廟那幫瘋子也打不過你了吧。”
磅礴的霧靄之中,猛然出現一道濃密的霧氣,做長槍形狀刺向站在霧靄中心的魔主。此刻霧靄中心就像是風眼一樣,一圈圈濃厚的霧氣向外螺旋的伸展,一支白色的長槍從螺旋中驟然出現,當面直刺魔主。高楓不知道爲什麼九尾天狐把仙山的雲霧都搬動了起來,卻徑直的刺出一槍,根本不加掩飾。
劍尊芮先生似乎感受到高楓心中的猜測不解,輕輕的說道:“仔細看,這種對戰一輩子沒有幾回機會能看見。”
高楓輕輕的點了點頭,在仙山腳下,體內先天混元真氣比大荒之地充沛了不知凡幾。兩隻眼睛裡金色光芒綻放,彷彿霧靄之中盛開兩朵金色的鮮花,穿透霧靄,看着魔主與九尾天狐的對決。
霧靄化作的長槍直刺魔主雙眉之間,和之前的佈局不同,光明正大,倒像是夏皇仁帝的攻擊,帶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帶着不可一世的囂張,長槍急刺。
在魔主身前微微波動的灰色氣息似乎是一種另類的防禦陣法,就像是道者施展的符文法陣一般,守護着魔主。霧靄長槍碰觸到灰色氣息,狂暴的氣息頓起,颶風在魔主身前旋轉起來,攪動周圍霧靄。
霧靄長槍勢如破竹的刺破灰色氣息的阻隔,一道道猛烈的旋風在霧靄長槍搶身邊炸開,斑駁的顏色抵擋不住純白的色彩,轉瞬既至魔主雙眉之間。高楓直到此刻,才赫然發現魔主粗壯的身子竟然好像是一個殘影,就算是自己已經把先天混元真氣運到極致,也無法看清楚魔主的動作。只知道魔主似乎在轉身!難道魔主真正防禦的位置並不在面前?那只是一個幻影?
噼啪的炸裂聲音接連不斷,霧靄長槍彷彿根本不在意灰色氣息的阻擋,把爆裂甩在身後,直插進魔主的頭顱。
啊?高楓看的愣了!怎麼會這麼簡單?剛纔兩人的對話中,給高楓的感覺是九尾天狐在進入仙山之前,比魔主要強。而在仙山被縛龍索困了數百年,現在打起來應該不如魔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一招之間霧靄長槍便插進魔主的頭顱之中,難道這就結束了?
難道這就結束了?龍爭虎鬥,草草收場?
正在高楓恍惚之間,霧靄長槍已經一半插進魔主的頭顱,長槍的槍攥在雲霧繚繞的地方輕輕顫抖,看不見握槍的那隻手,似乎天地之間只有這麼一支長槍。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高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好像不應該這麼結束,但一切如此真切的出現在高楓面前,根本不容置疑。時間似乎過了許久,其實高楓知道,只有短短的一息時間。可是這一息時間是高楓度過的最漫長的一息,看着層層霧靄之中頭上戳着一支長槍的魔主,難以置信的情緒就像是霧靄一樣籠罩在高楓心頭。
“果然弱了許多。”似乎霧靄長槍並沒有對魔主造成任何傷害,因爲頭上戳着一根霧靄長槍的魔主顯得那樣的奇怪。“仙山雖然奪天下之造化,但似乎對修行並沒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