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驚寂戰邪王

王宗超與拳道神之戰,相比絕無神與拳道神比拼時打得天翻地覆,倒是聲勢小得許多;相比王宗超與無名之戰的精彩紛呈,也顯得頗爲平淡短暫。

拳道神的武道修爲,其實並不在無名之下,不過由於他的武道風格是以力降力,力強者勝,所以遭遇力量遠比他更強的王宗超,也就難有轉輒周旋餘地,再加上王宗超對上無名時並無多少殺意,主要意在切磋,而拳道神卻是一開始就完完全全觸怒了王宗超,所以生死很快就決出。

此外還有關鍵的一點:要不是拳道神的“拳殛虛空”早已在王宗超通過九空無界觀戰時露了底,王宗超也不至於取勝如此輕而易舉,如果應對不慎,或許還會稍有閃失,付出一定的代價。

“拳殛虛空”,其實非同小可。要是拳道神沒有被囚禁折磨了二十餘年,而是以二十年時間深入鑽研完善這門絕學,將其威力與變化磨礪推演到極致,遇上王宗超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但可惜拳道神在武道上雖然完全稱得上大宗師,但他徹底失敗的爲人也已註定了他的慘淡結局。無論兒子癡呆、還是被囚二十餘年,乃至最後死在王宗超手下,都是咎由自取。

“中華不愧是泱泱大國,英傑輩出,令我大開眼界,熱血激盪。”見王宗超已擊斃絕無神,皇影踏上一步,慨然稱讚,雖然王宗超輕而易舉擊敗一個並不遜色於他的高手,但皇影卻全無半點畏懼之態,反而更顯戰意激昂,帶着一種斬釘截鐵的凜然道,“武者,包羅拳掌指腿諸多徒手絕技,又廣納刀槍劍戟等無數武器。向來稱‘拳神’有之,稱‘劍神’、‘刀神’者也不乏其人,你卻號稱‘武神’,意蘊無所不能,諸般武學都臻於絕頂。本人不才,僅以刀之一道向‘武神’挑戰!”

皇影開口挑戰,卻不馬上拔刀,而是繼續說道:“閣下已命人送上一刀,將刀意寄蘊其中,盡數展示於我。我觀其中刀意駁雜,大都平平無奇,唯兩股刀意矯矯不羣,其中一股絕情蕭殺,天地萬物無不可斬;另一股卻氣勢磅礴,盡顯千軍萬馬,百戰崢嶸之殺伐威煞。閣下先前所言所行,並非無情之人,看來第二股刀意纔是出自於你。”

王宗超點頭承認:“閣下不愧刀中之雄,所言不差。”

皇影古怪地笑笑,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然而我已瞭解閣下的刀意,還從‘戰書’中獲益不少,閣下卻對我的刀意不瞭解,似乎並不公平……”

雖然王宗超表現遠比他來得強勢,但皇影卻依舊務求一戰公平,正要向王宗超講解演示自身刀意刀招。

王宗超擺擺手道:“我既已向你下戰書,就已對你有充分了解,我知道你出身東瀛皇族,卻捨棄一切以追求刀道,縱然妻女已死相諫,也矢志不渝,如今早已修成‘黃金刀氣’,又以情入刀,自創七式刀意,故此節你不必顧慮。”

“那好,那我們就開始吧!”既然對方認可,皇影也不再矯情。在一聲排空裂雲的鏘然聲中,背上“驚寂”出鞘!

驚寂是東瀛最鋒利、最難駕馭的一柄寶刀,自鑄成後鋒芒黯淡,其實卻是一種極兇之象,就算刀柄刀背也是利可分金,擋者披靡,自鑄成後百年無人能用,觸者必傷,直到皇影以無上毅力與決心拔出,方纔令其盡綻光華,人刀輝映,達至人刀合一。

二十年來,皇影單憑“黃金刀氣”就已是無敵東瀛,驚寂一直沒有出鞘的機會。高手寂寞,刀,卻比人更加寂寞!然而近日面對功力驚世駭俗的王宗超,驚寂卻非出鞘不可。

此時驚寂乍出,鋒芒畢露,冰冷的刀鋒折射月光,竟然令原本皎潔平和的月光變得如刀鋒利箭般鋒利,淬利光華所到之處,破土裂地,金石爲開!

在王宗超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水氣漫天,海濤不絕!

然而皇影身影猛然躍起,揮刀一劈,頓時綻放出一片萬丈金光,隨即將水氣、濤聲、乃至一大片海面,全部一分爲二!

這一刀之力足可撕天裂地,這一刀之勢足可鬼哭神號!分水破濤之餘,天邊厚厚的雲層竟然也被驚寂狠狠斬開!

