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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見雅夫人盈盈拜倒在地,王離淡淡的說着,渾然彷彿沒聽到雅夫人唯命是從的話一樣。
雅夫人美麗豐滿的身軀微微震動,再擡頭看王離心中滿是絕望:“先生。”
難道先生介意我的過去,他今日只是藉助我來對付趙穆,用完了就要將我拋棄,天啊,一瞬間,雅夫人只覺天都塌下來了。
“先生。”烏廷芳也驚呼道,如果先生真的那樣做,未免太過無情,只是利用了雅夫人打擊趙穆,然後再將雅夫人拋棄,雅夫人日後還活得下去?
王離忽然將目光直看向雅夫人那雙不知糾結了多少情感的眼:“起來吧,雅夫人,嫌棄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你自己在意着你的過去,是你自己嫌棄你自己。”王離緊緊看着她:“我心中的雅夫人,是邯鄲城中最美麗的一朵名花,她雍容、華貴、自信、高傲,她視天下間那些無能虛僞的男兒爲草芥。”
“如何是你這般?”王離輕蔑說道:“如何是你這般作踐自己,說什麼惟我之命是從?”
“這天下間女人多了去了,願意惟我之命是從的女人更是沒有邊際,但是我要她們做什麼?我若只是要個聽話的,還不如要只狗?”
“狗多聽話?”王離話語一頓,語意嘲弄,擡手一揮:“召之即來,呼之即去?”
“雅夫人,你想這般嗎?這樣你和昔日在趙穆那裡又有什麼區別?這樣的人生,活着又有什麼滋味?”
“可是?”雅夫人迷茫的看着王離,她從未想過,自己這個在邯鄲城中豔絕四方的蕩婦,在王離心中竟有着那樣美麗的形象。
“可是……”可是我不唯你是從又能怎樣呢?雅夫人心道,棄趙穆而歸王離,都是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在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改變。
而之所以有這樣改變,一切都是眼前這位先生一手擺弄,看着王離,她心中說不出是喜歡、幽怨、感激、又或視爲救命稻草。
而當她聽到王離口中的她時,心中又有無比的喜悅,如果這話,在過往那些男子口中說出來,那只是奉承,可是這卻是先生說出來的啊。
可是,我還能怎樣?她真想說,先生,你心中的那個我根本不是我,那只是你看到的表象?
對於王離,此時她的感情無比複雜,在這之前,雅夫人從未想過自己會對男人有着這般複雜的情感,而這複雜情感之中,到如今,更多的是無奈,她沒有選擇啊。
如今,她除了選擇這條路,真個投入王離懷中,她還能選擇其他?
“沒什麼可是?”王離一聲斷喝,繼續說道:“可是什麼?雅夫人?難道不是你作踐你自己?你自己看輕你自己?”
“雅夫人,生來不凡,身份高貴,乃是大王的王妹,如此身份,只要你真心不願,心靈堅定,不看輕自己,不作踐自己,這偌大的邯鄲城中,沒有人能爲難你。”
“趙穆?他趙穆再怎麼兇殘,再怎麼得大王寵幸,他也不過是個外人,你是大王的親妹妹,是他的血肉至親,這一點,是趙穆永遠比不了的,大王再寵幸趙穆,難道就能看着趙穆活生生的將你逼死不成?”
王離搖了搖頭:“一切只因你輕賤自己,外人說你是蕩婦,你自己也這樣認爲了,反正自己是蕩婦了,再與趙穆也沒關係,是不是。”
王離一聲是不是,直說到雅夫人心底,當初是如何從了趙穆的,除了趙穆的逼迫,難道不正是這樣想的嗎?反正我已經是蕩婦了?
“可是我要說,你錯了?”王離目光灼灼,猶如天空耀陽不可逼視。
“我錯了?我錯在哪?我面首無數,難道不是蕩婦嗎?已經是蕩婦了,再從一個趙穆難道又有什麼區別?”雅夫人看着王離,心中忍不住想着。
“你不是蕩婦。”王離看着雅夫人。
“什麼?我如何不是蕩婦,我面首無數啊。”雅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離。
“的確,你面首無數,可是面首無數,就是蕩婦嗎?那是世間男人強加於你頭上的,那些男子一人坐擁女人無數,你雅夫人憑什麼就不能擁有萬千面首?”
