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爲我下不下馬，沒什麼區別，是嗎？東皇大人。”楊東看着東皇太一的背影道。
背對着楊東的東皇笑了一下，輕輕點頭：“你在蜃樓對本座的冒犯，比起下不下馬，的確不值一提，本座到來，就問陰陽長老一句，當初答應本座的事，還會不會履約。”
東皇太一指的是拿曉夢手上秘寶的事，對付一個曉夢，這對東皇來說一點問題沒有，但是東皇太一知道，一旦他出手，那道家天宗，甚至道家正宗的避世高手都會出動，在解開蒼龍七宿見到曙光之時，東皇太一不想多生枝節。
東皇太一知道，現在這個世上最恐怖的，其實是已經分裂的道家，和好像已經毀滅的蜀山。
當然，最重要的是，楊東是陰陽雙生的人，陰陽盤是他的伴生之物，如果天宗秘寶就是陰陽盤，那理論上，楊東和天明，是唯一兩個可以拿到的人，其他人休想染指。
“如果東皇太一大人，不計較蜃樓之事，我自然履約。”楊東道。
“蜃樓失去的東西，對某些人重要，對本座來說，一文不值，只要陰陽長老繼續履約，那麼本座可以當沒發生過。”
楊東詫異了一下，他真沒想到東皇太一大度到這個程度，而且他對自己有大度的理由，畢竟自己是陰陽雙生的人，但少司命呢？爲什麼少司命也完全安然無恙？
“好，我答應你，我會做到。”楊東說道，他根本沒有選擇。
“出了蜃樓的事，陰陽長老應該知道，本座無法完全信任你，本座有理由懷疑，你其實是道家的人。”東皇太一道。
你什麼時候相信過我？
楊東在心裡說了一句，出陰陽家的時候，就被東皇下了神識結印，只要自己觸及陰陽盤，東皇立刻就會感知，要不是自己有神識，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什麼理由？”楊東問道。
“你有道家纔有的乾坤囊。”東皇道。
“沒有。”楊東果斷回答，但是這其實只是出於本能。
楊東早已在心裡催眠自己，只要有人問到神識和空間相關的東西，立刻用最堅決的語氣否決，否則倉促之下，一定露出破綻，就好像剛纔一樣。
可是，很明顯自己有空間的事，東皇已經察覺了。
“可以讓本座確認一遍嗎？”東皇背對着楊東道。
楊東皺眉，拳頭緩緩捏緊。
也許，因爲自己陰陽雙生，吃了長生不老丹沒事，對東皇陰奉陽違也沒事，但是一旦被東皇發現空間，那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空間裡面的神樹，幻音寶盒，都是東皇要的至寶，何況空間本身就是天地造化的寶物，是陰陽盤開闢的混沌空間。
東皇有神識，空間很可能瞞不了他。也因爲他有神識，他一定知道空間對一個修煉者的意義。
也就是說，一旦被東皇發現空間，自己就死無葬身之地。
何況就算不死，東皇因爲要解開蒼龍七宿暫時放過他，也會拿走神樹和幻音寶盒，陰陽盤固化在空間的秘密，也根本瞞不住東皇。
東皇太一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是楊東卻感覺到，這是自己有生一來，第二危險的一次。第一次是七歲那年，被親生父母追殺……
楊東在衡量自己東皇之間的實力，最後的結果十分悲哀，楊東不敢對東皇用神識，完全察覺不到東皇的修爲到底到了什麼水平。
光從氣勢上看，估計十個月神，也不夠東皇捏的。
在這樣的等級差距面前，弱小的人，整個世界都會變得蒼白。
可是，那又如何？既然沒有任何選擇，那就只有拼了。
千曉婷手上的黃色光芒越來越強，扶蘇的佩劍在劍鞘發出輕微的震動聲。
少司命靜靜站在大司命旁邊，手指輕輕畫了一個圈，一絲絲綠色光芒縈繞指尖。