就在王宗超對戰拳道神之時,皇影在一旁觀戰,絕非一無所獲,此時他蓄勢已久,深思熟慮的一刀方出,王宗超與無比大海連成一氣的完美氣勢頓時被切割分離開來。人是人,海是海,不再深不可測,無懈可擊。

這正是驚情七變第一式——“橫眉冷”。刀意一動,果真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凜然訣絕,將一切一刀兩斷,斬釘截鐵,絕不花巧。

像他們這等級別的高手,一招被動,招招被動。拳道神的“拳殛虛空”正因爲早已露底,一開始就遭王宗超以海淵之勢剋制,始終難以翻盤。而如今皇影料敵先機,一出刀就破去王宗超的海淵之勢,已爭取到了相當的主動。

海淵之勢被破,但王宗超依舊泰然處之,面對這劈天裂海的一刀,絲毫不爲所動,沒有半點要應對的意思。

幾乎在皇影出刀的同時,一物燦如流星,急如閃電,直從天外而來,正好從一側迎上皇影這一刀,爆發一聲震天動地的鏗鏘巨響。

這一擊突如其來,勢如雷霆,巨震之下,皇影雙手幾乎把持不住驚寂,心中驚駭之餘,只得一個翻身退開。

“這是……以氣御刀……好邪的一柄刀。”皇影定神看時,只見那突如其來擋下這一刀的,卻是一柄鋒銳扭曲、背生銳刺,予人以說不出的邪異詭秘之感的奇形大刀。由於高速破空而來,與空氣劇烈摩擦,此刀已是通紅如熾,就像剛從熔爐中撈出一般。但即使這樣,此刀與貫滿黃金刀氣的驚寂硬拼一記,卻無絲毫缺損,顯然也是曠世神兵。

而更令人驚異的是:這柄刀並不是握在王宗超手中,而是自己懸浮在空中……或者也並不是憑空懸浮,因爲有一團渾厚到難以想象的氣勁,已經凝固成一個越來越清晰的人形,將那柄奇形大刀持在手中。

凝氣成實,以氣御刀,這都是傳奇武技,不過還總有高人練成。但王宗超先前卻似乎是將這柄刀從幾十上百里外憑空召喚過來,這就已明顯超出皇影所能理解的武道範疇了,近乎劍仙百里之外斬人首級的神話了。

“此刀名爲大邪王,乃是中原第一邪兵。”此時王宗超開口介紹道:“我並無兵器隨身,姑且用之。”

“此刀甚邪,與閣下氣質刀意可不相匹配。”皇影皺了皺眉,到了他們這個等級的高手,單純依仗神兵鋒芒作戰已意義不大,關鍵是與手中兵刃心意相通,人兵合一。王宗超強行使用一柄與他並不相襯的神兵,實在還不如空手作戰。

王宗超點點頭:“正是如此,所以請你先戰大邪王,取勝之後,再來戰我。”

一言未落,駕馭大邪王的人形氣勁越發凝實,全身肌肉鬚髮,面目表情清晰可辨,卻是一個面目憔悴悲苦,但雙目卻蘊含刻骨憤恨與無窮怒火的亂髮漢子。

王宗超向皇影作了簡單介紹,“此人名爲雲頂天,是三百年前的大邪王刀主,所創‘邪王十劫’,曾經橫行天下,無人能敵……”

皇影頓時色變:“三百年前的死人你也能弄出來,你到底是武神,還是閻王?”

王宗超只是一笑:“雖然不是真人,但以大邪王爲引,寄託時空烙印,其刀意刀招,卻可悉數再現。你對上‘它’,實與對上雲頂天本人無甚差別。‘邪王十劫’這一關絕不好過,你可要謹慎對待。”

“那我就先破邪王,再來戰你!”皇影一聲暴喝,揮刀再斬。王宗超僅以一個凝氣而成的虛影與他作戰,稱得上一種輕視。但皇影卻沒有因此暴怒,只因武者之間就是這樣:強者擁有蔑視弱者的權利,你要打破這種蔑視,就要以自己的實力去打破。

一時只見刀光如雷如電,化爲滿天的光影,輝煌閃爍,無數的刀光,齊都罩向手持大邪王的“雲頂天”,彷彿是個無邊無際的巨網飛掠而來,順便還將王宗超也籠罩在內!

此爲七式刀意的第二刀“困愁城”!憂愁本來就是困人而起的,皇影這位絕世刀客的愁,頓時化爲千刀萬影,如同一個巨大的牢籠般將對手緊緊囚住,坐困愁城,束手待斃!

