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楓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中古之世本來就視人命如草芥,能讓面前這個蠻橫乖張的許星海都說出血腥屠殺,那肯定死人無數。絕世妖魔?難道還真能是“魏王洪煬”不成?
“再往後,這一年裡面,我們一直在尋找這名絕世妖魔。雖然他的行蹤不定,但是我們也在歷次的慘案後找到了一些端倪。試探過無數的辦法,我們終於找到了這個絕世妖魔的蹤跡。但是,很可惜……”
說着許星海停住話頭,看着高楓,眼神中帶着一絲別樣的情緒。不再是驕橫,而是隱隱有些畏懼。高楓本來正在專心的聽着,心裡盤算着那人是“魏王洪煬”的可能到底有多大。見許星海不再說下去,而是看着自己。心裡好笑,這個關子賣的也太過直接了吧。
兩人都沉默無語,看着對方。高楓嘴角一絲微笑像是雕刻在臉上一般,絲毫不動。就連眼神都沒有改變,好像這段有些尷尬的沉默並不存在。高楓也是存心戲弄許星海,這人驕橫跋扈,想必脾氣秉性粗魯直接,自己不接話,許星海只會更加尷尬狼狽。
過了良久,許星海見高楓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還是面帶微笑看着自己,也感到有些狼狽。心裡的怒意大盛,心道要不是門主要找你有正事兒,老子我現在就把你切零碎了!
許星海惡狠狠的看了高楓一眼,無奈之下只好自己繼續說道:“我們找到那名絕世妖魔兩次,可惜他的行動太過迅捷。不管什麼法術都打不到他身上。打鬥起來,那人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我們根本沒有什麼辦法。後來門主想到一條好主意,要佈下一處大陣困住他,限制那名絕世妖魔的活動範圍。
但那廝也太過狡詐,每當天地元氣略有改變,這絕世妖魔就能感知到,隨後便飄然而逝。”
“嗯,然後呢?”高楓問道。
“我們商議了很久。但不管什麼方法,都需要找到一個會快速飛翔的近戰武者,纏住他。就算是打不過那名絕世妖魔,也要儘量纏住他。然後我們趁着這個機會佈置大陣困住這名絕世妖魔。只有這樣才能除掉這個禍害,爲民除害,省得生靈塗炭。”許星海說道生靈塗炭的時候,就連自己都感覺到彆扭的很。但也不以爲意,隨手擦了擦嘴角,繼續說道:“但之所以現在還任由他四周逍遙。最棘手的問題是我們身邊沒有一個這樣的人,一直到最近幾天。昊天門被滅門,我們打聽了一些高先生的手段。我們玄天門門主認爲高先生是最好的人選,所以門主就派我來看看高先生的意思。”
近戰,拖住,大陣。幾個字眼在高楓心裡轉了一個圈,曬然一笑,道:“許先生,我實話實說,你的確不是一個好說客。都是讓我賣命的活。能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去賣命嗎?”
高楓心底希望增大了幾分。這人要是和自己前後腳來到中古之世的“魏王洪煬”,兩人同一天晚上被皇城四周的日冕帶到中古之世,但在這裡卻足足差了一年的時間。雖然太過不可思議,但高楓卻只有希望那名絕世妖魔就是“魏王洪煬”,因爲只有這樣,自己纔有可能得到如何回去的辦法。
找到“魏王洪煬”,看看能不能獲得一些關於日冕的消息。回想起當天在中京城外聽康真人說起皇城中的種種。高楓在昊天門後山的時候便存了這麼一個念想,或許“魏王洪煬”會知道該如何回去。但眼前的許星海說的那名絕世妖魔是不是“魏王洪煬”還兩說的事情,有可能的話還是自己悄悄去看看再從長計議的好。
許星海笑了笑說道:“看高先生行事,俠骨柔腸。就算是對這些普通人也做到仁至義盡。能除了此人,世間會有多少人爲此而免於一死,都是拜高先生所賜。”
高楓說道:“就算是讓我纏住那名絕世妖魔,多少也要讓我知道一些情況吧。就這麼一頭露水的上去,要換成許先生你,你去嗎?”
