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覆雨翻雲施毒手 光風霽月見仁心

封子超碰見六合幫的船,喜出望外。這小頭目看見了他,卻是心中暗暗嘀咕:“真個晦氣,好不容易避開了同伴,偏偏又碰上了熟人。這個傢伙恐怕正是要來揚州巴結幫主的。”爲何他怕碰見熟人?原來他此時正在企圖叛幫逃走。

這小頭目名叫王吉,當李敦還在六合幫的時候,他和李敦是相當要好的朋友,受了李敦的影響,早已有了改邪歸正的心意。這兩年來,幫主史白都倒行逆施,雖還未到衆叛親離的地步,幫中上下對他不滿的已是日益增多,王吉由於早有覺悟,更是不齒史白都的所爲,急想擺脫史白都的控制,只是苦於沒有機會而已。

這次史白都因爲想要得回玄鐵寶劍,派出了十幾條船,沿江而下,希望能夠發現厲南星的屍體,找到沉在水底的寶劍。揚州位於長江北岸,正當長江和運河的交叉點,水道縱橫,港沒交錯,大船不易搜索,是以派出的都是一人掌管的快艇。奉派的人當然也都是善於駕船、又會潛水的好手。王吉就是其中之一。

王吉本來是和另外一條船一同出發的,他利用河道的複雜地形,中途擺脫了同伴的監視,獨自一條船順流而下,此時已是離開了揚州六七十餘里,走出了六合幫勢力籠罩的水域了。只要再走五十里水路,就可以從長江口出海,那時海闊天空,自是逃生有路。

不料就在這個時候碰見了封子超,王吉想要躲回艙中,只聽得封子超已經叫道:“老王,還認得我嗎?我是封子超呀!”

王吉眉頭一皺,得了一個主意,把船搖了上去,哈哈笑道:“原來是封大人,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封妙嫦不願和六合幫的人會面,溜回艙房,看護厲南星。

封子超道:“我是特地來拜會你們幫主的。史幫主可好了難得相遇,請過來敘敘如何?”

王吉道:“我還要趕着過江北替幫主辦事呢,就這兒稍談一會兒吧。唉,封大人,你來得正好,我們的幫主可是不大好!”

封子超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了?”

王吉道:“說來慚愧,就在昨天晚上,我們的六合幫總舵給敵人鬧得個天翻地覆,我們的幫主也受了傷了!”

封子超大驚道:“貴幫雄霸江湖,什麼人這樣大膽和你們作對?”

王吉道:“和我們作對的是丐幫,他們說我們投靠朝廷,勾結官庭,誓要把我們剷除!”

封子超道:“丐幫在揚州的舵主是李茂吧?他的本領和你們的幫主相差得很遠呀,難道是仲長統這老叫化來了?”王吉搖了搖頭。封子超道:“那麼卻是誰人有此本領,能夠傷得了你們的幫主?”

王吉道:“老叫化沒有來,是另一個小叫化來了。這個小叫化的本領可厲害呢,我們幫中的四大香主都曾吃了他的虧,昨晚連我們的幫主也受了他的傷了!”

封子超這一驚非同小可,聽了王吉的話,他已經想得到這人是誰了,但還是問道:“你說的是誰?丐幫哪有這樣的人物?”

王吉道:“這人並非丐幫弟子,但在江湖行走,卻喜歡打扮成小叫化的模佯。封大人,聽說你曾經和文道莊文大人到過江海天的家裡,文大人還曾經敗在這小叫化之手的,你應該知道是誰了吧?”

封子超失聲叫道:“是金逐流麼?”史幫主怎能敗在他的手下,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其實他已是深信無疑。

王吉道:“不錯,正是金世遺的兒子、江海天的師弟金逐流!你莫看輕了他,他雖然年紀輕輕,內功的深厚,卻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我們的幫主和他拼了一掌,當場沒事,但一回到家裡,就吐了一大海碗的鮮血,原來他是不願當場丟臉,強自忍住的。看他的傷勢,恐怕就是醫得好至少也要一年!”

其實,史白都受的是石霞姑的毒粉之傷,這傷也早已好了。王吉胡說一通,儘量誇張金逐流的厲害,用意不過是想嚇走封子超的。

封子超聽了做聲不得,心中只是暗自嘆氣:“糟糕,糟糕!我還以爲我可以找史白都作我的靠山,誰知這靠山也給人推倒了!金逐流這小子果然是在揚州,而且還和丐幫聯了手,我這一去。可不正是自投羅網嗎?”

王吉又道:“幫主如今臥病在牀,深怕丐幫和那姓金的小子再來強攻,是以四出求援。我就是奉了幫主之命,過江去請救兵的。封大人,所以我說你來得正好,患難見真情,這次你是應該助我們幫一臂之力了,好,我要趕去請救兵,失陪了!”

