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軸是貫穿四維空間的一條線,每一個完整而封閉的孤立世界系統都有着獨屬於自己的時間軸。
因爲任何物體的運動甚至是能量的轉移都是在‘時間’和‘空間’中進行的,在物理學中常用時間軸上一點表示‘時刻’,用時間軸上一段距離表示‘時間’。
而對於四維以上的生命體而言,它們的視界與感知能力是完全超越了普通的三維宇宙的重疊態的,可以直接看見因果聯繫、來去始終的軌跡線。即使是對於過去現在以及將來所發生的事情,都能夠看見明確的方向性的時間線。
只是每個人的時間線各不相同,而且只要有變數的存在那麼未來的可能性,就會變成放射性一般無收束的無限未來,直到再也不能夠被觀測確定……
自斬滅了自己的過去未來的虛我之後,裴辰便幾乎是真正意義上的統合了自身所經歷過的一切時間線,並且將其擴展回溯到了不曾經歷過的過去歷史之中。——就像是一個人被時間記錄下來的片段只可能是從他出生到死亡這一段時間那樣,而出生之前的過去,死亡之後的將來,都已經不再屬於他的時間線能夠連結的了。
裴辰之前也是如此,祂存在過的痕跡相對於整個世界的蒼茫史書長河來說,縱使是其中最爲璀璨的一顆明珠都好,也不能夠更改相對而言微不足道這個事實。只有在自身所存在過的時間段之中,祂才能夠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不同時間段的身體之中去,輕而易舉的回溯到一個個理論上已經過去了、成爲歷史了的年代。
而一旦歲月悠久,根本就不是自己存在過的時間段,屬於自己這個存在降臨之前的年代的話,裴辰就沒有什麼好辦法了。也許對於鏈接阿卡夏記錄的祂而言,查閱過去的記錄依然是毫無限制……但是想要是干涉過去就不是簡單的轉移意識回到過去的身體上,然後做出與當時不同的選擇那麼容易的了。
祂需要以難以想象的浩瀚偉力逆着長河時光,開闢歲月壁壘,將自身的時間線引展到自身曾經不存在的時代。
換言之,也就是僞造‘過去’。
只不過,越是向前回溯開闢所遭遇的時光逆流沖刷帶來的阻力就越大,若是要追溯到宇宙未有時間以前,在已過無始的永遠裡,那就已經是八星級的存在才能夠擁有的偉力了——方有而又超越千萬有之上,自有永有。
但是在如今,這樣的事情似乎變得極其輕鬆,仿若是之前桎梏裴辰自身的枷鎖盡脫。
本應該被斬滅了的過去之身重新綻放光芒,一個個的身影在時河之中呈現出來,沉浮着重新鋪滿了過去的時間線,只要一念修行至此,便能夠輕輕鬆鬆毫不費力的逆着長河時光不斷的佔據過去,在古老的年代開闢出新的時間線,將自身的‘過去’不斷地追溯回去。
“《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可修持過去世,經義貴在過去不可更改,我如過去,萬邪莫侵……”
瞬間就在自己多出來的記憶經歷之中找到了原因,裴辰喃喃自語着。這是前不久被擊殺的、化身爲佛陀的另一個自己的力量體系與修行法。
因爲是另一個自己的遺留饋贈,所以吸收融合起來沒有任何的阻礙,直接就變成了完全爲自己所掌握吃透的能力值了,就連那部功法都在不自覺地就運轉了起來。水到渠成,沒有絲毫的晦澀之處,竟像是修持佛法多年已經大徹大悟了一半。
這個時候,祂察覺到自身的時間線開始出現了明顯的第一次分叉,分叉點就在於自己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瞬間開始。一條是通往自身真正過去的經歷,從曾經的世界進入無限空間,勾連暗黑世界,仙劍位面等多個自己經歷過的任務世界——
這是時空使徒的天然優勢,從一開始他們的時間線就從來不侷限於只牽連到一個世界的時間軸。基本上就相當於不管起點多麼低微,只要在成爲了時空使徒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普遍具備了五維生命體的部分特徵,因爲三維宇宙只延一條時間延伸,呈線性,而時空使徒則必然跨越多條不同的時間軸。
而裴辰的另外一條時間線則是在當前世界的時間軸上,新開闢出來的全新時間線。是虛幻的僞造過去經歷所堆砌出來的,受限於祂自身的受想行識以及世界本身的抑止力,務求僞造出來的‘過去’能夠合情合理的開闢出全新的時間線,卻又不會干擾到已經發生了的事情的真實阿卡夏記錄。
從宇宙大爆炸到二十一世紀的人類全景歷史……莫名的在意識裡多出來的又一段記憶,使得裴辰也不禁皺眉,這種記錄同樣也是太過真實了,似乎真的像是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就在這方天地成長修行,一步一步的經歷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的樣子。——彷彿真的是如青瑤仙子所說的,自己是這方世界不世出的遠古妖族尊神。
