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四年六月,李欽收納竇慶,奇襲巴陵城,迫使蕭銑南撤至長沙。
時,李靖領兵佔鄱陽、廬陵、宜春、臨川四郡,聚十萬兵壓林士宏於南康。
蕭銑爲求自保,遣使者於林士宏會晤,雙方密談,簽訂盟約,守望互助。爲表誠意,蕭銑從郴縣撤兵,將桂陽郡讓給了林士宏。
蕭銑和林士宏聯合聚兵十五萬有餘,防守長沙和南康以防備李欽的進攻。
“一羣敗將和弱者的聯合。主公,照我的看法,我們現在就該急速南下,一舉剿滅蕭銑和林士宏這兩個沒有眼力的傢伙。”在巴陵城的樑公府裡一名身形修長,體格勻稱的年輕武將大聲而激動的說道。
他是長槍將古俊,本是沈法興之子沈綸的部將,在沈法興歸順李欽之後,被李欽選入軍中,最終脫穎而出,成爲神機三的統領。他是一個相當勇猛的人,只是個性稍微固執。
此時從南邊傳來的最新情報剛剛傳到李欽手中。知道林士宏和蕭銑已經聯合起來的他把自己的手下召集起來,商討應對眼下這種局面的辦法。
李欽讓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己見。很多人都認爲眼下應該一鼓作氣,直接幹掉林士宏和蕭銑,就像剛剛在大堂上那名年輕將領所建議的一般。
連戰連勝,讓大家士氣高漲,他們都認爲蕭銑和沈法興不堪一擊,眼下正好趁熱打鐵。
聽着大家一致的建議,李欽也有些心動。
然而剛剛加入李欽軍的岑文本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主公,我認爲我們不能直接南下攻打蕭銑和林士宏。”
岑文本是在長江水戰之後,加入李欽軍的。當時他因竇慶突襲已是而被蕭銑懷疑不忠,而關押起來。
後來蕭銑南逃,走得倉皇,將關在船艙底部他遺忘到了永遠。岑文本在船艙底被餓得暈頭轉向,直到李欽軍打掃戰場,他才被解救出來。
經此一事,岑文本心中對蕭銑再也沒有任何忠誠。他見李欽軍容鼎盛,便答應了李雅的邀請,進而加入李欽軍中。
來到巴陵城後,岑文本與李欽交談,李欽欣賞他的機敏,便委任他爲參軍從事,收錄於自己身邊爲自己起草相關的文書,爲自己參畫軍事。
眼下面對衆人一致的看法,岑文本卻提出了並不相同的意見。
“怎麼說呢?”李欽不解的望着身體稍顯單薄的岑文本,平靜的詢問道。
在經歷了長江水戰的那一場變故之後,岑文本受了不小驚嚇,他本來就是一介不會武功的文人,眼下受了驚嚇又餓了數日,整個人都變得非常虛弱。
他立於大堂之上,身着青衣,挺直了身板。寬大的衣裳罩在他那單薄的身軀上,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不過蒼白着臉的他對此並不在意。他只是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如墨的劍眉微微的揚了起來:“主公,諸位,可不要忘了我們究竟是爲什麼進行西征的。
沿長江西進,收納長江水師爲已用,進而北上襲擊杜伏威的後路,解救竟陵之危,阻止杜伏威攻克飛馬牧場——這是西征的目的,我們所有的作戰行動都應該圍繞這個目標來進行。”
“可我們先行解決蕭銑和林士宏也是爲了能夠在進攻杜伏威的時候得到安全啊!我們和江淮軍之間的戰鬥肯定不小,雙方不可能在短時間裡分出勝負。
因此如果不解決掉蕭銑和林士宏的話,我們很有可能在和杜伏威交戰的時候,被蕭銑和林士宏威脅,那時我們無法全力北上。”
前面說話的那名年輕的將領出言反駁道。
“先解決蕭銑和林士宏,再打杜伏威,這樣的想法不錯。但有一個先決條件是我們必須注意的。我們能夠搶在杜伏威之前,擊敗林士宏和蕭銑麼?”岑文本豎起他那根纖細的手指在衆人的眼前搖晃。
“你認爲無法迅速擊敗林士宏和蕭銑?”李欽敏銳的把握到了岑文本話語中的意思。
“我軍實力強悍的確是事實,但我軍眼下的一系列戰鬥的勝利都是建立在我軍水師強大的情況下。我看過主公的江都之戰,發現我軍對重城沒有太好的攻擊手段——這也是一個事實。
我軍的火炮很好用,但比起傳統的攻城器械,火炮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太笨重了。林士宏和蕭銑的地盤除了,蕭銑的長沙靠近洞庭湖之外,其他的地方大都存於山中。對於這些,我們能夠迅速的攻克麼?
南邊的山路可不好走啊。更關鍵的是,我們拿下林士宏和蕭銑之後,我們將直接與宋閥接壤,宋閥對我們的態度究竟如何?主公能確定麼?