“如果陰陽長老確定身上沒有道家的乾坤囊，就站到本座身邊來，本座可以告訴你，包括以前的東君焱妃，都沒有與本座並立過。”
“是嗎？那可真是殊榮。”楊東笑了一下，笑得很自然，但心裡的緊張只有楊東自己知道。
他沒開神識，不知道千曉婷，扶蘇和少司命的動作，但他能感覺到，千曉婷他們卻不知道，東皇有神識，哪怕背對着所有人，這裡的一切異動，都在他腦海中。
如果待會動起手來，恐怕三個人首先得死。
不對，少司命知道東皇的有神識，並且清楚地知道東皇的恐怖實力。她應該知道，她連東皇的半招都接不住。
立刻就死，還是賭一把？
楊東選擇了後者，爲少司命，爲後面的千曉婷和扶蘇，爲自己，楊東都沒辦法貿然出手，將自己推入深淵。
“好。”
楊東爽快地答應一聲，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上前，一直到東皇的左手邊停下。
“你很緊張？”
“相信任何人站在東皇閣下身邊，都會如我一樣，說不定表現得比我還糟糕。”
“不錯，還能說話，就已經不錯。”
東皇誇讚了兩句，突然一股威壓之力猛地覆蓋向楊東，就在這一瞬間，楊東幾乎就帶出內力使出界王拳，但是在出手的剎那，立刻消散了所有內力，任憑東皇的力量侵入身體。
一秒之後，楊東知道自己至少暫時沒做錯，東皇要殺自己，不用採取這種手段，他的力量只是夾雜着神識，在窺探自己的身體。
如果自己身上有乾坤囊，在這種神識威壓下，根本藏不住，現在楊東最擔心的，是神識侵入武俠空間所在的領域，那樣一來，自己就沒有退路了。
但是很快，楊東就發現東皇的神識威壓並沒有表面那麼簡單，他在以神識刺進攻自己的腦域。就好像當初北冥子對自己做的一樣。
區別是，北冥子用的是一個殘留的神識印記，還不至於能發現楊東的神識域，但現在是東皇本人發動神識刺，如果楊東以神識域吸納神識刺攻擊之力，立刻就會被東皇發現。
被發現神識域，和被發現武俠空間，是一樣的性質。
楊東輕輕閉上眼睛，額頭痛苦地突出青紋。
如千萬根針插入腦髓一般，腦域好像要四分五裂，雙拳緊緊相握，過度調用煉體肌肉力量，以至於身體膨脹，衣服一片一片地撕開。
“你夠了沒啊。”千曉婷突然大聲喊道，看着楊東的樣子，她的心沒來由的撕扯般的疼，她忍不下去了，與其如此，還不如拼了。
“東皇，放開楊東，他是大秦第一煉丹師，再不住手，別怪本公子不客氣。”扶蘇大聲喊道。
而此時，千曉婷已經飛了出去，一拳打向東皇，強大的游龍之氣呼嘯翻卷，排山倒海地向東皇壓過去。
“不自量力。”
星魂冷笑一聲，與月神對視一眼，就要出手，可是一道紫色身影比他們更快。
綠光炸開，無數綠葉迸濺而出，空中瞬間形成漫天葉海，與黃色的游龍之氣對撞，氣波四散，李斯，侍衛，扶蘇，全部被掀飛，大司命幾乎站立不住，月神和星魂急忙運氣內力抵抗。
當穩定下來，星魂的腳陷入地面一分米深。
星魂震驚地看向少司命和千曉婷，之前東皇說少司命的實力，已經有資格成爲陰陽家護法，星魂還不相信，現在才知道少司命的實力真的已經突飛猛進。
就算是此時自己面對少司命，也要掂量幾分。
更何況還有個千曉婷，實力竟然也不在少司命之下。
“轟”地一聲，旁邊一座陡峭的山岩，被轟得粉碎，漫天塵沙飛揚，少司命和千曉婷各退數步。
“少司命，你幹什麼？”千曉婷憤怒地看向少司命。
少司命沒說話，只是手指在空中畫圈，一道道綠光再次浮現，形成美麗的綠色花紋。這是她第二輪攻擊的起手式，顯然千曉婷如果還要上前，她依然會出手。
“住手。”
雄渾的聲音傳來，正是東皇：“少司命，退下。”
少司命默默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站在旁邊的大司命看了少司命一眼，突然間感覺，自己和這個少女有了等級差距，如今的她，還是與自己平起平坐的陰陽家長老麼？