“呵,命中註定嗎?……桔梗說的對呢,這真的不是什麼好詞。”
祂神經質的乾笑幾聲,擺脫了這樣的發散思緒,然後在激盪洶涌的光波之中將暗流洶涌的殺機悉數擋下。這是密度高到不可思議的某種形式的能量,一道道能量白浪浩浩蕩蕩的,竟然要比宇宙之中的元氣大海還要洶涌澎拜。陷身在這能量匯成的汪洋之中,縱是裴辰一時半會也難以直接脫身出去,過強的能量反應已經壓塌了時空維度,影響到了相應的能力施展。
不過得了喘息時機的祂已經恢復了許多,不說逆死轉生,但是至少也擺脫了註定走向衰亡,就此魂魄暗淡熄滅的下場。而之前聯手轟殺向祂的另外幾道身影卻是已經杳杳無蹤,若不是重複了祂之前的命運,就是已經重新投入了混戰之中,分散到了多元戰場的其他角落之中去了——
這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時空平面上網格狀的次元通道如同蜂窩一樣,但是終究能夠同時出現的是有數量限制的,就裴辰的視角看來,正好是五千九百二十有九之多,也就是說祂這裡同時聯通了五千九百二十九個不同的宇宙時空,分別要面對五千九百二十九個異時空同位體……不過那只是最惡劣的情況而已,因爲那些異時空同位體需要面對的敵人也是非常多的,並不是說每個人都只針對裴辰。
否則的話還打什麼?五千九百二十九個化身成爲了各種非科學、非常識的極端例子,達到了七星級後期的另外自己同時轟殺過來,每一擊都能夠粉碎數個銀河系,撕裂時空,要是兇殘到揮落自身最強的全力一擊的那種,一部分掌握了終結之理的身影甚至可以爆發出媲美宇宙大爆炸的巨大能量……這樣的情況下,不管被集火者掌握的是怎麼樣的力量,進化到的生命形態是何等的高端,都絕對不可能活得下來。
別說是自爆仿品昊天鏡了,沒有那個境界,就算是拿着真品都只會在剎那間被焚滅殆盡。
所以即使是那些網格狀的通道一直連接,可是很多時候所有的參戰者都是各自爲戰,祂們既要同時攻擊多個目標,也要同時抵禦多個目標攻擊,因此導致了力量的極端分散的。像是裴辰之前那樣同時被三四個另外的自己一同集火,就已經是最大的危險了,基本上到目前爲止的已隕落者都是這樣子被擊殺當場的。而且因爲是擁有同樣起源的‘自己’的攻擊,每一擊都非常的致命,各種等級的不死性以及不死技能都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因爲一旦被殺死,就是徹底被殺死,不但己身之道崩潰解體,就連力量記憶精神靈魂等等等等,一切都將會成爲其他人強大、提升的資糧。
反手一擊,摧毀了一道陰陽混洞的混沌雷霆,狂暴的能量尚未完全散盡,裴辰就要舉起主神之槍還擊,卻看見那條通道迅速崩滅坍塌,知道是對方也已經先一步隕落滅亡了。看見這一幕,祂不但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卻是一陣兔死狐悲的淒涼感,因爲取代那條次元通道的網格再次出現,不多不少正好還是五千九百二十有九之多……
這劫數似乎真的永無盡頭?
“……!!”
沒來得及多想,就發現一道先天五色神光飆射了過來,五色輪轉,分化作一柄柄青、黃、赤、黑、白的仙劍,五行之力在劍身上隱隱流轉,卻不放射出來,就在內部流動。小小的五柄五行仙劍,卻彷彿太古山嶽一般沉重,一絞一刷之下,近乎無物不收。
裴辰一個不注意,便差點兒讓流星之槍岡格尼爾脫手飛出,落在神光之中去了。也幸虧隔着兩界施爲,不管是何等神通法術,威力都要打個折扣,而且裴辰還有着八星級的勾陳殘卷護持,總算是沒有被人將兵裝都給奪去。但是這麼一下祂也是大驚失色,連忙握緊了手中世界樹樹枝製作的槍柄。
但是這個時候,對方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了,擡眼看去卻是又被另外一個頭戴冠冕,身披冥袍,不知道是一方鬼帝還是陰間天子的‘自己’纏上了。死氣沉沉的幽冥長河滔滔滾滾,白骨鮮血隱沒其間,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果然不可能有個盡頭,能夠統合五千九百二十九個‘自己’我都已經接近現階段的全能了……”
裴辰心念一動,祂重新看見了之前的那個給自己來了一發‘超凡神力·深淵送葬’,差點兒就真的將自己拖進了深淵的強大神力的神祗,對方此刻好似是被真正的無底深淵的統治者對上了的樣子——
對手是一個在深淵之中的惡魔王子,祂的身影並不偉岸,但是卻彷彿立身在無窮無盡的混沌深處,投影出了最晦澀龐大的混亂與黑暗。只見祂舉起右腕,凝聚力量撕裂位面的障壁,彷彿要將整個世界拖到無底深淵之中去。
“仙子說得對,這樣下去的話絕對不可能有個盡頭……但是鐘的震動鳴響?到底是指什麼?!”
