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碧妖？”容月和棠聖詫異地擡起了頭。
泠長風點了點頭，他的表情變得異常認真和嚴肅，棠聖和容月也不由得認真聽了起來。泠長風望着這清淺的河水，側耳聆聽着，雖說這河水清靈悅耳，但是總有一層淡淡的憂傷，就隨着這河水流啊流，流啊流，流進人們的耳朵裡。他的心有些微微疼痛，不知是憐惜還是悲憫。
他嘆了口氣，彷彿是在惋惜，望着這河水，即將也陷入了這清澈河水所帶來的聲音裡。他緩緩張口說道：“你們知道這河叫做什麼嗎？”
容月和棠聖搖了搖頭。
泠長風繼續說道：“這河叫做水灣，由於蜿蜒着一個村莊而生，因而得了這個名字。”
水灣？棠聖擰着眉。容月也覺得是個奇怪的名字。
“村莊就在河水的下游處，村裡的人過着淳樸的生活。但是有一天，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村裡有個少年忽然從上游漂了下來。村裡人看去，這少年已溺水而死，臉色鐵青，身體也浮腫了。起初，村裡人只是以爲可能是少年失足落水而死，但是不久後，村裡相繼死了很多人，幾乎全是男子，而且都是從上游漂下來的。於是，村民派了一個精壯的村民到水灣的上游去查明到底什麼原因。但是第二天，這精壯的村民也從上游漂了下來，也溺死了。村民們恐慌極了，覺得必定是有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害了這麼多條命。於是，村民一起籌錢請了個巫師，巫師到了上游以後就再也沒有下來。竟然也從這上游漂了下來，但是村民將他撈上來的時候他還有最後一口氣，他說了一句話，‘碧……碧妖’，便也嚥了氣。村民便認爲這水灣裡必定潛伏了一個嗜血的妖怪，以吸食人們的魂靈而維持生命。”
容月聽着聽着不禁有些微微的顫抖，雖然棠聖也見到過異常奇怪的事，連傳說中的彩七仙子之一紫菱仙子都見過，但是心底還是有些驚奇的，這個世界似乎充滿了太多未知，巫國沉睡的謎底到底何
時纔可以解開？
泠長風望着這河水，彷彿又聽到了某種低低的嘆息，他接着說道：“其實村民們一直不曾知道的是，其實碧妖並不是妖怪，而是水神。”
“水神？”棠聖望着泠長風的後背詫異地問道。
容月更加詫異了，她不明白爲什麼神索取村民們的命，便問道：“水神怎麼會要了村民們的命？”
泠長風聽了，苦澀地搖了搖頭，又重重地嘆息道：“是啊，有誰會理解水神的苦衷呢！”
“苦衷？”容月揚了揚眼睛。
泠長風微微點了點頭，“水神從來不曾要過他們的性命，”泠長風轉過身來，望着容月和棠聖，接着說道，“卻是間接害了他們。”
棠聖和容月都垂首沉思起來。
“碧妖，”泠長風眼裡滿是悲傷的神色，“是個不會說話的神。”他重新轉過身去，對着這河水，聆聽着古老的訴說。有什麼就這樣悄悄地潛入他的耳朵，一直進入他的思想。
容月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由於禁錮在這河水裡，經久的時間讓她迷失，她隔着這清澈的河水，望向陸地上的人們，滿是嚮往。在這河水裡，連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都沒有，而且她也沒法說話。但是，時間久了，嚮往的意念深了，積聚於心，漸漸地，竟然流進了這河水。這清淺的河水，裹挾着泥沙，也會唱出美妙的歌曲。就這樣一直流進了下游。若你仔細聽去，便也會聽到一曲婉轉的唱晚，也會聽到輕聲細語。”
“那麼你的意思是？”容月問道。
“正是這裹挾着語言河水，”棠聖嘆了口氣，“這充滿着悠揚音律的河水，害了村民哪！”
棠聖緩緩來到泠長風的身邊，也向這河水望去，側耳傾聽，隱約中也聽到一絲空靈的細語，但是卻感受一股沉重的悲傷，一種渴望着與人絮語卻又不忍牽扯的矛盾的傷感。
“聽到了這河水呼
喚的村民，便會停下腳步，靜靜聆聽着，但是聽着聽着，他們便會情不自禁地陷入水神的這種悲傷與愛戀裡。他們並沒有見過水神的面，不知道她的模樣，但是卻因這聲音因這悲傷深深地愛上了她，於是便不顧一切地踏入這河水，就像失了意志，迷失了靈魂一般，但這絕不是水神碧妖所希望的。”泠長風說着，彷彿忽然看到了碧妖那張輕柔但卻滿是悲傷的側臉。
“但她是個水神啊！”容月說道。
“水神也只不過是個禁錮的詞語而已，”泠長風轉過身來，面對着容月，認真地說道，“她無法擺脫水神這個名字的桎梏，但又無法抒發她的寂寥。她無法操控人的性命，無法阻止他們按照自己的意願踏進這河水裡。或許，這般便是命運。”
命運……棠聖咀嚼着，甚是感慨。但是有一點令他非常在意，連村民都不知曉的隱情，泠長風又是從何得知，於是，他張口說道：“那麼，這些你是從何處知曉的？”
“我……”泠長風感慨道，“我四歲起便和爹遊歷四方，從東方大陸到北方大陸，已不知去過多少地方了，爹對於各種奇人異事頗感興趣，因而收集了不少信息，這個故事還是我十歲的時候聽爹說的，沒想到到了如今才得以到達水灣。不知不覺中，也只剩下我一人了。”
“那麼你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棠聖問道，他得加緊時間，不知嵐是否有危險，但是想到嵐被擄去，必定有所企圖，想之也一定不會輕舉妄動的。
泠長風頓了頓，然後鄭重地說道：“救贖。”
“救贖？”容月沒有想到這個嬉皮笑臉的無賴竟然會有如此的想法與心胸，不覺心生欽佩。
泠長風點了點頭，“是的，救贖，我想消除村民對水神碧妖的誤會。”
泠長風說得倒是很輕鬆，但是若想做到有談何容易，這種誤會持續了幾千年，對於那些淳樸的村民來說，誰會理解一個害了自己親人的水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