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筷子的手頓在了空中,寂寞侯在應日這般毫不忌諱承認並且厲聲質問之下,臉上神情微微一愣,倒是顯得非常意外。
看來自己對這神劍宮宮主的認知還是不夠深刻啊。寂寞侯此時猛然發覺,似乎自己總是捉摸不透眼前此人的出牌先序,應日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在易修封印修煉狀態下的自己,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忽然間冒出一個驚喜。
是的,應日的睿智以及能爲,對於寂寞侯來說並不是威脅,也不是災難,而是一種驚喜。
一直以來,無論是修煉的道路,際遇,或者與人相處,掌握人心,操縱世事,寂寞侯一向都是得心應手,算無遺策,寂寞之名,便是他自己爲自己所取,意爲寂寞,乃是取鼎立天地之間,無人能夠並駕,獨身一人,睥睨天下,笑看蒼穹之意。
從開始的入世,拜師,短短數十年時間便青出於藍勝於藍,再獨出天叱帝國,傲遊無名大陸各國之間,遍得奇寶異珍,武訣心法,挑撥門派之鬥,策動帝國之爭,再到封冠天浮殿首席軍師,成爲世人瞻仰的文冠武冕寂寞侯,他的一生,可謂傳奇,可謂奇蹟。
但在應日之前,這已經是寂寞侯短短數日內的第二次出乎意料,這個人,確實讓寂寞侯覺得驚喜萬分,終於有一個人,能夠再次提起自己那炙熱的鬥志。
“雖然我的心中已經十分確定,但親耳聽見此話從應日宮主的口中說出,寂寞侯還是感到一陣巨大的震撼,應日宮主當真是好魄力。”緩緩放下了手中筷子,寂寞侯此時言語之中,顯得有些激動。
而這個激動之情看在應日眼裡,卻是有些莫名,他根本就不瞭解寂寞侯內心究竟是在想着什麼,在應日看來,寂寞侯除了是一名強敵之外,還是讓魔族險些滅族的元兇之一,在應日的意識深處,早就將其列爲必殺的對象之一。
“我方纔問你的問題,你尚未回答,說,究竟爲何要對魔族下毒手!”只是略一遲疑,應日便是直接將寂寞侯所露出的神情無視掉,事情已經挑明,魔族之災,是時候問個分明瞭。
“應日宮主似乎沒有將我的話聽明白啊。”依舊難掩興奮之色,寂寞侯身上易修封印忽然間莫名躁動,身前石桌,竟是頃刻化爲細*末。
‘震流異魄!’
眼前情景,卻是讓應日猛然一凜,雙目緊視着自己身前那堆正在逐漸隨風散去的石桌粉末,內心一陣驚濤駭浪。
沒想到寂寞侯的武魄,竟是那異武魄之榜上排名第三的‘震流異魄’!
對於異武魄之榜排名前三的武魄,應日可是有特別注意,當初許少傑也曾經詳盡爲他解說過,這‘震流異魄’乃是一種極其詭異的武魄,其能力更是優異得足以讓其他異武魄擁有者眼紅。
擁有‘震流異魄’的異武魄強者,在與人對戰中有着一種超絕的能力,那便是‘震’,無論武訣多麼高級,無論攻擊多麼凌厲,只要相差不是太過遙遠,即使高上兩個級別,這個‘震’的能力都能夠將對手的攻擊完全消弭而去,不留半點氣勁。
打個比方來說,即便是一名武皇強者,寂寞侯甚至能夠只用武尊級別的武魄強度,就能夠依靠他本身‘震流異魄’的特殊能力,將這名武皇強者的攻擊直接給震成虛無。當然,前提是這名武皇強者級別尚在初階層次,畢竟到了武皇這一級別,每一個層次都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又何況是階別之間的差異,相互之間更是存在着十分遙遠的距離。
饒是如此,也能夠看出這‘震流異魄’所具有的特殊能力有多麼的逆天。
“哈,到今天我才體會到‘文冠武冕’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強壓內心激盪,應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吃驚,就那樣與寂寞侯圍着一堆粉末面對面坐着,將微微亮着光芒的五指縮入了自己的衣袍之內,“方纔你說我沒有將你的話聽明白,那麼應日要請教一下了,寂寞軍師的話究竟是何意思?”
“宮主可曾記得我說過,越是強者,我便越是要好好挑戰一番,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臉色也是逐漸轉回肅穆,此時寂寞侯漸漸露出了一股傲視蒼穹的霸氣:“我寂寞侯活至今日,已是孑然一身,無所牽掛,挑戰天下所有強者,也已非我的目的,個人的強,並不能代表什麼,能夠將一切玩弄股掌,纔是能夠稱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強者。”
“可以明確的告知你一件事,是數百年前魔族的強悍,讓我有了興趣,若非帝雲天以這個條件打動於我,天浮殿,我也從未將其放在眼裡!”
此時,應日的雙眼之中閃動着憤怒的火焰,似乎要將眼前之人焚燒成虛無才能甘心:“言下之意就是說,魔族只是你手上的玩物,是這樣嗎?”
寂寞侯並不諱言:“如果我說是,那又如何?”
衣袍之內緊握的手,久久不肯放開,應日咬着牙看着眼前那一臉風輕雲淡之人,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雙瞳,已是開始出現了異變的前奏,卻是在此時,體內的心璃劍魄忽爾猛竄,遊走於應日靈識之間,盡力平復着應日那即將暴走的情緒。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這裡不是動手的地方,這個時候不是動手的時機!
萬般恨意,萬般仇視,卻是不得不全部壓下,若是自己不能保持平靜,那麼接下來等待自己的,將是一波又一波的殺關。
“嘶……,呼……”
身上已被冷汗所浸溼,在心璃劍魄下逐漸平復情緒的應日,長長吸了一口氣後,再狠狠的全部呼了出來,“你說帝雲天以這個條件邀請你,也就是,這件事情帝雲天計謀已久了,是這樣沒錯吧?”
“這份忍耐度,真是使人欣喜啊,哈哈,哈哈哈……”站起身來,寂寞侯一揮衣袍,不再與應日多做糾纏,毅然化光飄飛而去。
而應日,只是臉色陰沉的坐在遠處,竟是任憑寂寞侯就這樣直接離去。
虛空中,迴響着寂寞侯那鏘然話語之聲:“魔族的使者,我寂寞侯會期待,期待你究竟能夠帶給我怎麼樣的驚喜,我,會一直在這個位置等待你來複仇,帝雲天亦然,哈哈哈……”
目的已經達到,從這次的交鋒中,寂寞侯也已經更深的瞭解到應日的能爲,今後,他知道自己將會度過一段十分精彩的日子。
這段日子,甚至會比當初設局覆滅魔族,更加來得具有挑戰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