這一次攻打巴陵,我們冒用了宋閥的名義,可算是在無形之中得罪了宋閥啊。”
大堂之上侃侃而談,一番話質問條理分明,說得堂上衆人都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巴。
他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大家都在思考。
“可是如果能夠一鼓作氣滅掉林士宏和蕭銑,我們就算是一統江南了,這對我們今後的發展是很有好處的。”儘管岑文本列出這林林總總的理由,可古俊依舊覺得眼下這個機會實在太難得了,他依舊傾向先南下,再北上。
“只要能在十天之內達成這一切的話,我並不反對。可要是超過十天,那北邊究竟會出什麼問題,我可就不知道了。主公的兩位徒弟,徐子陵和寇仲還都在北邊呢。他們在竟陵城中堅守!現在竟陵城可是孤城一座內外斷絕,十天已經很高估他們的能力了。”岑文本皺着眉頭,說出一直被衆人在無意中忽視掉的問題。
“十天?十天擊破蕭銑和林士宏?”這一下所有人都閉嘴了。
沒有人認爲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即使他們對自己的兵馬戰力再有信心,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將蕭銑和林士宏統統擊敗。
十天?攻破長沙或許是夠的,但長沙以南,就沒有辦法了。
十天絕對不夠。即使是對自己再怎麼自信的將軍也認爲,想要擊敗蕭銑和林士宏,最少也得一個月的時間。
而一個月以後,只怕飛馬牧場也會落入杜伏威手中了吧。
這是李欽所無法接受的。
所以李欽迅速拍板做出決定:“三個鎮的兵力留在這裡,剩下的人與我一同北上!我們不能繼續在這裡陪蕭銑、林士宏玩了。我們必須北上,擊敗杜伏威,讓他的爪子給我縮回淮泗去。”
“是!”李欽拍板,衆人都沒有反對,他整齊的向李欽一拱手,整齊的領命下來。
“可是這邊的戰局,主公打算交給誰負責呢?”領命之後,岑文本又提醒李欽:“蕭銑和林士宏沒有被消滅,南邊的戰局還需要一員得力的戰將統一負責才行。”
“交給李靖吧!他的能力用半個月裡連拔四郡就可以看出來。我打算讓他負責整個南方展現的防護。至於巴陵城……”李欽思索了一下點了陳棱的名字:“長威,巴陵城我就交給你了。我希望你好好把守這裡,務必阻止蕭銑威脅我們的後路。”
“遵命!”陳棱朝李欽拱手,興奮的領命。
李欽滿意的點了點頭,隨之又點了幾名鎮將的名字,讓他們歸於陳棱麾下,聽從陳棱指揮。
至於隨他北上的人馬李欽也各有安排。他打算讓卜天志將自己麾下的事情再次用商船裝了,然後順流東進江夏,由漢水北上包抄杜伏威的後路。
“這樣我們的士兵就可以在船上得到充分的休整,進而以最好的狀態對付杜伏威了。”李欽笑着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全部走水路?”岑文本有些詫異。
“是啊!走水路是眼下最快也最便捷的辦法了。沿着漢水北上,做出浩大的聲勢。我想,只要我們將架子拉開,杜伏威也會有幾分擔心吧。”李欽笑着點頭。
“主公……”岑文本鄭重的向李欽拱手:“兵貴神速,想要儘快救援竟陵,我們不應該只想着從水路走……陸路比水路更快!”
“你的意思是?”李欽驚疑的看着岑文本。
岑文本微笑着在大堂左側的地圖掛畫之上做了一番比劃:“從這裡……到這裡,一馬平川,如果用步卒的話,着緊一點,三四天也能抵達。關鍵走陸路,對士兵來說雖然累了一些,卻不用像用水師運載那樣在作戰之前還需考慮登陸等問題。。”
“唔……這樣的話!我們還可以給杜伏威來一個狠的。”李欽在地圖上張望了一下,突然轉過頭來詢問風天清:“我記得這個豐鄉縣是杜伏威很重要的一個物資集結點吧。”
“的確!杜伏威的水軍就是在豐鄉縣集合的。他利用駐紮在豐鄉縣的水師進行糧草轉運,以此來支持自己十萬大軍攻打竟陵的行動。”風天清說着重重的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那要是我們攻下豐鄉縣的話。那杜伏威就算不想退兵也不成了。”李欽聞言思考一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的確如此!”圍到地圖前面的衆人皆明瞭的點了點頭。
但風天清卻給大夥的興致潑了一盆冷水:“豐鄉縣並不好打。我接到的情報是,防守豐鄉縣的乃是杜伏威的副將輔公佑,這是一個難對付的角色啊。據說他還是魔門天蓮宗的傳人。”
“魔門?天蓮宗?想必輔公佑是一個老奸巨猾的人。既然如此,我想我們應該進行一個大計劃了。”李欽思索了好一會,臉上一下子顯出自信的笑容。
“主公想怎麼做?”衆人好奇的驚問。
“嘿嘿,你們看這樣如何?”李欽微笑着說出了自己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