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韙離開玄天宗衆人後,緩慢的飛行起來。
不是鍾韙想再次欣賞從天空鳥瞰地面的壯麗景色,而是由於身體的撕扯造成的不舒服導致他不能再瞬移。就在剛纔一瞬間,鍾韙瞬移出去,頓時感覺到渾身像是被無數隻手抓住,朝四面八方撕扯般的疼痛。詢問了界一番,才知道是由於自己的身體強度過低,導致數次瞬移後,身體的強度承受不起瞬移的瞬間空間對他的作用力,這才導致身體像是萬馬分屍般的疼痛。在地上修煉了一陣後,鍾韙緩緩飛起,如此時間雖然,又頗爲麻煩,但鍾韙也不敢讓界帶着他瞬移了,那種感覺實在是痛苦之極。
飛行了一陣後,鍾韙來到大唐國長安城上空。一路上頗爲幸運,沒有再遇到其他的修真者,免去了許多麻煩。
鍾韙來大唐國就是爲了見見許老舵手一家,上一次充充而別,想來給許老舵手一家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對此,鍾韙心中頗爲愧疚,現在自己成爲修真者,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對於曾經該給過他極大幫助的許老舵手一家,這份恩情需要隆重的償還,心中更永遠銘記。
來到黃河附近,鍾韙瞥了一眼,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從天空中飛下,整了整衣冠,像是普通人一般向黃河渡口行去。
黃河之水濤濤,依然像過去一樣洶涌,黃河兩岸依然站滿了等待渡船的匆忙的行人。鍾韙回想起幾個月前,在這裡等待渡船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躊躇滿志,那時候的自己成竹在胸,那時候的黃河水奔騰浩蕩,那時候的行人依舊匆忙,這裡什麼都沒有變,變的只是人,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鍾韙向河牀上看去,一艘小漁船從蘆葦叢中劃出,緩緩向黃河對岸行去,鍾韙極目看去,船家戴着一頂蓑笠帽子,看不清面目,但矯健的步伐告訴鍾韙這河上的船家不是許老舵手!許老舵手哪兒去了?鍾韙有些擔心。
一路走來,沒有任何人認得鍾韙,鍾韙也不認得任何人,順着道路走下去,印入眼簾幾間燒焦的房屋,斷壁殘垣中透出幾分火跡,這裡被人放了一把火?鍾韙頓時大怒?是什麼人如此的殘忍,居然對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一位天真可愛的少女下此狠手?這一把火下去,許老舵手,許家丫頭哪裡還有命在?鍾韙在廢墟中仔細的搜尋起來,希望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爲許老舵手一家伸冤。
半晌後,鍾韙無奈的嘆息一聲,一把火過後這裡僅剩下些廢墟,像是從火葬爐提煉後的白骨,除了這點灰,什麼都沒有了!
人死如燈滅!許老爺孫就這樣去了。鍾韙心中留下無盡的遺憾和罪責,許老一家遭此大禍,罪魁禍首自然是自己,他認爲就是他給許老舵手一家帶去的厄運,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大唐國國主李世民被兩個修真者要挾將晶石礦免費送給修真者後,心性大變,又從那兩個要挾的修真者口中得知自己寵愛的兩個女兒並擄走,心性更加的喜怒無常。偶一日,聽見一個太監說到一個老頭子向他打聽鍾韙的下落,心中壓抑許久的怒火頓時爆發出來,不僅斬殺了那個談及鍾韙的太監,而且認爲現在這一切的不幸的根源都是由於鍾韙這個人的出現,鍾韙就是一個災星,於是下令許老舵手爺孫兩滅口,甚至還下了一道密旨,秘密將鍾韙一家殺害。鍾韙這一切並不清楚,在他的意識中,還以爲這是柳宗元的報復,這一切的變化都是柳宗元的陰謀。
鍾韙在黃河畔爲許老舵手爺孫兩立了個墓碑,墳墓中什麼都沒有,在墓碑上鍾韙寫着:恩人許老先生之墓,丫頭之墓。落款人罪人鍾韙。鍾韙在黃河畔站立許久,心中悽苦。
有關許老舵手一家的事情他曾打算細細的詢問四周街坊,但當日許老舵手一家住的位置稍偏,僅有一戶鄰舍,也被大火燒個乾淨,最終鍾韙問及新來的舵手,那中年男子的說法是,十餘日來不見有人擺渡,他便去許老舵手家看了看,發現一場大火已經將許老舵手一家燒盡,於是他便操持起了擺渡這個營生。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鍾韙只能懷疑到金科高中的柳宗元身上。
鍾韙自信憑藉自身的實力決不至於落榜,更不會讓柳宗元力壓自己一頭,唯一的變數便是柳宗元做了一些事情,將他弄進了幾乎必死的晶石礦,然後屠滅許老舵手一家。只是當鍾韙順着這條線索尋過去的時候,發現柳宗元雖然金科高中,但卻也失蹤了,鍾韙沒有了頭緒。
欲報恩卻發覺自己沒有了可報之人,可報之地,鍾韙內心悽苦,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此之爲君子之風。但現在鍾韙不但做不成君子,還成了罪人,自己報答許老舵手一家的是什麼呢?災難,自己是在用仇怨報答對方給予自己的恩情啊!
