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芒在高楓有意的控制下,並沒有離開自己身邊三寸。但隨着先天混元鎮神訣的流轉,這股金色漸漸化作實質。高楓好像是一座純金的雕像一般坐在木牀上,一臉平靜中帶着些淡淡的安逸與莊重。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高楓沒有出現,那一對父子也沒敢進來打擾高楓的修煉。四周安靜的只有鳥雀嘰嘰喳喳的叫聲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響聲。一切都沉浸在自然之中,周圍的先天元氣溶進金色的光芒裡,越來越快,似乎形成了一道道湍急的渦流似的,在高楓身邊安靜的流淌着。
湍急和安靜,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在高楓身邊完美的合二爲一,十分完美,並不讓人感到有一點突兀和矛盾。
雖然快,卻柔和無比,似乎連在木系罅隙裡透進來的日光、月光的灰塵都沒有被吹動。所有的變化都被高楓收斂在身體旁一寸之內。無數的先天元氣從濃郁的天地元氣中被萃取出來,吸收進來。
一入修煉,便忘記了歲月的流逝,忘記了無邊的煩惱,忘記了所有的迷茫。
三天後,高楓正在修煉中,忽然感覺到有一道氣息像是御風而行,由遠及近,正在向着自己這裡趕過來。氣息流轉中似乎在刻意的收斂,但無論如何收斂,這股氣息中都帶着一股子囂張的味道。
緩緩的收起了先天混元鎮神訣,體內真氣流轉。高楓感覺到自己已經穩穩的站在屠龍境的巔峰,而不像是剛來和昊天門接戰的時候憑着濃郁的天地元氣達到的僞像。那種情況如果馬上回到中京城,境界就會跌落回去。而現在,自己真真正正的站在屠龍境的巔峰,若聖境觸手可及。
高楓笑了笑,如果自己需要,只要再修煉一段時間,長則月餘,短則三五日就可以破境。不過沒有必要這麼着急,境界提升的太快並不是什麼好事。小狐狸很早的時候就告訴過自己。況且那個御風而來的人像是要找自己,在充滿了危機的中古之世中,高楓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自己剛到中古之世,這人怎麼直接找到自己的?是昊天門的親友前來尋仇還是別的什麼?高楓收斂起先天混元鎮神訣,心中揣測着。站起身活動了幾下,周身毫無滯礙之處。境界已經到了屠龍境的巔峰,心頭微微喜悅。輕輕推開木屋的門,站在門口,等待那人的到來。
幾息之後。一箇中年修士御風而來。見高楓站在外面像是專門等着自己到來,微微一驚。自己已經收斂氣息。怎麼這名年輕修士居然這麼早就知道自己要來?傳言中昊天門被這個年輕修士連根拔除,先前還以爲傳言有誤,但如今看來,這名年輕修士神氣內斂,隨意站在那裡如嶽峙淵渟,一身真氣不照自己差了分毫。
心中驚訝,但平日裡行爲乖張,背後有門派當做靠山,就算是高楓再強也不敢招惹自己。對着高楓微微一笑。這名中年修士示意自己並無敵意。雖然在表達着友善,但依舊盛氣凌人,似乎在施捨善意一般。
高楓溫和的看着這人,對這名中年人帶着的桀驁不馴像是根本沒看到一般,沒有說話。境界還算不錯,雖然他收斂自身氣息,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高楓隨着境界穩穩站到了屠龍境的巔峰之後,感知的水平也更加敏銳。即便這名中年修士再如何收斂氣息,高楓還是能大概知道他真正的境界如何。
和昊天門最開始被自己打走的修士境界類似。高楓有些感慨,中古之世雖然荒蕪。但這些修士的境界真比後世要強上很多。
中年修士大大咧咧的道:“我是玄天門許星海,你就是滅了昊天門的那人?”說完,笑了笑。臉上橫肉扭曲,兇悍中帶着濃濃的戾氣。
高楓不以爲意,拱手朗然說道:“在下高楓。昊天門濫殺無辜,正是在下一時激憤,出手滅了昊天門。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說的簡單而直接,眼睛看着玄天門許星海的眼睛,溫和無比,根本沒有一絲煙火氣息。
許星海見高楓不卑不亢,不驕不躁,心裡隱隱有些怒意。
少年得志,卻又不驕不躁,下手毒辣,卻又能安撫百姓。這樣的手段,這樣的心智,讓人心頭讚歎之餘又有些敬畏。但是許星海對此並不以爲然,那些百姓能有什麼用?不過是一羣會用兩隻腳走路的野獸罷了,還有花心思對他們好一些?這人境界再高,就這幅婆婆媽媽的脾氣,在許星海看來以後的成就也有限的很。
許星海天生天賦異稟,在玄天門裡深受門主器重,隱隱是下任門主的人選。這樣天賦的人,還有玄天門門主的寵溺,平日裡不僅對尋常百姓殘暴,就算是門內的師兄弟們也是連打帶罵,乖張異常。甚至經常爲一些小事出手打傷打殘門內的修士,門主對許星海寵溺,每次都略加訓斥,也沒什麼責罰。對修士況且如此,更不要說對待普通百姓。
這次玄天門門主聽到人說昊天門被一個年青修士連根拔除,殺滅了門。便叫許星海來看看是不是確有其事,要是真的話,還要把高楓請回去有件大事相商。
許星海一路上對玄天門門主的這個安排頗有微詞,許多事情經過百姓之間口口相傳,大多和事實真相相差甚遠,或許那名年青修士用了什麼卑劣的手段,或是有他人相助也說不定。怎麼門主就信以爲真?還讓自己跑一趟就爲了看看這個婆婆媽媽的修士。門主真是老糊塗了,玄天門也應該換一換主事的人了!
