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往後,從前的承諾,我都會一一爲你實現。”環抱着她的手,愈加不捨放開,龍曦辰的聲音,似是伴着點點哭腔,“我說過放你走,待溫雲生產,定然尊重你的選擇,現下,我只想彌補一點過錯,只想着能爲挽留,而略盡綿力。”
不知不覺便想到美兮,他是她的親生父親,也曾是瘋狂想要殺掉她的仇人。如此身世,似乎像極了無憂,父親又是仇人......看來美兮也脫離不了這個命運。
只有讓美兮換一位父親,她才能擺脫無憂曾經經歷過的陰影。龍曦辰的愛,她不能保證永久,若是她再回首,只怕哪天也會像儀安一般,空留悔恨!
雖是這樣想,身子卻也不知爲何,竟不由自主地轉身回抱住他,像是在尋求一絲溫暖,又像是在找回以往的濃情。
他的體香依舊,淡淡的十分好聞,就像安神香一般,給人一種安心之感。也不知是因爲昨夜沒睡好,還是因爲別的,無憂竟直接在他懷中睡去。
之後便是一個長夢,長到連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光陰如箭,過了上百年。一醒來,原本滯留腦中的夢境,全然消失於無形。
緩緩睜眼之際,只覺得已然不在宮中,那種本有的沉悶和壓抑,再也感覺不到,只有一絲大自然的氣息,細細一看,才發現自己躺在了一片草原之上,正被一團鮮花簇擁,饒有幾分鮮花公主的味道。
鮮花的芳香,點點襲入鼻間,格外地心曠神怡,不禁令無憂想到昔日的瓊花美人,那是她向龍空名的最後一次表白,也被他嚴詞拒絕了,那時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與現下的怡然相比,真是天差地別。
若是她沒記錯,她現下應該在皇宮纔是。應該在皇宮何處呢?使勁想了一番,忽而恍然,她方纔在龍曦辰懷裡睡着了!
既是在龍曦辰懷中睡着的,怎到了草原之上?難道還在夢境之中?
心下疑之,猛地起身一看,餘光只見自己身上一片赤紅,驚得低首一看,自己竟穿着大紅嫁衣!
這嫁衣材質特別,似乎是某種稀罕的絲綢,因爲初春還寒,因而細心地在領口和袖口加了一層絨毛,甚是暖和。
嫁衣乃是雙層加厚的,其中夾着薄薄的一層棉,無憂能感受到那棉的溫暖,不辨便知是大齊的稀罕棉花,今年產量不夠,可以說是千金難買了。
不僅棉花珍貴,這嫁衣還不是一般人能穿的,上頭繡的並不是花開富貴的牡丹,而是象徵正宮皇后的九尾鳳,只那騰飛的氣勢,便可羨煞所有飛禽。
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的頭,原來沉重之感,並不是因爲着涼,而是因爲鳳冠。取下一看,這鳳冠的鑲金、點翠和花鈿,亦是正宮皇后才能享有的尊貴。
這纔想起龍曦辰說的話,這莫不就是他所說的實現諾言?
“就算是補辦婚事,也不必用皇后之物吧?”無憂垂首嘀咕着,只聽着一旁傳來一陣細小的聲音,“因爲在皇上心中,只您一位皇后。這嫁衣是半年前所制,自然按着正宮尊貴而來!”
對方的話,無憂也不是全然都懂,只聽得懂幾個關鍵詞,便聯繫了其中意思。乍一看,竟是一隻可愛的兔子。
無憂只覺莫名其妙,一笑問道,“你如何知曉此事?”
那隻兔子吱吱
一笑,像個可愛羞澀的小女孩一般,“半年前我便與皇上熟識,我是皇上的好友,他有這秘密,自然不瞞於我。”
半年前,是她聽錯了麼?如此說來,龍曦辰半年前便可以與它們正常對話了?不愧是玉玲瓏之子,功力天賦何其驚人!
見它微有得意的樣子,像是認識皇上,是世上第一得意事一般,無憂無奈一笑,“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許是年紀小的緣故,它也懵懂無知,只含含糊糊道,“這裡是皇上給父親、母親、姊姊,和大夥的家。”
大夥?這麼說,除了這隻兔子,還有許多同種類的兔子?怎麼有閒情逸致養這麼多隻兔子?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兔子笑了笑,繼續道,“皇上說,動物亦分善惡,現下獵戶甚多,只要那些壞惡被獵即可,我們這些善良的動物,便留在這片草原之上,邊界自有守衛守護,草原上還有各自的小家,皆是皇上恩賜的。”
無憂掩嘴一笑,“想不到他還有如此愛心。”
兔子也跟着一笑,點頭道,“皇上說,他原是不喜寵物的,只因昔日得救於貂兒,所以纔對寵物生了情愫。自娘娘走後,他便只能以此排解相思了。”
他排解相思的方法,不該是尋其他女人、夜夜笙歌、不分朝夕麼?怎麼還想起養寵物了?
說到這,無憂不禁好奇,“這草原之上,有多少動物?皆是兔子麼?”
她頻頻搖首,“不只兔子哦,只要是善良的小動物,沒了父母的照拂,便被皇上寄養於此。動物多了,難免互相生情,如此便成一雙夫妻、多位子女,如此延續了一年,據母親所說,今日正是草原家一年之紀念,正好映襯皇上娘娘大喜,乃是喜上加喜、錦上添花呢!”