封子超獨立船頭,一片茫然,目送王吉的一葉輕舟在波光雲影之中遠去。他哪知王吉此時正在心中暗笑:“看你這傢伙還敢不敢到揚州去和史白都共同患難?”原來王吉是怕他見了史白都,泄漏了自己逃走的秘密。雖然這秘密遲早要被揭穿,但總是遲一天給史白都知道好過早一天讓他知道。

且說厲南星醒來之後,便即盤膝而坐,默運玄功,把真氣一點一滴的凝聚起來。可是這隻能暫時抗毒而已,若要解毒,還必須用“金針拔毒”的療法,這卻是要別人替他鍼灸的。

封妙嫦走了進來,喜道:“你的氣色好許多了。”厲南星道:“你有磁石沒有?”封妙嫦道:“你是要用磁石吸出暗器嗎?好,我給你幫忙。”

厲南星躊躇道:“還是請你爹爹來吧。”封妙嫦嫣然一笑,說道:“爹正在碰見一位相熟的朋友,和他說話。咱們都是江湖兒女,難道你還避忌什麼男女之嫌麼?”

封妙嫦找出了磁石,問道:“傷在哪裡?”厲南星轉身俯臥,說道:“左肩肩頭琵琶骨下面一寸之處,你把潰爛的肌肉刺掉,就可以把毒針吸出來了。”封妙嫦道:“我懂。”撕破他的衣裳,只有傷口周圍瘀黑墳腫,封妙嫡吃驚道:“這毒針好厲害。”按了按旁邊的肌肉,問道:“痛不痛?”厲南星道:“不必顧忌,剜吧。”

封妙嫦把潰爛的肌肉刺掉,臍出的毒血,足有一茶杯之多,跟住用磁石吸出毒針,厲南星絲毫也沒呻吟。封妙嫦好生佩服,心想:“真不愧是金逐流的義兄,看來他的功力只怕也不在金逐流之下。”

封妙嫦抹了抹汗,她剛纔盡心爲厲南星吸取毒針,對外間的說話,聽而不聞。此時方始聽得進去,剛好王吉說到史白都給金逐流打敗,封妙嫦不禁大喜。

只貝厲南星閉目垂首,似乎正在養神,封妙嫦不敢驚動他,把喜悅藏在心裡。半晌,厲南星張開眼睛,說道:“你有沒有鍼灸用的銀針?”

封妙嫦道:“縫衣的繡花針就有。”厲南星道:“我是要用來拔毒的,繡花針不能用。”封妙嫦道:“那怎麼辦呢?”忽覺厲南星的目光似乎是在朝着她的頭上望,封妙嫦心中一動,拔下了頭上的銀簪,說道:“這個可以代替吧?”厲南星點了點頭,說道:“用倒是可以用,不過……”封妙嫦猜到他的心思,笑道:“能用就行。你告訴我如何施術。”

厲南星怪起耳朵一聽,說道:“你爹爹那位朋友似乎已經走了。”原來要用金針拔毒之法,厲南星必須脫光上身,讓她刺有關的七處穴道,還要捲起褲腳,讓她刺兩邊膝蓋的“環跳穴”。雖說江湖兒女不講究男女之賺,總是覺得不大雅觀。

忽聽得一聲咳嗽,封子超推開房門進來,說道:“恭喜,恭喜,你好多了。你現在可是要人替你金針拔毒?”厲海星聽他說得出“金針拔毒”這個名詞,知道他多少也是個行家,喜道:“正是。不知老爺子……”封子超道:“好,讓我給你幫忙吧!”

封妙嫦忽道:“爹,不行呀!”封子超愕然道:“什麼不行呀?”封妙嫦道:“爹,你忘記了麼?你的右手患有風溼病,緊張的時候,會打冷顫的。還是讓我來吧!”封子超怔了一怔,心道:“我幾時患了這個毛病?”隨即恍然大悟:“是是,這丫頭恐怕我害了這小子。”

封子超當然不會對厲南星存有什麼好心腸,但要不要暗下毒手,此際他仍是躊躇未決。一來他顧忌金逐流將來找他算帳;二來他也知道女兒定然不依。現在給女兒說破,厲南星不明白,他心裡可是明白的,下手當然更不成了。於是封子超打了個哈哈,說道:“你不說我幾乎忘了。對,還是你給厲公子醫治好些。我出去把舵吧。”

厲南星教了她金針拔毒之法,封妙嫦心靈手巧,一學就懂。當下厲南星脫光上身,讓她用銀簪刺穴。

刺穴、拔毒,必須全神貫注,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封妙嫦雖然學會金針拔毒之法,在小心翼翼地刺了厲南星上身的七處穴道以及兩邊膝蓋的“環跳穴”之後,也已累得滿頭大汗。

封妙嫦歇了一歇,待厲南星穿上上衣之後,這才和他說道:“爹爹和他那位朋友說的話,你可聽見了麼?”

