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儘快找工作,然後賣掉石頭!”張閒閒心裡想着,拎起開水壺走向開水房打水。
“姑娘,你爸好點沒?”一位保潔阿姨輕聲問道。
張閒閒認得她,這個叫金姐的阿姨就負責該層的保潔,她經常來父親的病房裡搞衛生。金姐人性格很好,打掃衛生仔細又認真,有時候趕上父親的護工忙別的病人,或是母親需要打飯買點東西,金姐都會熱情地幫忙。
“金姐,不太好,感覺父親最近削瘦的厲害,上吐下瀉的很難受。”她咬了咬嘴脣道。
金姐繼續問:“醫生怎麼說?那個龔大夫人很好的,你們聽他的話肯定沒錯!”
“我爸性格倔,之前糖尿病擔心術後傷口不癒合,死活不肯動手術。現在腫瘤長得很快,龔大夫擔心手術打開胸腔後,會有不可預見的擴散!可、可那也得值啊,我聽說靶向藥的效果很好,想試試!”
“唉,這病老百姓得不起啊,我在這裡這麼久,後期會更受罪,很多人都是人財兩空。姑娘,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你還是慎重,儘量讓老人少受罪吧!”
“百事孝爲先,如果不傾其所有給我爸治病,那、那一輩子都會恨自己,別人也會覺得我不是個東西!”張閒閒的聲音已經有一點顫抖。
金姐摸摸她的手說:“姑娘,我明白你,不容易啊不容易!這病要是能夠治好,那傾家蕩產也認了,但、但癌症那東西是,算了我不該說不吉利的話!”
“沒事金姐,謝謝提醒,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願父親的癌細胞沒擴散吧!”
金姐猶豫了半天,又開口問道:“姑娘,我多句嘴啊,像這樣天天往醫院裡跑,公司會找你麻煩吧?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看你精神很不好,這人在外面打拼很難,你一個小姑娘還要照顧兩個老人,有沒有什麼人能替替你?看病花起錢來可是沒個底啊!”
“我,唉,沒辦法呀,家裡就我一個孩子。我們老家在外地,這裡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們也都很忙,我…”說到這裡,張閒閒難過地低下了頭,關於自己被公司辭退的事情,她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卻不知早被金姐看出了異樣。
病房裡,向來在老家鬆散慣了的母親,如今要每天衣不解帶地照顧重病的父親,她整個人明顯都瘦了一大圈。比起獨自在BJ打拼許久的女兒,母親更像是一個需要被人無限呵護的孩子,哪裡還會有精力和情緒去關注張閒閒過得好不好。
倒是陌生人金姐發現了她的憔悴和艱難,這一番母親式的關心,讓張閒閒感覺到了久違的疼愛,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金姐看到瞬間明白她失業了,便趕忙安慰着說:“孩子別怕,人沒過不去的坎,工作BJ多的事,別怕!先照顧爸爸,你看這個護工一天要四百塊,不如自己照顧,還能省不少錢。而且,你年輕有文化,要是不嫌棄髒和累的話,我給你介紹其他輕症病人,你能幫着再照顧照顧,也能掙不少錢呢。”
“真的嗎?不需要什麼資格證嗎?”張閒閒擦了把眼淚,忙擡頭問道。
金姐點點頭說:“你身體健康,辦個健康證,能吃苦不怕髒就行!不過,這事要通過湯二少,他人特別好,是一個好老闆。你要是願意,我帶你去找他,你就能做個兼職護工!”
“好,我、我願意,我必須賺錢!”張閒閒忙點頭答應道。
她覺得金姐這個注意特別好,一來可以照顧父親,二來可以賺點錢,三來能不賣父親最愛的“特種兵”最好。
“對了金姐,湯二少是什麼人?”張閒閒雖然着急用錢,但是對社會和熟人最起碼的警惕性,她還是有的。
金姐從衣兜裡掏出一張名片,說:“這家川閤家政服務公司,承包了咱們醫院所有的護工、殯葬業務,湯二少就是這家公司的老闆。他的公司就在醫院西南門外,你可以問問大夫和護士們,大家都認識他。你現在僱的這個護工,也是他公司裡的員工,之前的合同應該是跟他公司田經理籤的吧?”
“是的,是跟田經理籤的合同,可是父親的情況超出了合同約定的範疇,所以護工不幹了,田經理也不能強求。”
“湯二少人就像一尊活菩薩,幹了很多好事,這裡的護工和殯葬價格比周圍其他醫院的便宜不少呢。他就是不缺錢,開這家公司算是半公益,咱們去求求他幫忙,工作一定沒問題!”金姐篤定地說。
“好,謝謝金姐,那明天一我就跟你去找他!”
第二天一大早,在病房待了一夜的她,滿臉憔悴的趕到了川閤家政公司的門口。這裡說是一家公司,其實就是街面上常見的那種門臉商鋪,看着非常的不起眼。
不過店門口倒是收拾的異常乾淨,裡面也隱約還亮着燈,應該是店裡已經有人了。張閒閒看到金姐還沒有到,便想着先敲門進去等,就在她伸手要敲門的那一刻,背後突然傳來“啞、啞”的叫聲。
她頓時吃了一驚,猛地扭頭去看,發現又是兩隻通體漆黑的烏鴉出現在了上空。它們“啞啞”的叫着,不停盤旋在張閒閒的頭頂,看上去絲毫不怕人,一股寒意從她後背蔓延開來。
“你是張閒閒吧?我是這裡的老闆,快進來,小東西們這麼早就來來討吃的啦!”她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張閒閒扭頭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應該二十來歲比自己小,長得很像最近很火的一位小鮮肉,就是她想不起來那個明星叫什麼。
“這是你養的烏鴉?”她詫異地問道。
男人笑了笑道:“不算是,它們有時會飛過來討口吃的東西,太有靈性的東西人養不了,它們在清朝可算是神鳥!”
神鳥,這兩個字讓張閒閒的心裡一震,類似的話那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也曾經說過。既然它們都是有靈性的神鳥,爲什麼偏偏要跟着倒黴透頂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