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垮着個圓肚皮,單手接了銀子,另一隻手不知所措地動來動去,他呆呆站着,有些傻了眼。似乎覺得從來都是他施捨打賞別人,輪不到別人來給自己銀子。
“剛纔的事情多謝你了!”蕭瀟由衷地感激道。周圍還有許多來來玩玩的百姓,她不能聲張。
“喲,是個懂事的!”胖子從落差中醒過神來,見蕭瀟不過一個小丫頭,她不聲張,自己就沒丟多少臉面。
夏侯天明候在一旁,眼神一直在兩人身上打轉,對蕭瀟是鄙夷和不屑,對胖子卻有些好奇與猜疑。萍水相逢,怎就說幫就幫上了。
“這位是……”彷彿感覺到夏侯天明十分不友善的注視,胖子深吸了一口氣,肚皮隨之繃緊,他轉過頭又對身後的四個隨從簡單吩咐了一聲,那些人立即退下。
“你不需要知道!”夏侯天明端着皇子的架子,高高在上,
蕭瀟伸手拱了拱身邊的牛脾氣,低聲央求道:“喂,態度給我好點!人家畢竟救場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擡眸凝着夏侯天明眼底的怒火,她退縮了,幾乎聲細如蚊。
“僧面?佛面?”夏侯天明擺明瞭傲慢態度,就在蕭瀟以爲這頭牛要發瘋的時候,他冷靜下來道:“你是什麼人?憑白幫她,有甚目的。”
這一句陳述式的問題,讓蕭瀟同時冷靜下來。想來的確是初次見面,都說地主最摳門,富人往往吝嗇,這個胖子是好心還是玩心計呢?
“哼,我還做了錯事啊,早知道少管閒事!”胖子微怒道。他面上肥肉一皺,說話時顯得十分滑稽。
“請問閣下尊姓大名?”蕭瀟有模有樣地學着拱手道。被夏侯天明冷冷掃了一眼,立馬改姿勢爲屈膝福身,細聲道,“改日登門拜謝也好有門路。”
正要拂袖離開的胖子腳下一頓,扭頭重新面向蕭瀟,問道:“你們不報家門,就先讓我說?這算什麼規矩。”
這個胖子不是個省油的燈,蕭瀟心裡抓狂。明明是吃不得半點虧的人,居然剛纔一擲十兩去買無知百姓的稱頌,雖然也幫自己脫離窘境。但是胖子的一言一行都讓人覺得他與別人格格不入。
這廂蕭瀟有空分析胖子的人品問題,那邊夏侯天明乾脆大步走開,不在聽二人廢話。
“我叫蕭瀟。從通州來曦皇城投親戚的。”蕭瀟忙拉住胖子,目光堅定道,“真的,是來投靠親戚的。不過那個包袱的事情是我編出來的,其實我跟那個人沒啥關係。他就是……”
“就是什麼?”胖子打斷了蕭瀟,抖眉看向夏侯天明,忽然笑道:“別告訴我,你是他小媳婦,呵呵!”
蕭瀟訝道:“你什麼眼神!”囧態畢露。
“你真是來投親戚的?”胖子繼續追問。
在爍爍的眼神中,蕭瀟敗下陣來。坦白交代自己不是來投親。
“那你們想?”胖子指了指蕭瀟背後遠處那座“大轉彎”酒肆,諷刺道,“難道行騙江湖?”
蕭瀟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擺手推說自己剛纔只是和夏侯天明打賭,混到一頓白吃白喝的就算贏了。
胖丫怪眼一轉,不信道:“算了,隨你們胡謅,不關我事。”
遠處悠閒地晃來晃去的夏侯天明似乎感覺到二人在背後議論自己。回眸瞟來厭惡的眼神,嘴角一動。像在咬牙切齒忍着沒發錯。
“還有事麼?沒事我先走了。”胖子一刻也不想跟蕭瀟耗下去,擡腿要走。
蕭瀟起初怔怔地目送他走,看着8個隨從與一行押鏢人打扮的大漢跟在胖子後邊上了各自的馬車,她忽然瞥見衆人簇擁中有一道明黃色的影子。
細看之下,是貼在一個木箱子上的封條。
“等一下!”蕭瀟趕緊追人,她一跑,夏侯天明跟着過來。
馬車上的胖子剛剛穩住呼吸,陷入困頓,迷迷糊糊中聽到馬車外頭有個大呼小叫的童音,想起自己還沒跟丫頭報過名,低低嘟囔道:“小心眼!”
外頭蕭瀟越追越緊,趕在一行馬車掛入白銀大道時,大吼一聲:“停下!”
胖子原不打算出來應付,在第一輛馬車裡靜靜聽着外頭蕭瀟的叫喚,忽然聞聽一陣激烈敲打聲。這個聲音愈來愈近,胖子被擾得心神不寧,掀起車簾,不耐煩道:“臭丫頭,你怎麼還跟過來了!本老爺聲名在外,你瞎打聽什麼,算了,告訴你也無妨……”
蕭瀟滿心期待地擡頭望着胖子,在他回答前再次補充了個問題:“那個,你是要去皇宮麼?”