楊東身上的力量一點點消退，當感覺到頭腦一鬆，楊東渾身有些無力，勉強支撐住了。
這是一次賭博，楊東只能賭東皇爲了蒼龍七宿，不是真想殺自己。而且神識域和空間，可以躲開東皇太一的探查。
死死抱住這個信念，屏蔽掉神識域，用腦域接受了東皇的所有神識刺攻擊，同時全身都處在東皇太一的威壓下，連肌肉都好像一塊塊僵硬了。
現在看來，自己賭對了，東皇太一沒想殺自己，而神識域和空間，也成功隱藏了自己。
只是，楊東心裡有前所未有的憋屈，自己付出這麼大代價，竟然就只是爲了保命。
這就是實力差距的碾壓嗎？
“我相信你隱藏了很多東西，但是至少現在我沒發現。”東皇負手而立，語氣平靜無波：“楊東，希望你記住你的承諾，替我拿到道家秘寶，解開蒼龍七宿。
本座不管你心裡怎麼想，但蜃樓之事，本座不希望有第二次，任何擋在蒼龍七宿之前的障礙物，本座會毫不猶豫的清除。
或許本座不一定會殺你，但有讓你比死痛苦一萬倍的辦法。”
東皇說到最後一句話，看向了一旁的少司命。
楊東拳頭一下子捏緊，東皇竟然拿少司命要挾自己。
實力……楊東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想要擁有實力。
“曉夢已經受傷，正在前往東郡的途中，陰陽家另外兩大長老正在追殺她。你知道怎麼做嗎？”東皇道。
楊東心一咯噔，看起來曉夢受傷似乎是陰陽家的安排，現在竟然是趁曉夢病，要曉夢命。
大司命少司命，月神和星魂都在這裡，雲中君應該在養傷，那陰陽家剩下的高手，就是另外兩大長老，湘君和湘夫人了吧？
湘君，湘夫人，分別是陰陽家土部和水部的長老，楊東的雙修術還是來源於他們。
這三個人（湘君：舜，湘夫人：娥皇，女英），動漫裡給楊東的印象陰鬱到極致，可能當事人什麼都不知道就死了，怎麼死的不知道，甚至自己死沒死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這三個人殺人，根本不用出手。
曉夢如今身受重傷，不但不是湘君湘夫人對手，而且和動漫裡那個闖入湘君居處的男子狀態一模一樣，可能也就做一場夢就死了吧。
那她真對得起她的名字。
曉夢是因爲救墨玉麒麟受傷的，當時的墨玉麒麟就是自己，楊東絕不會願意看到曉夢因爲自己受的傷，最終給她帶來嚴重後果。
早知道如此，當日自己就該不管曉夢怎麼犟，都先替她治好傷，健康的曉夢，就算不能力敵陰陽家衆高手，至少保命沒一點問題。
現在她受那麼重的劍上，再被湘君和湘夫人追殺，凶多吉少。
“東皇閣下是要我協助追殺曉夢？”楊東平復了心情，輕笑了一下道：“東皇閣下恐怕對你這羣廢物手下估計過高，曉夢就算受傷，也不是那麼好殺的。
何況東皇大人覺得，曉夢一定將秘寶帶在身上嗎？如果秘寶不在她身上，東皇大人會以爲曉夢會主動交出來嗎？
東皇大人不親自出手，一定是有所顧及吧？東皇大人就不怕殺了曉夢，沒得到秘寶，最後滿盤皆輸嗎？”
“這就要看陰陽長老你的了，聽說曉夢受傷，是爲救你的替身，看來你們的關係並不一般。”
東皇的聲音突然轉冷，厲聲道：“本座不管你是協助追殺，還是接近曉夢，東郡之後，本座一定要看到道家秘寶。”
“東皇大人……”
“你沒有選擇。”
楊東深吸一口氣：“好，我答應你。”
“但願陰陽長老言行如一，否則你知道後果，記住，曉夢身死或者離開東郡之時，本座就要見到道家秘寶。”
東皇話音未落，身體已經化作一道黑煙消失在空氣中。
楊東愣了一下，這是什麼輕功？比曉夢的“和光同塵”似乎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