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青蛇到死都不知悔改,居然妄圖用毒殺死她救命恩人。
青色蛇妖身死,蕭浪卻不甚高興,他似乎想自言自語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只覺這廣闊的九州大地之上,萬物周而復始,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皆入六道輪迴。
不知何時,他眼眶之中,忽然變得炙熱起來。不管是這鳥語花香,又或是凡人妖獸,在這天道面前,居然如此脆弱!
他只覺萬物如滄海一粟,在天道面前,皆無力抵抗。
日出將至,絲絲微風也不那麼涼了,微微的涼意,將蕭浪從迷茫之中拉了出來。
旭日初昇,光芒萬丈,又是嶄新的一天。
蕭浪忽然想通,萬物周而復始,不正是如此麼?
他多次重傷痊癒,周天訣越發精純,各種屬性法訣信手拈來。在吸收了青蛇巨大屍體,丹田巔峰時期豐厚靈氣以後,蕭浪隱隱覺得,自己丹田內變得更加充實寬闊,正是突破到丹田中期境界了。
蕭浪孤身一人,形單影隻,也是非常落寞,他胡亂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但覺有些乏了,這才止步。
他擡頭看去,只見日照當空,正是正午時分。
眼前一座小小石屋,居然出現在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裡面。
石洞之旁,花開遍地,暗藍色或暗紫白色,正是鈴鐺花。陣陣花香,似乎在訴說着無悔,無望的愛戀。
想不到人跡罕至的深山裡面,居然有人有如此雅興,但那不知多少年無人打理的鈴鐺花,胡亂生長,不知道又有誰來心疼呢?
石洞之上,一座小小石屋,古樸破爛的木門,早已腐朽大半,散發着腐爛的味道。
若不是這石室遮風擋雨,這木門恐怕早已不復存在。
花開香氣與腐朽味道似乎格格不入,這也讓蕭浪越發好奇起來。
“吱呀”一聲,蕭浪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栩栩如生的石像,
石像雕刻的卻是一女人,雖然石像年代久遠,潮溼不已,甚至生出綠綠的小草出來,但這栩栩如生的石像之上,卻是一姿色美麗的女子。那女子纖纖玉手挼新蕊,正要將手上花朵戴在頭上。嫣然姿態,氣質清麗,衣袂飄飄,難怪有如天上仙女,那般天姿國色確實配的上她那出塵之姿。
石像旁邊的一座小小石碑之上寫“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似乎是某個癡情男子所刻。
想必那仙氣飄飄的石像女子,也是他所爲吧。
蕭浪踱步走到石碑之後,卻見石碑之後,上面寫着“宵小之輩,速速給流水仙子磕上足足百個響頭,以示尊敬。”
想不到這男子狂傲無比,容不得他人冒範這流水仙子了。
這字裡行間寫的卻很清楚,這癡情之人,想必便是‘落花’了吧。
蕭浪自然不會傻傻的白白給這人磕上百來個響頭,天底下,恐怕只有傻子纔會這麼做。
他一時失去興致,雙眼四處打量,東瞅瞅,西看看,總覺得這裡不似那麼簡單,這男子如此深情,深怕他人褻瀆仙子,爲讓後世來人心生敬意,居然大言不慚,讓人上來就磕足幾百個響頭。
他下意識在一些陰影角落裡看去,卻見那流水仙子雕像之下,一處極其隱蔽的暗格,似乎已經被打開,他好奇之下,手指一動,石屋之內驀然升起一道有力狂風,狂風呼嘯而過,並沒有肆意破壞,而是精準無比的將那不着痕跡的暗格輕輕拉開。
既然是暗格,總得提防其中是否有陷阱機關。
但蕭浪全然錯了,裡面空空如也,似乎已經被人動過。
蕭浪回頭看去,只見那圓形珍珠墊,上面破開一個小口,上方似乎缺了一塊,顯得不是那麼和諧。
“看來真有有心人在此磕足百個響頭,想必這圓形珍珠墊之中的物事,那深情‘落花”留下的機緣,也被那人得去了吧!