“我只問一句,憑什麼?男子擁有女人無數,那是風流,你便是蕩婦了?這個蕩婦是怎麼來的?你心中一定就要認可嗎?”
在這個時代,王離如此說話,簡直是超越時代幾千年,只說的雅夫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旁邊的烏廷芳也是目瞪口呆。
“你認可了,你就將自己看輕了,將自己看賤了。”王離一手指着天空:“我告訴你,這個世上,他人的目光與你何干,他人說的話難道你就一定要尊崇?”
“可是,可是大家都這樣認爲?”雅夫人小聲的說着。
“大家都認爲你現在就立馬去死,你是否立馬去死?”王離一言如同重錘打在雅夫人的心上。“你不會啊?因爲你不認可,你要說句憑什麼?”
“憑什麼?”雅夫人又有些迷茫,只是重複着王離這一句。
“就是一句憑什麼,我要告訴你的是,他人不管怎麼看,只要你自己不認可他們的目光,你就不是,你屈服於他們的目光,認可了,那就真的是了,這一切皆取決於你自己,明白嗎?”
“那些與你不相干的人,你何須在意他們的目光,何須在意他們的言辭,是否沒了他們的目光你就活不下去?”
王離聲音頓了頓,繼續看着雅夫人,接着又道。
“你活的下去不是嗎?可是既是活得下去,你如何需要在意?只要你心中快活,如何活不下去?不僅要活下去,還要活的很快活。”
雅夫人默不作聲,王離這番話,猶如一個從天空砸下來的鐵拳,一瞬間便將她心中的世界觀念砸了個粉碎。
她想着王離的話,這話是對的嗎?這話是錯的嗎?想了許久,也沒個答案,最終又回到王離的話中,是啊,對錯都是我認爲啊,我認爲是對的,於我而言纔是對,我認爲是錯的,那就是錯的。
“可是,人真的能這樣活嗎?真的可以不顧他人眼光嗎?”雅夫人喃喃道。
“爲什麼不可以?孟子有云,道之所在,雖千萬人……”王離聲音一頓,然後猛的一喝:“吾亦往亦。”
“什麼是道?我認爲是道,他纔是道,我心中不認同,別人的道關我屁事?而我心中認定的真理,就是千萬人阻在我面前,億萬人指責我的錯誤,那又如何?”
“雅夫人,你好好想想我這番話,我希望看到的雅夫人,是一個無比自信高傲,活出自我的雅夫人,而不是你剛纔那樣,你明白嗎?”
“芳兒,我們走。”王離說着便走到烏廷芳身邊,攬着她的手邊離。“先生,若是我們走了,雅夫人怎麼辦?趙穆如果再來……”
“若是她想通了,趙穆再來又如何?”王離神情淡淡的說道。
烏廷芳眼兒迷離的看着王離,她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先生是個怎樣的人,她先前看先生教訓趙穆,諸般手段,無比厲害,可是那還看的清,只是認爲先生是個無比厲害的人。
而今天的諸般手段,既是教訓了趙穆,更是順手降服了雅夫人,再想着先生身邊的女人,烏廷芳又覺先生頗爲好色。
先生厲害,她崇拜,她歡喜,因爲先生在這個時代是一個真正的強者,因爲這樣的強者是她的先生,只要在先生身邊,她就有着無比的安全感,可以不去擔心任何事,而且,先生喜歡她,這更是讓她欣喜。
而先生好色,她也覺得沒什麼不對,在這個時代,有本事的人,擁有的自然是要多,她爺爺、父親,哪個不是妻妾成羣呢?這很正常。
可是剛纔,先生竟與雅夫人說了那番話,然後就這樣走了?若是其他男人,降服了雅夫人這樣的尤物,怕是當場就要抱着雅夫人去後面的房間好好享受一番,如何會這樣?
先生到底是怎樣個人呢?他爲何對雅夫人說那番話?還有?烏廷芳忽然臉兒微紅,忽然小聲對王離道:“先生,女人真的擁有許多男人也沒錯嗎?”
