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在病房待了一夜的張閒閒,滿臉憔悴的趕到了川閤家政公司的門口。這裡說是一家公司,其實就是街面上常見的那種門臉商鋪,外觀看着非常的不起眼。
不過店門口倒是收拾的異常乾淨,透過大大的玻璃門,似乎裡面的房間異常寬敞,有一個男人正坐在裡面的辦公桌前忙碌着。張閒閒看到金姐不在,想着自己面試不能遲到,便打算先敲門進去。就在她伸出一隻胳膊,要去敲門的那一刻,背後突然傳來幾聲“啞、啞”的叫聲。
頓時,她吃了一驚,猛地扭頭去看,發現又是兩隻通體漆黑的烏鴉出現在了上空。它們“啞啞”的叫着,不停盤旋在天空中,看上去絲毫不怕人,一股說不出來的寒意,從她的後背蔓延開來。
“你好,你是張閒閒吧?我是這裡的老闆,快進來,小東西們這麼早就來討吃的了?沒嚇到你吧?”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張閒閒再扭頭,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拉開了大門,他的皮膚很白個頭很高模樣應該二十來歲,顯然是比自己小。至於長相,他長得很像最近很火的一位國內小鮮肉,就是她想不起來叫什麼的小鮮肉明星,應該屬於很受年輕女孩子歡迎的類型。
“你好,我是張閒閒,這是你養的烏鴉?”她詫異地問道。
男人笑了笑道:“現在不算是,小時候餵過它們,現在長大了,有時會飛過來討口吃的東西。萬物有靈,太有靈性的東西,咱們人養不了,畢竟它們在清朝可算是神鳥!”
神鳥,這兩個字讓張閒閒的心裡一震,類似的話那位恭王府裡白髮蒼蒼的老人也曾經說過。烏鴉,既然它們都是有靈性的神鳥,爲什麼偏偏要跟着倒黴透頂的自己呢?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湯遠,這家川河家政服務公司的老闆。我在家中排行老二,還有一個姐姐和弟弟,其他人都管我叫二少,你叫我哪個稱呼都行!”
“您好,湯老闆!”張閒閒畢恭畢敬的說。
多年工作的經驗讓她非常明白,上司可以跟下屬客氣打趣,但下屬絕不能跟上司客氣打趣,時刻擺正自己的位置纔是職場保命的原則。
湯二少看到她正襟危坐的樣子,笑着說:“你不用這麼緊張,我這裡沒什麼規矩,大家開心賺錢就好了。你的情況,金姐已經打過電話,她早上有點事趕不過來,你直接跟我談談想法吧!”
張閒閒輕咳了一聲說:“哦,好的湯老闆,我想找一份護工的兼職!”
“護工這活很苦很累,說實話不適合你這樣習慣白領工作的女孩子,而且你還要照顧家人,我不建議你做這種兼職。你有什麼愛好或是特長嗎?”湯二少的拒絕簡單又直接。
“我,我,之前是做文員工作…”這一刻,張閒閒才發現自己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才藝,就算是想吃苦受累,也還是被別人無情地拒絕了。
“你能畫畫嗎?跟人溝通怎麼樣?能推銷產品嗎?”
這三個問題讓原本以爲找工作沒戲的她,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點頭說:“我能、能,我能畫畫,會畫畫。小的時候,我畫工筆畫還得過獎,跟人溝通沒有問題,可以推銷東西,真的!”
“好,那你看看這個合同,我這有一份文員的工作挺適合你!”湯二少做事的風格很爽快。
他給了張閒閒一份還算適合她的工作,那就是給骨灰盒和壽衣做設計,然後推銷它們。所謂的設計,其實就是在骨灰盒和壽衣的外觀上,描繪一些簡單別緻的圖案,以此來讓客戶擁有更多的選擇。至於推銷,就是將這些殯葬物品,拿給醫院裡需要的病人和家屬挑選,以此陪伴這些人走完世間的最後一程。
“這工作需要按時上下班打卡嗎?”張閒閒看着湯二少和氣的模樣,問了句。
湯二少說:“無所謂,你只要能按時完成設定的目標就好,一個月3500是底薪,在這個基礎上按件算提成。設計的提成按實際賣出價格的10%,銷售則是5%,我不管食宿。但是公司後面的四合院內,還有兩間空餘的房,你要是不忌諱四周都放着殯葬用品,可以在那裡做飯睡覺洗澡,不收你錢!”
張閒閒聽到有這種好事,忙感謝道:“我可以,謝謝老闆謝謝!”
要知道租腫瘤醫院附近的房子,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每天去五環外的家再到醫院也太過折騰。現在有了個臨時住處,她纔不會介意其他,這份普通的工作算是讓張閒閒的心踏實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神鳥擋了她身上的晦氣,張閒閒那天的運氣終於出奇的好,找到了工作和臨時住處,下午四點多,她的銀行卡又收到公司打過來的7萬塊遣散費。雖然這表示她被公司正式辭退了,但是她早有準備找到了新工作,這筆錢無疑於雪中送炭。
同時,謝秋曾經的助手王力也給她轉了四萬塊錢,說是學校對謝秋意外的一點撫卹。
因爲謝秋出事是在午休時段,加上他跟張閒閒沒有領結婚證,所以謝秋相關的常規撫卹費用張閒閒無法領取。可是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學校領導還是給她撥了一小筆撫卹金。而謝秋曾經居住的兩居室,原本就是學校裡分的租住房,裡面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或是存款。房子在他死後,也已經被學校收回,另外分給了其他教職工居住。
張閒閒曾想過去拍點照片,留個念想給自己,可是發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現在也沒有機會再去看看。好在這些事情都已經不再最重要,找到新工作有了點存款的張閒閒,似乎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她拿着這些不該高興意想不到的收入,先去存了一年的房貸5萬4千元,然後將剩下的錢全部放到了一張銀行卡里,準備時刻給父親看病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