既然如此,卻也沒有必要,在此處多做逗留了。
正午時分的陽光照進石屋,屋內瞬間敞亮非常。
蕭浪正欲走出石屋,忽然,一對漆黑如墨的瓷器娃娃,上面流動的光影,被陽光影響,這才被蕭浪發覺。
這對精緻,栩栩如生的瓷器娃娃裡,一個正是那‘流水仙子’模樣,而另外一個,斜眼看着那仙子,臉上帶着微微笑意,眼中分明的深情模樣。
那流水仙子,眼看遠方,望穿秋水,神情裡有一絲哀傷,似乎心不在此。而那落花男子,卻心滿意足,癡癡的望着她。
從瓷器小人裡便能看出,那流水仙子天姿國色,不食人間煙火,而那落花男子,相形見絀之下,卻有些普通了,似乎只是單相思而已。
“咦,這男子怎麼與他有幾分相似?”蕭浪心道,但這感覺也是一瞬而過,自己尚且與那歸塵前輩有幾分相似,但又非血緣關係,九州大地,人數不下億萬,卻有何稀奇,他當即不再多想,而是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這兩瓷器娃娃上了。
那相似之人,正是黑鴉。
蕭浪萬萬想不到,黑鴉正是來此處得機緣之人,至於這暗格之中,卻藏過什麼寶貝,天下之大,除了黑呀本人,恐怕卻無人得知了。
但蕭浪卻沒想到這點,若是細細想來,恐怕那黑鴉當日放過自己,爲的就是這流水仙子與‘落花’男子,也說不定?
蕭浪無意褻瀆這流水仙子,又看了幾眼這癡情男子,心中忽然有些傷感,忍不住沉吟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忽然,那落花男子瓷器之上,眉宇之間,裂開一個小口,不多時,便碎爲兩節,裡面閃過一道白光,接着一陣沉音響起“小輩,你已發現此處機緣,得我傳承,如今,你居然懂我心意,我且求你一事,那流水仙子,被困在這石屋正南方向,三百里之外的一處瀑布之中,若你有心,且救上一救,多謝!”
說完,那兩精緻娃娃竟皆碎成渣渣,再也無法復原了。
卻沒想到,那‘落花’男子也有所求,只是那得機緣之人,悄然之下,錯過罷了。
蕭浪心下嘆息,“自古多情空餘恨,這‘落花’男子,如此癡情,但終究求之不得,抱憾終身。”
如果換作自己,又當如何?
想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卻不敢再想,他下意識擡起右手,輕輕撫摸當日被那道倩影打過的臉頰,眼裡閃過一絲迷離。
又想到當日神兵谷,二人那生離死別的場景,心裡越發難過。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還活在世上,是否有想起過我,是否明白我的心意?
我要尋她!這個念頭,不斷在腦海裡出現,往日種種,一起有說有笑,一起渡過難關,一起得機緣造化,一一浮現,揮之不去。
他越想越亂,漸漸明白那‘落花’男子的難處,變得有些同情他了,又或者是同情自己。
石屋正南方向,三百里之外,正是紫雲窟的地界,紫雲窟神秘非常,居然與這仙子有些糾葛。
同情之下,蕭浪若是出得這封魔山,自然前去探查一番,倒要看看,那‘流水仙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想到紫雲窟,那花千柔爲陰柔男子師父所害,面目全非,若非明伯伯高明手段,豈不是毀了花千柔姐姐一生幸福?想到這裡,說什麼,也要去那紫雲窟走走了。
“先尋無雙,日後有那機會,再去紫雲窟!”蕭浪計議已定,不再意亂情迷,反倒是開始嚮往那攜纖纖玉手,遊歷人間的美好願景來。
封魔山,九幽封印外,一女子,雍容華貴,身上紫光流動,錦衣華袍之下,卻不見老態。素手之上,淡薄如霧的透明扇子,正懸在半空爲着女子擋住驕陽暴曬。如淡薄如絲的雲霧一般,隱隱有紫氣流動,居然將陽光全然擋住,可見不凡。
這人,正是當日在神兵谷外的,南宮虹,紫雲窟的掌門,手拿五神器之一的,‘雲嵐’!
不知爲何,這紫雲窟掌門,居然獨身前來玄冥教。紫雲窟與玄冥教爭鬥多年,鬼王龍軒與紫雲窟淵源頗深,再看這修爲高深的女子,眼角淡淡的皺紋,似乎訴說着渡過了不少歲月。
“師弟,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下心中仇恨麼?”女子喃喃道。
不一會,女子又道:“我見你不見?見你又該說些什麼?”。
“哎,終歸是紫雲窟對不起你。。。”那女子說完最後一句,如一縷青煙般,飄然而去,彷彿從未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