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頭!”郭靖再無猶豫,大叫一聲當先衝出房門,別看他七十來歲頭髮鬍子都發白了,這一下卻是迅捷無比,也沒見他有什麼大動作,只一晃,身子已在數丈開外,嘴裡仍然大叫:“呂大人,請整頓兵馬武器,組織百姓!”
呂文煥剛答應一聲,郭靖已經衝出院子看不見蹤跡了。
好快!
畢晶正在感嘆,就聽一個雄壯的聲音叫道:“我們也去!”
話音未落,蕭峰丁典胡斐莫聲谷蹭蹭蹭也竄出府去,追着郭靖的方向,轉眼就沒影了。
“你們等等……”畢晶話沒說完,身邊母老虎呀大叫一聲“我也去!”噌一聲也竄出去了,畢晶一伸手沒拉住,母老虎百米衝刺的速度穿過院子,也不見了。
我靠!轉眼之間,屋裡就剩下黃蓉和呂文煥了,畢晶跺腳撇嘴大喊:“等着我啊你們倒是!”也顧不上管黃蓉怎麼樣,追着母老虎就出去了。
還好母老虎雖然是小龍女的掛名弟子,但明顯啥輕功也沒練過,速度雖快,但終究還屬於正常人範疇,畢晶剛出府門,就見母老虎站在門口,抓着一個身穿軟件的宋兵乙脖領子大喊呢:“郭靖他們忘哪兒去了?”
那宋兵乙估計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彪悍的女人,還是個穿得很奇怪的美女,而且又是從郭靖府裡出來的,不知道什麼來頭,這都被人抓住脖領子質問了,竟然忘了反抗,臉紅耳赤地說不出話來。
看看滿臉通紅的宋兵乙,再看看周圍密密麻麻,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好幾十號壯漢兵丁,畢晶一腦門子汗:這女人太彪悍了!急忙喊了一聲:“城北啊!”
母老虎這才瞪了一眼畢晶:“磨磨蹭蹭的!快走!”鬆開宋兵乙,邁開兩條長腿超城北狂奔。
這娘們兒什麼時候都是這德性!畢晶一臉黑線,不過她對自己的判斷倒是沒懷疑哈,直接就下去了!百忙中對宋兵乙喊了聲“不好意思啊兄弟!”邁開大步追着母老虎去了。
緊追幾步追上母老虎,氣呼呼喊道:“當點心!你傷剛好!”
母老虎也不理他,徑直問:“你怎麼知道是城北?”
“我……”畢晶喘了幾口粗氣,“東西南全是水,不是北邊是哪兒啊!”
“想不到你有時候還是挺聰明的嘛!”母老虎一邊跑一邊喊,都沒有出氣兒不勻的現象,也不知道這女人體力怎麼這麼好。
畢晶剛想說話,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一羣宋兵高聲喊叫着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不會吧,難道猜錯了?”畢晶和母老虎同時站住,面面相覷。淡黃色身影一晃,黃蓉出現在兩人身後,微笑道:“兩位好快。”
畢晶撇撇嘴,這是誇我呢還是誇你自己呢?不過現在不是糾纏這個的時候,問道:“咱們去哪兒?”
“城北!”黃蓉向北方遙遙一指,臉上的憂色終於再掩飾不住。
畢晶鬆了口氣,方向沒錯就好!和母老虎對視一眼,邁開大步向北狂奔。
黃蓉一提氣,向前奔出幾步,但速度並不快,只是和他們並肩而行。畢晶看看黃蓉臉色,道:“城頭危險,你先過去吧,別管我們!我們會趕過去的。”一邊說一邊全力奔跑,心裡卻有些不好意思,黃蓉這是做主人的待客之道,照顧自己兩口子呢。母老虎也點頭:“就是,黃大姐你趕緊去,幫幫郭大哥!”
黃蓉搖搖頭,仍是不徐不疾跟在他們身邊:“行軍打仗不是江湖廝殺,也不是高手對敵,我那點小聰明管不了多大用,靖哥哥的兵法纔是正道,不用着急。”
嘴裡說着不用着急,臉上終究還是掩飾不住焦急之色。畢晶心裡暗歎一口氣,知道黃蓉說得也是實話,她對自己的認識倒是很清楚。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發力前行,不管怎麼說,越早到達城頭越好。
這一跑就顯出這兩個月先被蕭峰魔鬼訓練,後跟韋小寶苦學神行百變的好處來了,這般全力狂奔之下,速度不慢不說,還沒感覺特別累。母老虎體力向來就好得很,兩個人一路跑過來,竟然看上去行有餘力。黃蓉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讚道:“兩位伸手不錯啊?”
畢晶和母老虎同時擺擺手,卻沒說話。雖然看上去他們跑起來並沒有特別吃力,但他們自己很清楚自己那點水平,真要一說話,呼吸就非亂下來不可,說不定立刻就得上氣不接下氣,都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到城頭。
說話間三個人已經奔出眼前小巷,眼前一寬,一條大街出現在眼前。一出街口畢晶就嚇了一跳,大街上一隊一隊的老百姓,衣衫襤褸,身上有的還帶着傷,手裡推着小車的,肩上扛着麻袋的,腳步匆匆,一個個都咬着牙,雙眼通紅,卻是誰都沒有說話,只能聽見滿街的急速腳步聲。
每一隊百姓裡,都有一個領頭模樣的人,腦袋纏着紅帶子,指揮着隊伍前行。
這是軍隊?是丐幫?看起來訓練有素的樣子啊!畢晶心裡疑惑,嘴上卻顧不上說話,只是拿眼睛瞅了黃蓉一眼。黃蓉卻立刻會意,嘆了口氣道:“這些都是襄陽城的百姓,每次韃子攻城,只要還能動的,就全家上陣,有武藝的上陣廝殺,身體好一點的運送武器,老弱病殘,還有實在動不了的,就照顧傷兵,準備吃喝……苦守六年,襄陽早已兵民不分了,真是……”說着痛苦地搖搖頭,說不下去了。
畢晶也是暗自嘆息。後世歷史說襄陽軍民創造了抗元戰爭史上的奇蹟,卻不知道這奇蹟究竟是用什麼代價換來的……
三人轉過這條大街,奔上另一條,直奔城北。越來越多的百姓,從地底下,從巨石後,從低矮破損的土房裡跑出來,涌上大街。剛剛下來的時候,明明悄無人煙、宛若死城的襄陽,這一刻像是忽然活過來一般,到處都是人潮涌動,朝着城邊奔流不息。
沿路之上,凡是見到黃蓉的,眼睛裡都露出感激和敬仰的神情,卻沒有人說上哪怕一句話、一個字,只是微微讓開道路,讓黃蓉快速通過,他們自己腳步沒有絲毫停留錯亂,只是咬着牙運着無數軍資,一路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