厲南星道:“沒有聽見。可有什麼消息麼。”原來厲南星一直在運功抗毒,對外面說話的聲音,他根本是聽而不聞。

封妙嫦正要把喜訊告訴他,忽見封子超又走了進來,說道:“我正要告訴厲公子,咱們可不能前往揚州去了。”

厲南星道:“爲什麼?”

封子超道:“你的把兄弟金逐流在揚州和史白都打了一架,雙方都受了重傷。金逐流雖有丐幫之助,但六合幫的勢力仍是大得多,聽說丐幫已逃出了揚州,金逐流也早已走了,所以我想,還是把你送到金陵的好。那裡也有丐幫的分舵,而且比揚州的大得多,你在金陵,較易得到金逐流的消息。你說好麼?”

封子超編造出來的這一番說話,無意中卻是比較符合事實的真相。厲南星那晚是眼見金逐流狼狽突圍的,對他的話自是相信不疑。

封妙嫦不知那個六合幫小頭目王吉說的纔是假話,只知爹爹編的乃是謊言,心裡很不高興。想要戳破,只見父親的目光正在盯着她,好像是說:“你說了一次謊,難道我就不能說嗎?”厲南星道:“多謝恩公相救,一切但憑恩公作主。對啦,我還沒有請教思公的高性大名呢。”

封子超恐怕金逐流曾經和他說過自己的名字,胡亂捏了一個假名。說道:“你在我的船中就不必擔憂害怕了,我一定負責把你送到金陵。你好好養傷吧。嫦兒,你和我出去,你也該弄點東西給厲公子吃了。”

封妙嫦想了一想,覺得若果當着厲南星的面拆穿父親的謊言也是不好,於是跟他出去。

到了前艙,封妙嫦低聲說道:“爹,你爲什麼要說謊話!”封子超在她耳邊笑道:“你不是不願意見史白都的麼?現在不去揚州,可不正是合了你的心願?”

封妙嫦雖然相信史白都是受了傷,但史白都究竟還是活在揚州,她也有點害怕到揚州會有麻煩,於是說道:“爹,我不拆穿你的謊話,你到金陵,我也依你,但你可不能暗害人家。“

封子超道:“傻丫頭,這正是我討好金逐流的好機會,待這姓厲的完全好了,我還要託他向金逐流說好話呢,我怎會害他?”

封妙嫦聽得父親這樣說,只道封子超真的是有誠意,喜道:“爹,你能夠這樣就好。但你剛纔爲什麼不肯把真名實姓告訴他?”

封子超道:“他現在還未痊癒,告訴了他恐他犯疑。待他完全好了,那時和盤托出,也還不遲。”

封妙嫦聽聽也有一點道理,放下了心,便去給厲南星弄飯。

厲南星默運玄功,凝聚真力,過了一個時辰,精神又慚復了幾分。不過身體還是虛軟,使不上氣力。

封妙嫦弄好了一鍋稀飯,幾樣小菜,已是黃昏時分,三個人就在厲南星的艙房同吃晚飯。

厲南星吃飽了肚子,舒展一下手足,笑道:“馮老爺子,你駕船的本領很是不錯呀!剛纔過的一道險灘,我還真的有點爲你擔心呢。”封子超捏造的假姓是和“封”字聲音相近的“馮”字,故而厲南星稱他“馮老爺子”。

封子超少年時候在水陸兩路的黑道都曾混過,駕船的本領還未忘記,不過已經不是怎樣精通,聽了厲南星的說話,知道他是一個駛船的大行家,心裡暗暗吃了一驚。

厲南星道:“我的毒都已拔清,看來我明天可以替你掌舵了。”

封子超道:“別忙,你還是多養息幾天的好。”

厲南星笑了一笑,說道:“待我試試氣力。”當下一把抓起那柄玄鐵寶劍。

玄鐵寶劍雖然提了起來,但厲南星也不禁有點氣喘,封妙嫦道:“快放下來吧,別累壞了。”

厲南星放下寶劍笑道:“動用這柄寶劍的氣力未有,掌船的氣力總是有了。”

封子超又驚又喜,心裡想道:“這小子好得這樣快,再過一天,只怕我就不是他的對手。我若是要把他除掉,可得趁早。但不知是害了他好呢?還是不害他好呢?若要害他,又怎能瞞得過這丫頭呢?”