就在此時,“雲頂天”露出一個生動的獰笑,殺氣綻放,已揮動大邪王,帶起鋪天蓋地兇邪之氣,正面迎向皇影的刀招。

雙方攻勢都極爲兇猛,刀勢驚神泣鬼,令不遠處大海激起滔天巨浪,連水下的魚兒也盡被刀氣逼得寸斷,一時天昏地暗,血水翻涌,化爲血雨腥風,傾盆而灑!

一招之間,皇影已是屈居下風,接連受創。

他一生從未見識過如此邪異兇險,悖逆常理的刀法。

不同於一般刀招以橫砍豎劈爲多,大邪王鋒刃扭曲,就連刀路也都全走詭異扭曲的曲線,從不走直線。

照理說,刀路走曲線,雖然多了變化,但速度力量都要大打折扣。可是古怪的是:大邪王雖然刀速不算極快,刀路又全走曲線,卻偏偏每一刀都會比皇影后發先至,似乎空間也被扭曲,一切遠近的概念,全被扭曲篡改。

不僅如此,大邪王的刀招刀路,往往凌亂不堪,錯亂顛倒,緩急不定,自相矛盾,有始無終,無始有終,相互攻伐,看似破綻百出,但其中偏偏蘊含無數叵測變數與兇險陷阱,莫測難防。

皇影即使有黃金刀氣護身,也抵擋不住大邪王鋒芒,可是他往往僅被切割得遍體鱗傷,如受凌遲,卻不致命。只因“邪王十劫”並不急於結束敵人生命,而是要予敵人身心最大的摧殘折磨,讓敵人在無限的絕望與痛苦中死去。

如果說皇影的七式刀意是緣於他以自己的七種情緒及意態入刀,每一招,都寄託了他最真摯深刻的感情,是他人生真諦的最真實演繹。那麼“邪王十劫”就是凝聚了雲頂天對漫天神佛與天下蒼生最強烈的仇恨與怨念,以無比瘋狂與扭曲的心態所創刀法,妄心扭曲偏執到了極致,甚至能夠篡改現實,化邪道爲天道。雖然相比之下,皇影的刀屬於正道,但正邪之間,究竟誰勝誰負,終究還要看各自修爲。

斷浪不知王宗超其實是以“請神大法”對戰皇影,而“上品請神”境界,其威力已幾乎不遜色王宗超親自出手。此時看在他眼裡,還道王宗超自己身不動手不擡,單憑凝氣化實,以氣御刀,就能殺得東瀛第一刀客左支右絀,心中實在震撼難言。

他雖然已進入先天境界,但初入先天,如果不計火麟劍威力,他的修爲其實比劍魔一級還要相差甚遠,皇影與拳道神這種等級的高手,單憑氣勢就可以壓制得他毫無抵抗之力,相比之下,王宗超的修爲實在是他沒法想象的。

越是如此,斷浪越是表現地誠惶誠恐,上前行禮道:“多謝武神搭救屬下……之前屬下實是唯恐誤了武神大事,故只得暫時對拳道神忍氣吞聲。見他行此惡事,屬下心中也是悲憤難忍……”

王宗超聞言冷冷一笑:“悲不悲憤,你自己清楚……放心吧,我不會和你計較這些。畢竟闖蕩江湖之人,鐵石心腸,漠視生死者多了去。我也不管你怎麼想,只看你怎麼做。

你此去東瀛,行事果斷利落,計劃慎密,果然是能成大事之人。你在東瀛的作爲,如今已有很多高手宗師得知,對你的功績都頗爲稱道,如今你在青年一輩的名聲,或許還要在風雲與劍晨等人之上。”

斷浪聞言喜出望外,他是要幹一番事業的人,甚至有超越雄霸的野心,自然知道有一個好名聲的重要性。以前他是沒有機會闖出名聲,只得行些鬼蜮伎倆搏上位,如今無心插柳柳成蔭,怎能不喜?

人往往是這樣,有了一個好名聲後,往往會開始珍惜羽毛,行事也開始有顧慮。反而是那些索性破罐子破摔的人行事肆無忌憚。

此時王宗超繼續道:“我無意讓江湖中再出現‘天下會’這樣的幫會,畢竟威凌江湖,霸而不久。然而江湖混亂,若要維持協調武林秩序,倒可考慮成立一武林同盟行會,制定天下武者共同遵守的規範,維持公理,約束天下。此事並非一朝一夕能成,你可有興趣爲此出力,聯絡奔波?”

斷浪眼前一亮,心中狂喜,自然沒口答應。

不過王宗超又特別補充一句:“不過此行會只能是鬆散行會,會首以德才上位,除規則之外,別無權勢,期到輪換,方可長而久之。所以會首不宜以幫主、盟主爲名,免得讓人誤會。”

“不知武神認爲,會首該如何稱呼?”斷浪小心翼翼問道。

王宗超沉吟片刻:“就乾脆稱爲‘主席’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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