“不知道高先生想要什麼情況呢?”許星海面帶微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
“最好能親眼看一看,我再做決定。”高楓雖然心裡極度渴望知道這人到底是不是“魏王洪煬”,卻依舊謹慎。
許星海見高楓直言不諱,面露得色,神秘的笑了笑。似乎知道高楓會這樣說似的,從懷裡取出一枚亮晶晶的珍珠,顯擺的說道:“我們早都考慮到高先生會有所疑問,這是上次我們圍攻那人的時候,被一種只有我們門派纔有的異術刻畫在這枚珍珠裡。這種異術世所罕見,叫蜃影重現,你能親眼看到,也算是天大的福氣了。”
蜃影重現?能看到當日的情形?高楓的心猛然一緊,一腔子血都涌到頭上。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金色光芒從眼中射了出來,奪人心魄。
許星海一愣,從高楓眼神透出的金色光芒像是流水一般無孔不入,看到眼裡便進入心神中,沒來由的便恍惚了一下。等醒悟過來,運功抵禦,高楓眼中的金芒已經消散。
“看看吧,要是我可以對付的話,自然義不容辭。”高楓淡淡的說道。
許星海心中凜然,心中又驚又怒。但攝於剛纔高楓眼中的光芒,又不敢造次,只是暗中運氣真氣護住心神。剛纔也不知道對面那個年輕人爲什麼忽然間眼中金光大盛,但許星海知道,要是高楓有意這麼做的話,趁自己失神之際出手,怕是一瞬間自己就會被他殺死。
理順心緒,許星海心中雖怒,但也知道這裡不是自己發難的地方。心中暗自咒罵,一定要勸說高楓前去對付那個絕世妖魔,事成之際就是高楓身死之時。
真氣流轉,濃郁的藍色從許星海手裡注入到珍珠上。光閃閃的珍珠在他的手中迅速變成無數細碎的珍珠粉。隨着許星海真氣加大,流過,泛起一陣陣的塵粉,每一粒塵粉都泛着微微藍色的光芒,星星點點,美奐絕倫。
高楓眯着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珍珠塵粉雖然細小,但林間的山風卻好像根本吹不動這些粉末。像是一條藍色的綵帶一般,從許星海的手中落到地上,均勻無比。
當第一粒珍珠塵粉接觸到地面,最後一粒塵粉也在許星海手裡落下。如銀河之星的塵粉忽然散發出柔和的藍色光芒,好像有一陣微乎其微的龍捲風在珍珠塵粉中吹起,帶着所有的珍珠塵粉形成了一個盤旋而上的藍色河流。
每一粒珍珠塵粉都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在河流裡跳躍、穿梭,散發出璀璨的光芒。直到有的珍珠塵粉變了模樣,有一絲色彩憑空出現。隨即,這些色彩越來越多,越來越濃,而珍珠塵粉也隨着色彩的出現,更加瘋狂的轉動起來。
很快,一副畫面便一點點呈現,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高手匠人在當着高楓的面一筆筆的描繪,神奇無比。
第一幅畫面出現在高楓面前。高山,大河,一羣身穿各種顏色衣服的人星羅密佈在高山大河之間。高山上一個黑影出現,應該是許星海說的那個人。畫面由無數的珍珠塵粉組成,雖然粗糙,但是卻極爲逼真,活靈活現。好像高楓真的站在極遠處,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場景似的。
那個黑影其實只有幾十粒珍珠塵粉組成,但高楓一看見心裡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了似的,全身血液凝固。這人就是“魏王洪煬”!
沒有爲什麼,高楓光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就能確認,這人就是比自己早來片刻,實際卻足足早到了一年的“魏王洪煬”。
畫面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所有色彩變得凌亂不堪。珍珠塵粉繼續舞動、旋轉。黑色背影消失在高楓面前,融進一片混亂的色彩中,彷彿一切都沒有出現過。
同樣的過程還在繼續。幾息之後,第二幅畫面又像是剛纔一樣,出現在高楓面前。
披頭散髮的一個側影,衣衫襤褸。從畫面看,距離很遠,那人面目模糊。這個人膝蓋撞到一名修士的頭上,堅硬的顱骨被踢碎,腦漿和血液噴灑出去。畫面定在這裡,更顯得這人兇悍狠戾,似乎那股子血腥味道從畫面的血水、腦漿等等紅白之物上傳了出來,讓人聞之慾嘔。
四周有數道法術奔着這人而去,色彩繽紛,數名武者手持各式各樣的武器,在一邊夾擊着。只是分佈在高山大河之間的人似乎比上一幅畫面少了一些,變成了地上躺着的屍體。每一具屍體都斷肢斜臥,樣子悽慘無比。
色彩在混亂和秩序中變換,第三幅畫面出現。一道雖然在畫面裡,但高楓依舊能感受到爆裂氣焰的灰色弧線出現。似乎剛從那人拳頭上發出,已經滑過幾個人的身體,一切兩半。但每個被灰色弧線切斷的人都像是一座冰雕般,甚至高楓還能看見其中一座冰雕的上半身隨着灰色弧線的威力被切割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