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亨克里問道。在他看來,那些事都過去了,自己也回不去,現在在烈焰帝國過的還算不錯,沒必要再去想那些事了。
黃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巴爾和巴斯利做那樣的買賣,利潤大嗎?”。
“當然大了!盜匪們搶來的東西,總不能再賣給盜匪吧?他們又不能進城銷贓,所以有時候只能低價賣給像巴斯利、巴爾這樣的人,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亨克里答道。
黃炎點頭說道:“那就好。對了,巴爾他們做這樣的生意,不怕被搶嗎?我可知道,隔離帶的盜匪可不止一股。”
“隔離帶的盜匪有很多股呢,但巴爾和巴斯利都會找勢力較大的盜匪做這樣的生意,盜匪們還會派人護送商隊一直到邊境附近。小股盜匪根本不敢打這些商隊的主意,而大股盜匪間互相也有聯繫,除非他們有深仇大恨,或者實在活不下去了,否則不會輕啓事端。”亨克里答道。
“哦,明白了。”黃炎答道。
幾人都不知道黃炎爲什麼對隔離帶的盜匪這麼感興趣,但黃炎不答,他們也不會深究。長時間的相處,幾人互相間早已形成默契。
回到御林軍軍營,黃炎幾人親自帶隊對士兵們訓練。直到傍晚,黃炎才把那些軍官召集在一起,又叮囑了一些訓練中的注意事項,這才告訴士官們以後將不能再帶隊訓練了。對於軍隊內足球聯賽和將來的表演賽,黃炎也讓他們多上心。
軍隊裡的事已經安排完,有些士官雖然在平時對幾人的嚴格訓練頗有微詞,甚至是憎恨,但真到即將分離的一刻,卻都依依不捨。大家都知道黃炎他們是去聖鬥學院,也爲他們感到高興。
晚飯時,那些軍官在獲得允許後,還特意弄了些酒菜爲幾人送行。黃炎因晚上還要去博格陛下那裡,並沒有飲酒,也提前離開酒席。
待黃炎進入博格陛下的茅草屋,卻發現,哈里斯陛下、宰相辛格還有伊莎貝拉也在這裡。幾人正圍在木桌旁飲茶。
黃炎不知道他們所來爲何,一一行禮後,博格讓他也入座。
“黃炎,我給你的書,看完了嗎?”哈里斯率先開口問道。
“回陛下,已經看完。”黃炎答道。
“你對書中所述,怎麼看的?”
談到這個話題,黃炎遲疑了一下。經過昨天與哈里斯的對話,黃炎更加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不過,就因如此,難道自己就曲意應承嗎?
“陛下,在回答您這個問題前,我想了解一些事情。”黃炎答道。
“哦?什麼事情?你說吧。”
“是這樣的。我對帝國的歷史完全不瞭解,您能跟我簡要說說咱們的開國皇帝,他的生平事蹟嗎?”
“這個啊,伊莎就能解答。”哈里斯見黃炎問起自己祖先的英偉事蹟,很是高興。
伊莎貝拉奉命把先祖萊曼大帝的光輝事蹟述說了一遍。黃炎一聽,便知道其中有許多誇大不實之處,不過也在情理之中。哪個後代不把自己的祖先往好裡描述呢?更何況是掌握書寫歷史權力的當權者。
聽完後,黃炎連連稱讚先帝的英明神武,隨後,才問道:“剛纔公主殿下描述的很詳盡,不過我還想知道,當時都有哪些人協助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
伊莎貝拉答道:“那可就多了。不過,當時立下赫赫戰功的人,太祖都爲他們立碑樹撰。其中有二十五位重要大臣還被後人修建了英靈祠,至今雖有破損,但大體保存完好。英靈祠遍佈帝國各行省,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
黃炎點點頭,還未及答話,哈里斯陛下問道:“黃炎,你問這些問題幹嘛?聽說你明天就要去聖鬥學院了,圖書館裡有的是這方面的資料。”
“是的,但這些歷史我剛纔並不知道,無法回答您一開始的問題。”
“哦?你現在有答案了?現在知道什麼叫權力天授了吧?太祖若不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顧,如何在那樣困難的條件下完成帝國霸業呢!”哈里斯驕傲地說道。
“陛下,萊曼大帝的確非常了不起。不過,我想知道,被萊曼大帝推翻的腓力特大帝,他是如何當上皇帝的?也是上天賜予的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爲何會被推翻?”黃炎問道。
哈里斯愣了一下,隨後怒道:“腓力特殘忍暴虐,民不聊生,上天自然不會再眷顧!因此,上天把權力賜予了先祖皇帝!”