吃過晚板,封妙嫦把艙房讓給厲南星睡,她和父親同住船艙。

封子超翻來覆去,哪裡睡得着覺?心中只是不住的在盤算:殺不殺厲南星呢?哪一樣對自己更爲有利。”

不殺厲南星,這當然是賣給金逐流的一個大大的交情,金逐流此後不但不會找他麻煩,還一定會感激他。可是這樣一來,我豈不是要和金逐流走上了一條路,我哪裡還有出頭之日?”封子超心想。當然在他心目中的“出頭”就是要獵取功名富貴。

封子超想起了那把玄鐵寶劍,暗自思量:“我不殺姓厲的小子,這把玄鐵寶劍他當然是要帶走的了。如此稀世之珍,到了手又再失掉,豈不可惜。”

封子超驀地得了一個主意:“對了,這把玄鐵寶劍史白都本來是要送給薩總管的,如今史白都自身性命難保,我當然不能把寶劍交還給他。但我可以當作自己奪來的將它送給薩總管呀。金逐流在大鬧薩堂之後,如今想必不敢再留在京中。我入京獻禮,他又怎能知曉?薩總管收了我的厚禮,必要給我酬勞,最少我可以官復原職。那時我在御林軍中,也就不怕金逐流來找我算帳了。”

封子超想得如意,殺機陡起,只剩下一個問題:怎樣才能瞞得過女兒,毫無痕跡的就害了厲南星?

封子超心想:“如果這小子還在昏迷之中,我倒是大有暗下毒手的機會!”想至此處,心中一動,立即又得了一個主意。

封子超坐起身來,試探女兒睡着了沒有,剛一坐起,果然就聽得封妙嫦叫道:“爹,你還沒睡嗎?”

封子超道:“我喝一杯茶。你早點睡吧。”心道:“這丫頭當真是在提防着我,好,我已看她熬得幾時?”

封子超喝了茶,納頭便睡。過了一會,故意裝作已經熟睡的樣子,呼呼的發出鼾聲。

封妙嫦日間替厲南星用金針拔毒,心力交瘁,實在也是累得很了,聽得父親的鼾聲大作,這鼾聲是有感染的作用的,封妙嫦不知不覺精神鬆懈下來,不久也就酣然入夢。

封子超低聲喚道:“嫦兒!”聽不到她的回答,心中大喜,當下爬了起來,拿起了一樣東西,躡手躡腳的就走向前艙。

他手中拿的是個吹管出管裡裝的是“雞鳴五鼓返魂香。”原來封子超雖然不是使毒的行家,但這種迷香是江湖上最常用的,封子超出身黑道,還保留有“雞鳴五鼓返魂香”的全副用具。

這種迷香雖很普通,但在吸了這種迷香之後,不到天明,就不會醒,故此名爲“雞鳴五鼓返魂香”。

封子超口中含了解藥,點了迷香,將吹管悄悄的插進門縫,把迷香吹進厲南昌的艙房。

他是打算在厲南星昏迷之後,便即暗施毒手,點他的死穴。這樣就可以絲毫不留痕跡,將厲南星置之死地。以他女兒的武學造詣,決計看不出來,第二天他可以裝作毫不知情,將厲南星的死因當做是餘毒未清,突然暴斃。“這丫頭即使有所懷疑,但拿不到憑證,她也不能說我。”

封子超的算盤打得如意,但他卻沒想到:厲南星是一個使毒的大行家。雖然他從來不用毒藥,但對於各種藥物卻是極有研究。這種普通的迷香,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小孩子手中的紙刀,害不了人的。

厲南星正在將睡未睡之際,朦朧中聞得這股香氣,反而清醒過來。當下好生詫異:“是什麼人偷上船來暗算我呢?”當然他是做夢也想不到會是封子超的。

厲南星恐怕一聲張這人就會跳水跑掉,他自己毒傷初愈,雖然精通水性,也是難以擒兇。於是絲毫不動聲色,裝作業已昏迷。

封子超吹了半天,把一筒迷香全都吹了進去,見裡面毫無動靜,心中大喜:“好,我這就進去,讓這小子做個糊塗鬼吧!”

封子超偷偷地摸進去,觸着了厲南星的身體,正要找尋死穴的部位,陡然間只覺脅下一麻,想叫都叫不出聲,就倒下去了。他未曾點着厲南星的死穴卻給厲南星先點了他的麻穴。

本來以封子超的本領厲南星不應這樣容易得手的。這都是封子超以爲厲南星業已昏迷,是以毫無防備的緣故。假如他不用迷香,而用玄鐵寶劍的話,厲南星功力未復,一定會給他殺掉。但是封子超的算盤打得太如意了,他要殺厲南星,又要瞞過女兒,終於變成了害人不成反害己。

厲南星跳起來,冷笑道:“你這下三濫的小賊,居然敢用迷香害我。好,且待我慢慢的消遣你。”厲南星的點穴手法出自金世遺所傳,點了封子超的麻穴,封子超動彈不得,但神智還是清醒的,只覺體內如有無數利針,在刺他的五臟六腑,痛苦之極,想叫又叫不出來。

厲南星一面打燃火石,點亮油燈,一面叫道:“馮老爺子快來。我捉到一個小賊了,咦,你;你怎麼是你!”燈光一亮,厲南星看清楚了這個“小賊”正是他在叫着的“馮老爺子”,不覺呆了。

厲南星呆了一呆,失聲叫道:“馮老爺子,你既然救了我的性命、因何又要害我?”

