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回來之後,最高興的人要說第一個是夏侯天桓,那麼第二個一定就是落月了。蕭瀟的人才剛剛走到*苑門口,就看着落月飛快地朝自己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說:“娘娘,我可把你給盼回來了!”
蕭瀟看到落月還是覺得親切,之前一直分心照顧鴻顏,後來又遇到了那麼一件事情,倒是把落月忘了個一乾二淨的,這個時候想起來,蕭瀟還覺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娘娘,你可擔心死我了,這麼一走,連個音訊都沒有,要不是因爲皇上幫你瞞着,怕是你出宮的事情早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落月看到蕭瀟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裡的石頭纔算是落了地,她長舒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不過好在能看到你平安歸來,這段時間求神告佛的,還算是沒有白費。”
看到落月發自心底的關心的時候,蕭瀟心裡也是暖洋洋的,這個世界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歸屬感,要不是因爲這些關心着她的朋友一直存在,很有可能,在小的時候她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落月看到蕭瀟臉上的倦容之後,忙拉着她往屋裡走,邊走還邊說:“瞧我,你瞧我,就光顧着和你說話了,把門都給擋住了。”
蕭瀟跟着落月進了屋子,落月安排蕭瀟坐下,又讓身邊的下宮女去給蕭瀟倒了茶,這纔開口問道:“娘娘,怎麼樣,你要辦的事情都辦成了嗎?”
蕭瀟點了點頭說:“一切都挺順利的,不用擔心。”
落月一聽,心裡就沉了下來,如果說蕭瀟真的贏了這一次的賭約,那麼很有可能這幾天將是她和蕭瀟最後相聚的時光。想到這裡,落月的眼眶都要紅了。
蕭瀟察覺出了落月的不對勁,忙問道:“這是怎麼了,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怎麼見到我反倒哭起鼻子來了?”
落月不好意思地側過頭去,胡亂抵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臉頰,把喉嚨裡的哽咽吞下去之後,落月纔再一次開口說話,落月小心翼翼地問:“娘娘,是不是這一次,你真的就出了宮之後再也不回來了?”
蕭瀟被落月這麼一問。有些發懵,過了好一會兒,蕭瀟纔回過神來。她笑着看向落月,問道:“怎麼這麼說呢?”
“皇上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到這邊來,有的時候只是坐坐,有的時候。卻是會說上一些話。”落月心裡實在捨不得,想着自己身份低微沒有辦法撼動蕭瀟的決定,就準備用夏侯天桓來打這一出苦情牌,所以,本來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可越說到後來越是加入了自己的情感。竟然把夏侯天桓塑造成了本朝第一大癡情男人來了,“皇上就是坐在你現在常坐的這個椅子上,喝着和娘娘跟前一樣的茶。皇上說了,就算人不在,好歹能看看這屋子,嗅嗅這味道,便是有一天你的真的走了。心裡還是能夠留下些什麼的。”
蕭瀟聽了落月說的這番話,不可謂說不吃驚。落月口中的夏侯天桓和自己印象中的夏侯天桓實在是相去甚遠,甚至讓蕭瀟產生了“夏侯天桓該不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吧”這樣無厘頭的想法。
“落月,我想,大概是因爲皇上擔心我離開皇宮的事情暴露才會天天到這*苑裡來,你想想,我在的時候,他是一天三趟地往這裡跑,要是因爲我不在他就不來了,宮裡邊的流言蜚語一起來,不是更容易讓事情暴露嗎?”蕭瀟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遊離,她確實不願意相信落雨話裡隱含着的另一層意思。
可是落月卻沒有給蕭瀟逃避的機會,她說:“娘娘,一個人心裡裝着另一個人,表面上,是演不了這麼真的,雖然奴婢沒有體會過心裡裝着一個人的時候是個什麼感受,但是看到皇上瞧着這屋裡的每一處擺設,喝着茶杯裡的每一口茶,和我說道着過去在太子府裡發生的那些有趣的事情的時候,皇上的表情和平時,是不一樣的。”
“能……能有什麼不一樣?還不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蕭瀟心虛地低下頭,不再和落月對視,她的手中把玩了剛剛上來的茶盞,手心裡已經密密地出了一層薄汗。
“奴婢說不出來究竟有什麼不一樣,但是奴婢能夠感覺得到,如果說平日裡皇上是一座山,那麼說起娘娘的時候,皇上更像是一灣水。”
蕭瀟被落月形容夏侯天桓的比喻刺激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說:“得了得了,說得還就跟真的一樣了,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我對皇上可是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現在,我就指望這能把贖金賺足瞭然後遠遠地離開這裡。”
落月聽到蕭瀟還是想着要離開,臉上的表情自然也就跟着黯淡了下來,落月輕聲問道:“娘娘,你就真的捨得走嗎?”
蕭瀟看着落月的神情,喉嚨裡的那一句“怎麼不捨得”是根本說不出口,蕭瀟完全沒有想到,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落月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麼重要的人,這樣的情感甚至不能夠被稱爲友情,便是說成是親情都不足爲過了。
蕭瀟站了起來,把落月拉到自己的身邊,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了,如果是平時,落月是說什麼都不會這麼做的。可能是因爲今天她的心情實在是不好,所以只是短暫地掙扎了一下,很快就順從地坐了下來。
“落月,你聽我說。”蕭瀟把落月安排着坐了下來之後,自己也跟着坐了下來,她現在正坐在落月的正對面,眼睛直直地看着落月,語重心長地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雖然皇宮裡錦衣玉食的,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懂嗎?”
落月的眼眶又一次紅了起來,她怎麼會不懂?如果她不懂,怎麼會在夏侯天桓面前說出那樣的一番話,如果她不懂,怎麼會縱容着蕭瀟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離宮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
正是因爲落月太懂了,她才這樣不安。蕭瀟是這麼好的一個人,如果在外邊受了苦受了累要怎麼辦?誰能照顧她,誰能讓她依靠,誰能爲她遮風擋雨?
無論是在太子府上還是現在在皇宮裡,蕭瀟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受過什麼苦,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麼的殘酷,如有有朝一日,她覺得外邊的世界不好了,心裡有了苦水,又該向誰傾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