黃炎點點頭,說道:“是的,腓力特殘忍殘暴,民不聊生,罪該萬死!先祖皇帝奮發圖強,一呼百應,取而代之。剛纔公主殿下說,有不少功臣被先祖皇帝立碑樹撰,有二十五位元勳被後人建祠膜拜。可是,我想說,只靠這些人,並不能建立帝國霸業,必然有成千上萬的軍官士兵、帝國民衆誓死追隨、支持萊曼大帝,才取得如此偉業。”
“上天賜予先祖皇權,民衆自然追隨。”哈里斯已經明白了黃炎的意思,但還是強自答道。
黃炎心中暗笑,這哈里斯事事都要與上天掛鉤,反駁不難,卻不好說得過於直白。勸說他,還真有些難度呢。
稍稍思考了一下,黃炎又說道:“陛下,我還想請您再想想,那些開國元勳,他們在追隨萊曼大帝之前,都是什麼身份地位?不會每人都是貴族吧?如果真按德里烏斯閣下的書中所說,權力天授,那些平民,甚至奴隸,怎麼會成爲貴族呢?”
哈里斯聽到這裡,已經無法回答了。按史料記載,確實有不少開國元勳之前並不是貴族。如果還說是上天安排,那麼,這些人明顯沒有按上天一開始的安排去恪守自己的“本分”。他想了想,問道:“那你認爲,權力是哪裡來的?”
“自然是從子民中來。而即便有權利天授的說法,缺乏了後天的努力奮鬥,終是難以成事。若是再用權利天授的說法去心安理得地去享受奢靡奢華的生活,那就危險了。”黃炎答道。
這樣的回答,讓宰相辛格、前任皇帝博格陛下大吃一驚,而哈里斯則強壓怒火,也就是伊莎貝拉與黃炎相處日久,早就受到了這樣的薰陶,並不爲怪。
黃炎沒有過多去注意他們的表情,他知道這個問題,在這樣的奴隸社會、面對帝國的這些當權者,必須儘快解釋,便繼續說道:“剛纔公主殿下也說了,腓力特施暴政於民,當時帝國處處是反抗暴政的起義,萊曼大帝振臂高呼,率領民衆推翻了腓力特的統治。先祖皇帝順應民心,造就千秋功業,自然足以讓咱們所有人敬仰。不過咱們想象一下,如果沒有民衆的支持,只有萊曼大帝與腓力特決鬥,並殺死腓力特,那麼,萊曼大帝還能稱之爲先祖皇帝嗎?如果能夠,那麼,是不是隨便一個刺客殺死當朝皇帝,就能取而代之呢?”
幾人均搖了搖頭,歷史上有過好幾起這樣的例子,但沒有一個刺客在殺死皇帝后能夠成爲皇帝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黃炎補充說道。
此時,哈里斯、辛格和博格都在消化這些內容,而伊莎貝拉默默地看着黃炎,心中充滿了自豪感。她知道黃炎被父皇訓斥後,便詳細瞭解了過程,隨後又跑到博格陛下這裡來告父皇的“御狀”。 之所以會出現幾個人“會審”黃炎的情況,其實都是伊莎貝拉在背後推波助瀾。
半晌,博格陛下問道:“黃炎,你認爲民衆暴亂的根源在哪?”
黃炎想了想,答道:“民衆暴亂的根源很多,但大體來說,是因爲民衆的一些最基本的需求沒有得到滿足。”
“基本需求指的是什麼?你說的詳細一些。”博格又問道。
黃炎嘆了一口氣,答道:“普通的民衆,需要的是建家立業、養家餬口,而奴隸不僅渴望這些,他們更渴望獲得自由,渴望得到作爲一個人,所應有的尊重。”
辛格這時說道:“有些情況可不是這樣,真的是亂民暴動!他們不分青紅皁白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
“哦?沒有任何原因嗎?”黃炎問道。
“那些暴民,能有什麼原因?他們根本不講道理,甚至在帝國派出官員、軍隊來管控時,也公然反抗。”辛格答道。
“是嗎?有多少人蔘與暴亂?軍隊又有多少人?”黃炎問道。
“當時大概有一千多人吧,軍隊也有一千人。這些暴民都很憤怒,無法溝通!”
黃炎點點頭,說道:“這樣的事,必然有原因。普通民衆,赤手空拳,如何敢與全副武裝的軍隊對抗?如果民衆承受的壓迫過多、過大,也許當時沒有爆發暴亂,但當他們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一個無法忍受的臨界點,那麼,哪怕一丁點的小事,也會引發大規模的暴亂了。除非這樣的事是有心人暗中挑撥,以亂朝政。那麼,這樣的事更需注意了。”
“那你認爲,如何從根本上杜絕這些暴亂?不要只說以民爲本,具體些。”博格問道。
黃炎有些猶豫,這個答案,心中早就有,可是,他們能聽得進去嗎?半晌,他才下定了決心,說道:“博格陛下,帝國現在的官員,有多少是平民出身?”
伊莎貝拉答道:“只有極個別平民因做出突出貢獻,所以父皇恩賜他們官職爵位,其他基本都是貴族或者貴族的後裔。”
黃炎點點頭,說道:“整個帝國,官場基本被這些貴族把持,那麼,會有幾位像辛格宰相這樣的官員去爲普通子民着想呢?帝國在制定某項決策時,又有多少會考慮到普通子民的利益呢?陛下一些利民的決策,又有多少會被滿朝大臣認可、通過,並嚴格執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