裴辰發愁起來,既然是會震動的鐘那麼應該就是古代的鐘鼎一類的東西了吧,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聽到鐘鳴之音,在任何的頻段範圍內都是如此。如果有足夠的時間的話,有了這樣的線索祂必然能夠順着痕跡將其找出來,而不是一頭霧水。
可是問題就在於,現在剩下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祂感覺到自己的記錄正在快速的增加着,知識、記憶甚至還有對某些人或事的情感同樣正在快速的累積……這些東西當然並不能夠讓祂同樣達到高次元領域的靈魂腐朽,感情磨滅,但是切實的‘自己’的經歷正在以數百上千年的累積速度不斷增加,這確實毋庸置疑的。
這讓祂的思維開始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混亂的趨勢,開始懷疑到底那一段人生經歷纔是真正的自我所擁有的主導記憶憑據?!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就算是不會被擊殺,到最後情感與知性即使是不會消失,自己的思維也必然會陷入混亂到不可想象的情況之中去。怕不是到了那個時候,就連奈亞子都要比自己理性得多了。
而且……
融合了數千上萬個‘自己’的意識,經驗,知識……而且這些囊括一切精神領域的東西還在飛速的增加着,裴辰甚至發現其中還有‘科學家’這種詭異的成分在內,難道是自己還沒有遇上駕駛着宇宙堡壘的科學家‘自己’?!反正莫名其妙的祂就發現,自己已經掌握了建造行星城市,建造戴森球,製造太空載具以及製造各種銀河戰爭科技成品,甚至是一些詭異到已經不能夠用科學理論來解釋的黑科技了。
什麼領域,什麼體系都被融合在一起,怎麼可能會不混亂……
等等,融合?!
裴辰突然感覺到腦海裡靈光一閃而過,但是這一次祂卻抓住了關鍵。
無窮絢爛的光之海洋之中,曾經在北歐神話世界的某個下屬位面之中,用於掠奪塵世巨蟒那龐大的生命力、物質與能量,補完自身踏足禁忌領域的生命樹陣圖重新出現。但是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唯二被斬化出來的兩尊禁忌級別的化身,人神一體的原人化身以及握有究極的魔法之域的魔神化身,終於是被裴辰召喚了出來。
在這之前,祂覺得對上的敵人都是雖然力量體系、生命形態不盡相同,但是折算之後境界層次乃至是戰鬥力都幾乎不相上下的另一個‘自己’,因此在這般情況下,化身什麼的就用不上了。就像是四維生命體理論上而言能夠分化出鋪滿整個宇宙空間的分身那樣,可是這在面對同類存在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
不管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當前情況下,一尊分身、兩尊分身甚至是一百尊一千尊分身都沒有什麼意義可言。
不是說對方只要一擊揮落,銀河系都會被炸飛,所以什麼意義都沒有。而是說不管用上了什麼樣的手段,‘自己’與‘敵人’的本質都是不會變化的,攻擊是手段,防禦是手段,分身也只是一種具體化自身力量的手段,區別並不會太大。
不過那是之前的想法,至於現在……
生命之樹其實是一種概念,就如同《易經》中的陰陽四極那樣,而且嚴格來說的話生命之樹一共有四株。分別存在於物質的世界(the-material-world),形成的世界(the-formation-world),創造的世界(the-creative-world)以及原型的世界(the-archetypal-world)。現在的情形,就好像是裴辰通過生命樹陣圖將存在於其它三個高層的時空的生命樹召喚出來了一樣。
無限增長的物質與能量純粹到了極點,原始的光分崩離析,抽象的觀念變成具體的事物。
線代表存在的形式,圓代表知覺的形式,前者是智能的次路徑,後者是智能的主路徑。以‘嚴厲’、‘慈悲’、‘和諧’三大支柱爲核心,匯聚代表宇宙不同靈性層面的十個原質,交相纏繞的生命力、物質與能量使得生命之樹最終成型在存在界和意識界的各個層次成型,並且表現出了二十二路徑等基本結構。
在相同意志的指引下,象徵‘惡’與負面力量的魔神化身掌管‘嚴厲’之柱,爲神之左手。象徵‘善’與正面力量的原人化身掌管‘慈悲’之柱,爲神之右手。
祂們隨着生命之樹的韻律而共鳴,有型的軀體解散迴歸到最初的原型——作爲本體的裴辰,象徵着的是合一的神的知性,是掌管‘和諧’之柱的‘靈’,祂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燦然微笑,向着更高次元、更深層次的領域昇華。
——然後,成就三位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