封子超睜大了眼睛,喉頭咯咯作響,心裡已在想好辯辭、苦於說不出口。

厲南星驀地想起他是給自己用重手法點了穴道的,穴道未解,焉能說話?正要給封子超解開穴道,忽聽得有個顫抖的聲音尖叫:“厲公子,手下留情!”原來是封妙嫦給前艙的聲音驚醒,穿了睡衣就跑出來,恰好看見厲南星舉起手掌向她父親拍下,她只道厲南星是要取她父親的性命,卻不知厲南星在給她父親解穴。

厲南星心頭一動,想道:“對,待我問明真相,再給他解穴也還不遲,俗語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現在武功未曾恢復,總是小心爲上。這老頭目前也還不知是友是敵,就讓他多吃一點苦頭,也不爲過。”當下縮回手掌,說道:“馮姑娘,你來得好,我正要請教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封妙嫦忍住眼淚說道:“爹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實在沒有顏面求你……”

厲南星吃了一驚,說道:“這麼說,你爹爹是存心要害我的了?馮姑娘,這又是爲何呢?”

封妙嫦道:“我不姓馮,我姓封,封閉的封。我名叫封妙嫦,我爹爹名叫封子超。你聽過我們父女的名字嗎?”

厲南星曾聽得金逐流說過封妙嫦和秦元浩的事情,當下恍然大悟,說道:“哦,原來你是封姑娘。”不必封妙嫦解釋,心裡已是明白幾分,暗自想道:“封子超這廝本來是朝廷鷹大,怪不得他要害我。但這位封姑娘卻是秦元浩的未婿妻子,和她父親大不相同。我雖然不認識秦元浩,但秦元浩是金逐流的好朋友,這位封姑娘也就等於是我的弟妹一般了,我的性命也是多虧了她救的,看在她的份上,我倒是不能不手下留情了。”

當下厲南星給封子超解開了穴道,說道:“金逐流和我說過你的事情,他上次饒你,本是望你革面洗心的,誰知你還是不知悔改。你說,你爲什麼要害我?”

封子超滿面通紅,強辯道:“厲相公,我並非想害你的性命,我只是想把你昏迷之後,將你拋棄岸上。因爲,因爲我怕六合幫找我的麻煩。”

厲南星世故不深,聽了封子超這麼說,倒是覺得情有可原。當下說道:“我本來不想連累你,但現在卻不能不借用你這條船了。你是不是還要害我?”

封子超道:“我很是後悔,爲了一點私心,竟想把你拋棄。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救人應該救到底,就是擔當一點風險,那也算不了什麼。厲公子,讓你原諒我的一時糊塗吧。”

厲南星道:“你當真是想通了?若有我的仇家追到,你也不會暗算我麼?”

封子超雙膝跪下,對天發誓:“若有異心,教我不得好死。”

封妙嫦不願看父親的醜態,別轉了臉,說道:“爹,但願你真的悔悟,今後做個好人。否則多行不義必自斃,金大俠饒了你,厲公子饒了你,第三歡碰上俠義道,人家就不一定會饒你了。”封妙嫦心情甚爲複雜,她明知父親言不由衷,但又不願當着厲南星的面揭破。只好委婉地說出這番話來,一面是勸諫她的父親,一面是暗中提醒厲南墾,對她父親的話,不可全信。

厲南星當然也不會完全相信封子超,但他既然決定了不殺封子超,當下也就不想令他太難堪了。厲南星心裡想道:“我的功力雖然未曾恢復,但也用不了幾天工夫。三天之內,至少可以恢復八成。封子超武功平庸,給我用重手法點了穴道,至少也得三天才能完全恢復元氣。即使他有異心,我也無須懼他。何況還有他的女兒掣肘他呢。”

這麼一想,厲南星倒是心平氣和的和封子超說道:“還有三天就可以到金陵了,一到金陵,我就會走,決不連累於你。此地離楊州已遠,萬一有六合幫的船道來,也絕不會是大幫的船隊。到時我一個人應付就行,不必你們父女出頭露面。”

封子超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說道:“厲公子這樣爲我們着想,我實是感激不盡。但我多蒙你饒恕了我,我卻是一定要對得住你的,倘若有事,你不許我出來,我也絕不能袖手旁觀。”