長安城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鍾韙無心去打聽,大唐國發生什麼變化,他也同樣無心,對於晶石礦中那些可憐的礦工們,鍾韙嘆息一聲,這一切都是命,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能力,逃出來是運氣,逃不出來也無可奈何,人生本來便充滿了無數的無可奈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十之**啊!
鍾韙沒有在長安城逗留太久,急速向遠方飛去,那裡有他這一世的父母,對他有着更大恩情的老人。
鍾韙有些恐慌,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兩位老人。老人期待着自己光耀門楣,光宗耀祖,衣錦還鄉,但最終自己名落孫山,久久不歸,不知道兩位老人現在怎麼了?而且此次鍾韙時懷着永遠不再見的情懷來看望兩位老人的,走上修真這條路,他的人生軌跡已經發生了重大的改變,他不再是一個凡夫俗子,他不斷的追求天道,極有可能長生不死,和兩位老人生活的這一段歲月將成爲他漫漫無盡的人生中一段非常短的閱歷,這段閱歷會隨着他人生不斷的拓展,不斷的追求天道極致的修煉而淡化,最後慢慢的沉淪在記憶的最深層,被無數精彩的探索,戰鬥掩藏,甚至可能忘卻。鍾韙不想再有什麼遺憾,他想見兩位老人,是兩位老人哺育了他,養育了他,但他又有點害怕見到兩位老人,他割捨不下兩位老人!
近鄉情更怯!
鍾韙在高空中極目向下看去,心中雖然有怯意,但同時渴望見到兩位老人的心意同樣十分濃烈。
透過濃雲,鍾韙忽的一驚,在鍾家莊最中心的位置怎麼是一片廢墟,曾經的鐘家莊呢?難道又是一場大火?鍾韙心中驚懼,哪裡還顧及從天而降給周圍的人帶來的恐慌,直接飛下,降落在原居住的小院中。
“不!”鍾韙仰天怒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滿目蒼夷!放眼望去,四周皆是大火燒過後殘留下的廢墟。左一處殘垣,又一處斷壁,寫滿了蕭條,寫滿了頹廢。鍾韙盲目的在廢墟中逛了起來。這裡是自己的小屋,在這裡自己度過了五年時光,看了五年的書,那裡是父母的居室,一間並不怎麼大有些簡樸的正房,那裡是一片桃林,每年春天的時候,桃花朵朵開。但每一處都被大火燒的乾淨,燒的不留一絲聲息。
又是一場大火,許老舵手家,自己遠在華北故土的老家,都被火燒了,做的如此決絕,如此的令人痛恨髮指。柳宗元,你已經奪走了我的狀元,爲何還要做的如此趕盡殺絕?
在他的心中,這一切都是柳宗元的作爲。兩人之間有着直接的利益衝突。鍾韙自忖,若是自己和柳宗元身份對調,自然恨不能將對方整的永無翻身之地,但卻不會決絕到殺死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許老舵手一家,和家中根本沒有回擊之力的兩位老人。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跨度太大了,大到根本不可能威脅到他,好狠的心啊,好乾淨利落的手段!
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燒得乾乾淨淨!
在廢墟之上鍾韙搭了個小屋,一個人住在了裡面,鍾韙決定爲自己的父母守孝三年。不能見得父母最後一面,唯有用虔誠的,懺悔的心補償他未曾進到的孝道。
三年時間匆匆而過,鍾韙每日待在茅屋中,潛心修煉,不問世事。而鍾家莊也沒有人來打擾。偶一日修煉之餘,鍾韙聽見附近的香農議論說這裡不詳,一個個視這裡爲凶地。鍾韙頗爲惱怒,但惱怒後漸漸冷靜下來,父母已然遠去,但他相信他的父母的英靈還留在這裡,這裡就是父母的安息之所,沒有人進來打擾也好。
三年潛修,在界的指點下,鍾韙順利踏入心動期,進入到心動期,鍾韙頓時感覺到內心好天地間的能量有了一定的聯繫,彷彿彼此遙相呼應一般。而且他能感覺到天地間能量的龐大。只是,這絲聯繫過於微弱,能爲他所用的能量小的可憐,不過,這卻給了鍾韙修煉的牽引方向,讓他更加清晰明白的感受到天地的能量,也促使他修煉的更加勤奮。
從第二年開始,界便待不下去了,認爲鍾韙靠潛修實力增長太慢,希望他四處歷練,或者回到門派中去修煉,至少那裡靈氣充足,適合潛修,但鍾韙執意守完三年,第三年,孝道滿期,在界的不斷催促下,鍾韙戀戀不捨的看着鍾家莊,最後毅然的扭過頭去,向清風殿的方向飛去。
至此,鍾韙徹底的踏上修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