王離看着烏廷芳,嘴上冷哼一聲:“芳兒,難道你想那樣?若是你想,從今天起,先生每天晚上都要好好懲罰你,讓你第二天早上起不了牀。”
“先生。”烏廷芳聽着,小腳一跺,直將身子撲在王離懷中,想着先生那般懲罰,剛纔的那些想法盡被她丟去腦後了。
“先生,請留步。”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雅夫人的聲音。
王離與烏廷芳當即迴轉身去,目光落在雅夫人身上,此時的雅夫人,再無先前那般怯懦與畏縮,一股子從未有過的自信洋溢在她身上。
此時,她衣衫不整,衣衫下掩藏下的愛跡未乾,本該是個不堪的形象,可是她的眼睛無比堅定,她的身姿也隨着自信挺拔起來,無形的魅力環繞周身,讓人望之心醉。
這一刻的雅夫人,彷彿真的成了王離口中說的雅夫人。聽着王離那番話,她真正的拋開了一切過往,重拾自我,一瞬間的變化,便使得自信、高傲、雍容華貴,諸般氣質集於一身,再不復過往。
一個女人再美,若是沒有靈魂,她和充氣娃娃有什麼區別?一個女人再美,精神不美,也美不到哪裡去?
無知愚笨的村婦和博學知性的佳人,兩者便是同樣一個肉體,也會有着天差地遠的區別,兩者站在一起,後者猶如天上皓月,前者不過螢火之光。
王離看着此刻的雅夫人,享受着她眸中自信而堅定的目光,心中無限愉悅,他諸般施爲,爲的可不是現在?這樣的雅夫人,纔是他真正想要的。
此時的雅夫人,鉛華洗盡,自信雍容,站在那裡,便彷彿都會使得陋室生光、蓬蓽生輝,如同一個太陽一般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美麗的肉體,華麗的氣質,這一切使得雅夫人的美麗直接上了幾個檔次,此時她再出去,熟悉她的人都需好幾分適應纔敢相認。
王離不知紀嫣然到底如何,但是他卻覺,便是紀嫣然真出現在他眼前,雅夫人也覺不會遜色她幾分,而有些東西,紀嫣然或許永遠也不可具有。
雅夫人經歷種種感情,有過沉淪和痛苦的磨礪,當她從其中走出來之後,那過去種種痛苦、悲哀、愛恨糾纏,都已化作她成長的養分。
此時,她的靈魂自過去超拔而出,生命昇華盛放的獨特美麗,是那些缺乏經歷者永遠也不可能具備的。
王離也是不知,自己懷着不僅僅使她屈從佔據身體,更要獵取她的靈魂的一番“調教”,竟是造就出一朵如許鮮花,直是大感意外,這一刻的雅夫人,竟是他到如今所見最美之人。
“雅兒姐姐真美。”愛美,乃是人之天性,見着雅夫人如此,便是號稱邯鄲第一美人的烏廷芳也露出一縷迷醉與羨慕。
“雅兒,想通了?”王離欣賞的目光,毫無保留的投向雅夫人,雅夫人回之以陽光般的微笑:“雅兒何德何能,能讓先生爲雅兒如此。”
“想我邯鄲一個有名的蕩婦,萬人所指,竟得先生如此看重,花費這般力氣,只爲我能活出真正的自己。”
“先生於我如此之好,便是父母都有不如,父母生我養我,先生卻賦予我靈魂,猶如再造,先生這等看重與大恩,雅兒便是傾盡四海之水也是難以報答,惟願這一生一世侍奉先生左右,請先生接納。
“好,好,好!”王離毫不掩飾,一連三生叫好,走到雅夫人身前將她扶起:“這纔是我心中的雅夫人啊,雅兒,你之過去已死,今日,你才真正活過來啊。”
這一刻,王離心中無比愉悅,看着鉛華洗盡的雅夫人,她渾身流露形於外的氣質,一時間竟是將他心中其他雜念都壓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雅夫人,王離心知,這個美人,即便不與她發生肉體上的關係,她的身體到靈魂,都已是爲他所佔據,而他將得到的,更不是原書中那個雅夫人,而是一個全新的,由他親手造就出來的雅夫人。
這樣傾國傾城的絕色麗人,竟是由自己親手締造,身體與靈魂盡歸自己,身爲男子,這又是何等的成就感?也無怪乎將他心中其他雜念都壓去了。
烏廷芳看着雅夫人,直到此時,她才知道先生剛纔做了什麼事情,心中只覺難以言述的震撼。“先生,真的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