當下一場風波就此揭過,封妙嫦與父親迴轉前艙,厲南星也就放心的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繼續開船,厲南星實踐他的諾言,與封子超輪流掌舶。對昨晚的事,彼此都避免再提。封子超的態度甚爲恭順,這一天平安度過,並沒有事情發生。

第三天繼續前行,中午時分,進入內河航道,封子超正在掌舵,忽地看見岸上有人騎馬經過,封妙嫦未曾留神,他的眼尖,已經看見,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文道莊的兒子文勝中。封子超曾經一度有過意思,想把女兒嫁給他的。

封子超喜出望外,卻不露聲色地說道:“厲相公,麻煩你替我掌一掌舵。”本來是封子超接手未久,不應又輪到厲南星掌舵的,但厲南星卻沒疑心,只道他年老體衰,故此要自己替換,當下就坦然的過去接手把舵。

封子超把舵一推,忽地駢指如戟,向厲南星腰間一戳。厲南星剛剛接過了舵,做夢也想不到言猶在耳,封子超又會對他暗算!冷不及防,只覺脅下一麻,玄鐵寶劍已是給他奪去。不過,封子超想要點厲南星的穴道,卻也未能得手。

封子超搶了寶劍,立即高聲叫道:“文世兄,快來,快來!”文勝中正是奉了史白都之命,一路溯江而上,搜查厲南星的下落的。聽得封子超叫喚,飛馬趕回,一眼看見封妙嫦和厲南星都在船上,不由得心花怒放,連忙叫道:“封老前輩,你快把船靠岸,我纔好幫你的手呀!”

厲南星大怒,拿起了一枝槳,喝道:“豈有此理,你還算是人嗎?快快把劍交回,否則可休怪我不客氣了!”

封子超笑道:“有本領你就拿去!”說時遲,那時快,劍已出鞘,劃了一道圓弧,先下手爲強,便向厲南星削去。

厲南星舉起了槳,當作小花槍使,一招“神龍入海”,刺向對方小腹,是一技木頭做的槳,卻怎敵得住玄鐵寶劍,只聽得“咋嚓”一聲,槳給削了一截。

厲南星身形一晃,不退反進,半枝斷槳恍似靈蛇遊走,伸縮不定,似左似右似中,遍襲封子超身上的七處穴道,這是從追風劍式化出來的一招,封子超幾曾見過,只好攀劍防身。這一次厲南星一擊不中,即把斷槳收回,沒有給他削着。

厲南星看見文勝中已經策馬來到岸邊,心裡想道:“想不到這老賊倒世頗有幾分硬份,說不得我只好冒點風險了。”

原來厲南星因爲那晚制伏封子超太過容易,是以並不怎樣把他放在心上。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厲南星在遭受他一次暗算之後,還敢坦然與他同處一船。殊不知封子超的本領雖然比不上他,卻也並非泛泛之輩。如今他有玄鐵寶劍在手,而厲南星的功力又未恢復,此消彼長,形勢反而是對厲南星大大的不利了。

但封子超給他幾記精妙的招數,攻得也是有點心慌。當下他一面舞劍防身,一面把船搖向對岸。

封妙嫦見兩人動起手來,更是嚇得呆了,半晌方始叫得出來:“爹,你怎麼可以這樣?”

封子超冷一笑道:“女生外嚮,這話當真說得不錯。好啊,你若是看不順眼,你就和這小子並肩兒上,對付你的老子吧!”

封妙嫦氣惱之極,可是她又怎能和自己的親生父親動手,氣急之下,不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厲南星欺身進招,封子超劍光一合,“咋嚓”一響,半枝斷槳,又再削去了一半,剩下來的已不到兩尺長了。

眼看厲南星就要喪命寶劍之下,封妙嫦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叫道:“爹爹,你要殺他,連我也殺了吧!”奮不顧身的就撲上去,想用自己的身體替厲南星擋這一劍,好叫封子超有所顧忌,未必敢下殺手。

哪知封妙嫦的動作雖快,卻仍是慢了一步,就在這瞬息之間,只見劍光人影,已是糾纏在一起了,封妙嫦心頭一驚,方自暗叫:“糟糕!”忽聽得封子超突然一聲尖叫,玄鐵寶劍脫手飛出!