這小兔子,竟還會用成語,無憂本是聽不懂的,只聽得它用撇腳的人語說出,聽得無憂半天才懂,隨即一笑,看來龍曦辰的功力真是不小,連兔子都會說成語了!
正聊得歡喜,便覺身後一陣動靜,無憂好奇轉頭一看,只見龍曦辰捧花緩步而來,身旁還簇擁着許多動物,有狗、兔子、猴、狒狒,有雀鳥、鷹、鵬、鸕鶿、鵜鶘等等,除了獅子、大象、老虎、狼等各種大型動物外,基本算是全部齊全了。
至無憂身前,他微笑將捧花遞之,雖是野花,卻別有一番風味,看得出是他親手採的。
下意識收下,只聽他道,“貓頭鷹族、蝙蝠族、鼠族、豪豬族、刺蝟族和貓族皆是夜行,沒能準時參加咱們的婚宴,代我轉話於你,祝咱們新婚幸福。”
以往他對動物,幾乎隻字不提,現下居然連夜行動物都瞭解,可見這年餘來補了不少知識,若非真正喜歡小動物,大概也不會如此細心去了解吧?
不禁對他產生了一絲好感,起初以爲他只知閨房之樂,而後以爲他只知尋找影子,再後以爲他只知國家大事,沒想到他還有這不爲人知的一面,有耐心照顧這一堆,連無憂看着都頭昏眼花的動物。
動物都是有靈性且聰慧的,它們不會受任何陌生人的蠱惑,若非與它們熟識,它們也定不會做他的花童。這一點,無憂是很清楚的,任何動物都不例外。
看到這成羣結隊的動物,都得到了安樂的家,無憂欣慰一笑,久違的笑意一出,不禁鼻頭一酸,寵
溺地輕撫着小動物的毛兒,如同一位母親一般,向他致謝了一聲。
這一聲謝謝,來源於內心,不必細細品之,便能聽得其中真誠。聽到她這一聲謝,龍曦辰的心跟着一軟,彷彿靈魂都昇華了,也不知爲何,這一聲謝,竟比甜言蜜語、夫妻夜話都要動聽百倍!
許是久違了無憂這種純真、真誠的語氣,所以才倍感溫馨。龍曦辰會心一笑,“它們皆是我的好友,照顧它們理所應當,你不必謝我。我已經將你介紹與它們認識了,你亦是它們的好友。”說着,指了指簇擁着她的鮮花,“這些便是它們親手爲你擺的見面禮。”
看着這一圈簇擁的鮮花,無憂的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喜色,看着這些小動物,不停地向她問候着,不禁想到貂兒,它一向愛熱鬧,若是能融入它們,必定歡喜。
衆位動物都問候完,大家又坐在一起促膝長談,無憂終是放下了冷色,埋藏於心底的愛意,也在這一刻,漸漸自眼神、話語中顯露,她自己卻當局者迷,尚不知自己的表露。
龍曦辰聽得歡喜,越聊便越是激情,一停便已經黃昏。
不知不覺,空中已經出現十幾只小蝙蝠,迅速地穿梭在空中,好似要劃破天空一般。
鷹兒長嘯一聲,表示婚禮的開始,夜行動物們紛紛而至,由四隻喜鵲銜着喜帕,隨即蓋在無憂頭上。
透過若隱若現的喜帕,無憂能隱約看見草原上熱鬧的景象,還有龍曦辰臉上幸福的表情。
此時此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隻眼中有着這一片草原,沒有龍千墨、沒有龍黎軒、沒有龍空名,也沒有陶溫爾......
這一刻,好似世上只剩下龍曦辰一人,於眼於心,皆只有他,滿滿的再塞不下任何人,就連習慣的心痛,竟也消失不見了。
他說,要將諾言一一實現,這話究竟是真是假,無憂已無暇顧及,只看着喜帕被他揭開,隨即便是纏綿一吻。
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纏綿的日子,她心念的只是爲他生一個孩子,從前是因爲愧疚,現下是爲了什麼?她亦無暇思考。
“寶,我龍曦辰自此起誓,月兒共鑑,”此時,許多鳥兒都因夜色而“失明”,皆回了窩中歇息,只一堆夜行動物,還陪着龍曦辰起誓,“今生再不負慕容無憂,若有違誓言,願遭任何懲罰!”
這才感受到自己難控的情感,早已經在他面前暴露無餘,無憂不禁落下一行晶淚,“你若有違誓言,便要失江山美人,以庶民身份度日,永世不得翻身。”
龍曦辰點頭而笑,立時將她的話重複了一遍,又道,“今日大夥亦是共鑑,我若有違誓言,任憑你們處置。”
衆動物皆是應聲,“皇上已然對不住娘娘,今後可要悉心待娘娘,不可有違!”
“我們大夥都看着,若娘娘哪日前來訴苦,說皇上欺之,我們定都不饒皇上了!”
“皇上可不能再食言了,娘娘這樣的如花美眷,我們看着都羨慕呢,如何負得?”
“兩情相悅不如長相廝守,娘娘不要再離皇上而去了,日後若有委屈,儘可來與我們講,我們自會替您主持公道!”
......
你一句、它一句地說罷,衆動物才齊聲道,“祝皇上、娘娘幸福萬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