胖子神情微訝,頭疼道:“你究竟想知道什麼,快說!”要不是顧忌着蕭瀟身邊那個氣宇軒昂的少年,他早想讓人將小丫頭拖走了。
夏侯天明慢悠悠地走來,站在蕭瀟身後,嚴肅道:“我們想進宮。”
因爲和蕭瀟都看清了黃色封條,經過好一陣子的消化,夏侯天明才知道蕭瀟臨時打的如意算盤。
原本皇宮正副八門都是常年敞開的,尋常人進不得,因爲各處有重兵把守,就算偶爾有經濟情況出現,也不可能全部關閉,除每日早朝的文臣武將,其他人一概要憑令牌進出。
“你們?”胖子打量着眼前兩個衣着普通的小人,嘲諷道,“進門進宮做什麼。”他眉頭緊蹙,總覺得自己被黏上了,甩也甩不掉。
“我們是從裡邊出來的,現在進不去……這個,他最清楚!”蕭瀟急忙解釋道,並把戰火引到夏侯天明身上。
夏侯天明跳開一步,冷哼道:“鬼曉得!”他出宮時拿了母親給的兩個令牌,約定半個月之內一定會返回皇宮,當中因爲懷疑蕭瀟的身世,千里飛鴿耽誤了兩天,他馬不停蹄趕回,卻還是錯過了,被侍衛堵在門外。
以往,夏侯天明就算沒有出入令牌,也能輕輕鬆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過這次沒那麼自由,八門提督下令,一刀切,手令逾期的也不能進。
胖子多瞄了夏侯天明一眼,附在蕭瀟耳邊,悄悄問道:“這個小公公脾氣臭,你怎的與他出來採辦?”
蕭瀟驚訝地縮回脖子:原來胖子誤以爲兩人是宮女和太監,錯過了時辰才進不了宮。
夏侯天明杵在原地懊悔,回稟母親關於蕭瀟的身世,非但沒有得到回覆,反而讓宮裡潛伏的小人知悉一切,爲了一封僞造的信浪費時間,可憐自己多此一舉。
“那個,他有些呆,在外頭轉來轉去就是不聽我的話,回來就遲了。”蕭瀟將夏侯天明的自悔神態看的一清二楚,她低聲央求胖子,“拜託……求您了!行行好吧。”
“鬆手。”
“不放。”蕭瀟撲上前,一把抱住胖子的大腿。
夏侯天明悄聲譏諷:“好個不要臉的……”
“求你帶我進宮吧,別帶他就行了。”蕭瀟靈機一轉,可憐巴巴,雙眼擠出一點眼淚。夏侯天明那聲嘀咕她隱約聽到一些,本打算兩人一起回宮的,看他這幅鳥樣,決定甩手不管。只要自己進了宮,就有飯吃,不用整天跟在混小子喉頭喊餓。
夏侯天明哪裡肯,大步向前,勾住蕭瀟胳膊,撈她從地上遞來,上來就噼裡啪啦訓斥道:“本王在,你還怕進不去?!”
蕭瀟張了張嘴,立即從胖子身上抽回手捂住他的嘴。
“嗯?”胖子警覺地挺直了胸膛,定定地凝着夏侯天明的雙眸。
“你別理他,在宮裡老喜歡當自己是王爺教訓人,出了宮脾氣一上來,就亂說……”蕭瀟稚嫩的童音在打圓場,自己冒冷汗。
讓胖子知道夏侯天明是六殿下並沒有危險,問題在於,胖子知道兩人身份之後,肯不肯偷帶他們進宮,這個就難說了。商賈一般不理會政事,他幫一次六殿下,傳揚出去,從此以後別人就覺得他有了政治立場,儘管老六被皇后下令不準碰政治,但是皇子的身份擺在那裡,就有是非,憑空擺脫不了。
夏侯天明亦回過神來,暗暗懊悔自己情緒失控。他不是個喜好炫耀的王爺,生活一向簡單隨便,除了遇上蕭瀟這種極品百姓會變得脾氣暴躁,大多數時候還是個天真無邪又無賴的小孩子。
日頭漸漸落下,眼看着日暮西斜,胖子陪着蕭瀟和夏侯天明在皇宮南門白銀大道上站了許久,最後鬆口道:“行行行,上車上車。”
蕭瀟擡腿爬上去,夏侯天明捉住她還沒來得及收上去的腳踝,警醒道:“本……我都進不去,他區區一個行商的,憑什麼進去?”差點又表明了身份。
“對哦。”蕭瀟後知後覺,停下往馬車裡鑽的動作。低頭略縮思考:夏侯天明只不過誤了些時辰,侍衛都不放他進去,一個小商人壓着貼封條的箱子就能進去了麼?
胖子見蕭瀟沒有跟進車來,又聽見夏侯天明的話,嘴角抽搐了一下,掀起側面的簾子,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他被漸漸映紅的夕陽刺得兩隻小眼睛也眯了起來,沉聲道:“我是給後宮娘娘們送香料的,每月都來跑一趟皇差。要不是皇帝的女人珍貴,用的東西也珍貴,我陸某犯不着重金僱鏢師押送進京。怎的,你們不相信我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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