原來厲南星在那枝槳給削成了短短的一截之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拿這一截槳當作判官筆使用,倏地欺身進招,削尖了的槳正好可當筆尖,一點就點着了封子超的手腕。

此時小船已經靠攏岸邊,封子超的寶劍脫手飛出,卻是向岸上飛去的。文勝中側身一閃,抓着劍柄,把玄鐵寶劍接到手中,哈哈大笑。封子超身形一起,使出“一鶴沖天”的輕功,跟着也跳了上去。

厲南星暗暗叫了一聲:“可惜!”原來地是準備在奪劍之後,接着就要抓碎封子超的琵琶骨的,但由於封妙嫦已經撲到,遮在他的身前,封妙嫦的原意是要掩護他的,形勢一變,反而變成了替她父親掩護,以致厲南星計劃落空,寶劍奪不成,人也沒抓到。

厲南星失了玄鐵寶劍,焉肯罷休,封子超前腳着地,他跟着後腳追上岸來。文勝中道:“封老伯,你這柄劍借我一用。請你勸勸令媛,至於這小子就交給我好啦!”寶劍已經落入文勝中之手,封子超自是不便討回,明知這是“劉備借荊州”,卻也不能不“借”。“女兒嫁不成史白都嫁給文勝中也很不錯,但求他殺了這姓厲的小子,玄鐵寶劍就當作我給女兒的陪嫁吧。”封子超心想。

封妙嫦此時亦已上了岸,解下佩劍,遞給厲海星道:“厲公子,我這把劍借給你。”父女各自把劍“借”給一方,正好是唱上了對臺戲。

文勝中吃上了無名醋,不由得殺機陡起,冷笑說道:“封姑娘,原來你已經拋開了秦元浩那小子嗎?下一次應該輪到我了吧!”封妙嫦氣得破口大罵:“狗嘴裡不長象牙,放你的屁!”

文勝中惱怒之極,但卻淡淡說道:“不錯,姓厲這小子還活在這兒,當然輪不到我。沒法子,我只好替閻王發請帖了。”口中說話,一步一步的向厲南星逼近。

厲南星情知敵強己弱,必須冷靜對付,是以他雙目注視文勝中的動作,絲毫也不動。待到文勝中走得近了,厲南星陡地喝聲:“住嘴!”唰的一劍就刺過去。

文勝中橫劍一封,迅即一招“推窗閉月”徑削出去,嘴裡冷笑道:“臭小子,你找死!哎呀!”話聲未了,只聽得“嗤”的一聲,文勝中的衣襟已是給劍尖挑破。

封子超叫道:“文世兄不可輕敵,這小子是金逐流的把兄!”文勝中“哼”了一聲,沉住了氣,反手劍一揮,青筋暴漲,使的是“玉帶圍腰”的招數,寶劍光芒好像一圈銀環,護住自身,反擊敵人。

厲南星手中拿的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鋼劍,遞不進劍招,只好撤回。文勝中得理不饒人,唰唰涮連環三劍,厲南星展開了“巧氣羅步法”指東打西,指南打北,雖然不能攻進對方的防禦圈內,卻也極盡聲東擊西的能事。文勝中這連環三劍,連他的衣角也沒沾上。

文勝中逼退了厲南星一步,“哼”了一聲,說道:“是金逐流的把兄又怎麼樣?”話雖如此,心裡卻也不無怯意,自忖:虧在我奪了這把寶劍,否則只怕當真不是他的對手。”厲南星毒傷初愈,功力未復,加以在船上又和封子超打了一場,氣力自是是難以持久。文勝中的家傳劍法雖然不及他的精妙,但也是自成一家的上乘劍法,仗着玄鐵寶劍之利,三十招過後,厲南星已是不知不覺額頭見汗,劍招使出,每每力不從心。虧了他的“天羅步法”輕靈迅捷,還足以自保。

封子超走到女兒面前,柔聲說道:“阿嫦,你不要生氣,爹爹是爲了你好。”封妙嫦冷冷說道:“你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封子超道:“如今我不要你往揚州見史白都了,還能說我不順從你的意思嗎?秦元浩這小子有什麼好,這小子是和朝廷叛逆做一路的,我說,你若是嫁給他才真是往火坑裡跳呢!這位文世兄與你早已相識,他是武學名家之子,對你又是這麼好……”

封妙嫦掩耳道:“你這些話污了我的耳朵,我不要聽!”封子超大爲惱怒,但爲了想要女兒依順,卻還不敢馬上發作。封妙嫦又道:“我知道你要罵我是不孝的女兒,好吧,你就當這個女兒早已死了,你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女兒!”封子超怒道:“豈有此理,你、你、你這丫頭竟敢頂撞父親了麼?”