許星海但看見高楓施施然站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自己故意沒有從空中落下,但對面那年輕修士也不着惱,只是和煦的看着自己。許星海忽然有一種極爲荒謬的感覺,不像是自己居高臨下看着他,反而像是他在居高臨下憐憫的看着自己一般。
心中生出一股羞怒,但許星海知道這名年青修士很強!
壓抑住心中的怒意,臉上的橫肉顫了顫,甕聲甕氣的說道:“這兩天,聽百姓們傳頌高先生大名,均說高先生俠肝義膽,義薄雲天。隻手屠盡昊天門這些修行中的敗類,定鼎乾坤。所以我來看看,果然還算是不錯。”許星海看着高楓的眼睛,一番話前前後後根本不搭調,好像前面是別人讓他說的,但到後來本性畢露,又變得蠻橫起來。
本來玄天門門主囑咐許星海,如果屠滅昊天門一事確有其事的話,儘量對那名修士客氣一點。請來玄天門,作爲臂助。但許星海平日裡跋扈慣了,說完門主囑咐自己的話,心中不忿,越說越不中聽。
“客氣。”高楓笑了笑,見許星海話裡話外蠻橫跋扈異常,估計這還是因爲自己實力強橫有所收斂。便不願意與其虛與委蛇,直接問道:“不知許先生這次前來到底有何貴幹?”
開門見山,沒有一點敷衍推脫之詞,直截了當,許星海對高楓更是有了一絲鄙夷。還是年輕人,居然會這麼沉不住氣。
“既然高先生如此問,我也就不客氣了。”許星海咧着大嘴,正色說道:“附近有一個大能絕世妖魔的事情不知道高先生有沒有耳聞。”
“我雲遊至此,剛剛數日,多數都在閉關修煉,至今未有耳聞,願聞其詳。”高楓笑了笑,說道。
“既然高先生不知,那我就簡單說說。一年前,有一日一個絕世妖魔忽然來到這裡。傳言中是從天而落,當時漫天陰雲,血色密佈,這名妖魔便從天而降。但當時此地是昊蘭宗的宗門所在,並無其他修士在附近親眼目睹。當日昊蘭宗被那名絕世妖魔屠戮殆盡,這些話都是百姓之間的傳言,做不得數,也不知道其間真假。”許星海一邊說着,一邊看着高楓。
關於絕世妖魔的事情已經過了一年,玄天門早早便有定論,昊蘭宗被那名絕世妖魔滅門所言非虛。但話語裡帶着的不屑之情像是在說高楓滅了昊天門的事情,沒有人親眼目睹,都是百姓之間口口相傳而已。
高楓依舊是一副和煦的表情,沒有絲毫異樣。這渾人居然也知道指桑罵槐,高楓心裡忍俊不止。
天降異象,妖魔臨世,這種事情居然都無法撼動對面那年輕人的心神。要麼是早有所知,要麼忽然來此,必然有所圖。許星海卻沒想到這些事情,只是鄙夷高楓居然連自己隱晦的罵他都沒聽出來。
數息之後,許星海見高楓看着自己,毫不動容,便繼續大咧咧的說道:“昊蘭宗被滿門屠戮殆盡後,附近各大宗門都聚攏人手,準備把這名絕世妖魔圍困殺了。但那名絕世妖魔卻失去了蹤跡,任憑我們百般尋找,都無法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後來每隔幾天,這名絕世妖魔就出現一次,行蹤飄忽不定,或南或北,讓人無跡可尋。但每一次露面,都針對着前來圍堵自己的修士和武者。這名絕世妖魔出手極爲狠辣,每一次都是一場血腥屠殺。凡是這名絕世妖魔所經之處,肯定全是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