剛說到這裡,忽聽得有個清脆的聲音格格笑道:“有人打架又有人吵架,這裡可真是熱鬧得緊啊!爹,不要走了,停下來瞧瞧熱鬧吧!”封子超擡頭一看,卻原來是來了兩父女。父親大約有五十多歲年紀,身穿藍布大褂,腳登六耳麻鞋,手中拿着一支碗口般粗大的旱菸袋,十足像是個士老兒的模樣。女兒卻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女,穿得樸素大方,明豔動人。父女站在一起,殊不相稱,若不是她叫這一聲“爹”,別人真想不到他們是父女倆,正是:

千里姻緣牽一線,消災脫困會佳人。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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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俠侶 曉星殘月證鴛盟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九回 誰施妙手空空技 哪識芳心惘惘情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八回 明珠盡散滋疑慮 紅粉何嘗是禍胎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第五回 重來蹤跡從何覓 出處恩仇忍細論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二十四回 禪機妙悟遊方外 舊夢難忘墜算中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八回 明珠盡散滋疑慮 紅粉何嘗是禍胎第四十回 豈知陌路逢強敵 卻喜荒村遇故人第十五回 獨行長劍一杯酒 孤客高樓萬里心第八回 明珠盡散滋疑慮 紅粉何嘗是禍胎第二十七回 洞房一語驚迷夢 花燭今宵隱殺機第五十回 柔枝代劍驚神技英 美目流波覓故人第十三回 慨贈奇珍懷玉女 巧搓解藥戲魔頭第五回 重來蹤跡從何覓 出處恩仇忍細論第六回 豪士驚心談惡鬥 荒山動魄遇窮儒第三十二回 九州慣鑄人間錯 一縷難抽繭底絲第四回 神功難測驚高弟 禍患潛埋闖喜筵第二十七回 洞房一語驚迷夢 花燭今宵隱殺機第四十二回 疑雨疑雲終大白 亦真亦幻說前因第三十六回 帕上脂痕刀上血 鏡中儷影霧中花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十八回 異寶紛陳招巨盜 華堂喧鬧現佳人第三十二回 九州慣鑄人間錯 一縷難抽繭底絲第十四回 絃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四十五回 中原並駕英豪在 海外連枝劍客來第五回 重來蹤跡從何覓 出處恩仇忍細論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九回 誰施妙手空空技 哪識芳心惘惘情第四十七回 玄功絕技驚豪傑 高士神拳顯異能第二十一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第十八回 異寶紛陳招巨盜 華堂喧鬧現佳人第四十五回 中原並駕英豪在 海外連枝劍客來第二十六回 毒酒碎情愴往事 良宵驚夢晤佳人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第四回 神功難測驚高弟 禍患潛埋闖喜筵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三十八回 衆叛親離終自斃 人亡城失嘆途窮第二十回 願拼熱血酬知己 誤解芳心斷俠腸第六回 豪士驚心談惡鬥 荒山動魄遇窮儒第三十九回 幽谷落花埋俠骨 青天碧海證丹心第九回 誰施妙手空空技 哪識芳心惘惘情第三十回 覆雨翻雲施毒手 光風霽月見仁心第二十六回 毒酒碎情愴往事 良宵驚夢晤佳人第三十五回 拼教玉碎殲強敵 始信金堅是舊情第三回 疑夢疑真謹異丐 半憂半喜救佳人第四十九回 海外歸來求秘笈 華山巧遇試奇招第三十二回 九州慣鑄人間錯 一縷難抽繭底絲第二十二回 拔劍狂歌傷往事 撫琴無語對良朋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三十七回 妙舞清歌騰殺氣 神拳寶劍拼存亡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第十回 異寶輕拋真俠士 荒林談笑救佳人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一回 荒山隱士迎佳客 美酒甜言惑少年第三回 疑夢疑真謹異丐 半憂半喜救佳人第四十八回 詫見劍痕留碧玉 爲完心願訪同門第十回 異寶輕拋真俠士 荒林談笑救佳人第四十四回 走火入魔難自拔 傳動運劍顯神通第十六回 傾國傾城難與遇 樂山樂水易忘歸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俠侶 曉星殘月證鴛盟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十二回 詫見殘脂逃黑獄 變來解藥戲魔頭第三回 疑夢疑真謹異丐 半憂半喜救佳人第二十一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第四十回 豈知陌路逢強敵 卻喜荒村遇故人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十八回 異寶紛陳招巨盜 華堂喧鬧現佳人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六回 豪士驚心談惡鬥 荒山動魄遇窮儒第十三回 慨贈奇珍懷玉女 巧搓解藥戲魔頭第十二回 詫見殘脂逃黑獄 變來解藥戲魔頭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四十二回 疑雨疑雲終大白 亦真亦幻說前因第四十回 豈知陌路逢強敵 卻喜荒村遇故人第十回 異寶輕拋真俠士 荒林談笑救佳人第二十四回 禪機妙悟遊方外 舊夢難忘墜算中第十二回 詫見殘脂逃黑獄 變來解藥戲魔頭第十四回 絃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第三十六回 帕上脂痕刀上血 鏡中儷影霧中花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四十一回 豪傑胸懷遭誤解 鬼魅伎倆最難防第二十六回 毒酒碎情愴往事 良宵驚夢晤佳人第二十一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第十四回 絃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二十四回 禪機妙悟遊方外 舊夢難忘墜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