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最後一句說的重啊,考場出現監察官誣陷學子的事情,這等於在撼動了朝廷的公正性,一個沒有公正性的朝廷,還會有誰願意效力。如果不能嚴肅處理監察官,只怕今後都沒有多少人願意再參加科舉了。
所有人臉色一變,而監察官更是面如土色,他相信江凡不會說謊話,畢竟江凡說的是不是真的,一查就清楚了。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擴大鏡顯微鏡,但是法力境強者的精神力比擴大鏡還要強大,精神力一掃,就什麼都清楚了。
在場的不缺乏法力境強者,甚至爲了保護考場被人破壞,其中暗處更是隱藏着許多高手,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那源石皮和紙條上都沒有江凡的指紋,反而只有監察官的指紋。
結果顯而易見,是監察官在陷害江凡。
“大膽譚明,身爲監察官,卻如此栽贓陷害考生,你該當何罪?”身穿大紅官袍的中年人冷喝道,滿臉寒霜。
他心中恨死了譚明,這件事情相信不久就會傳的天下皆知,而作爲的他治下,竟然出現如此惡劣的事情,他這個一府之長絕對脫不了關係,甚至如果這件事情處理的不圓滿,將來還不知道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這一刻,闞知都有殺人的衝動。
不錯,這個大紅袍中年人就是府尹闞知,今日他陪同韓懿來視察考場。
譚明臉上蒼白,一下子跪在地上,無力道:“下官知罪。”此刻,他知道再辯解也沒有了任何用處,只能希望十一皇子能夠出手幫他。
闞知冷冷看了譚明一眼,斷喝道:“來人,把譚明壓下去,打入大牢,擇日審理。”
很快就要兩名甲士上前把一臉死氣的譚明拖走了,雖然譚明是法力境強者,地位崇高,但是在這裡,他真的不敢反抗,不說當場就有很多人可以殺他,只怕反抗後還要連累家族,就算現在能夠逃跑,他也不相信他能夠逃過朝廷的追捕。
這就是國家力量的強大,再強大的武者,在國家機器面前,也只能束手待斃。
處理譚明,鄉試還要繼續,闞知馬上任命了一個監察官,然後朗聲道:“各位學子,這次事件是朝廷思慮不周,竟讓奸人混入,在此本官向各位學子賠罪。不過考試還有繼續,現在離開考時間已經不多了,還請各位學子速速進入考場。”
“大人,向不向我們賠罪無所謂,可是江凡卻差點身敗名裂,難道您就沒有什麼話要說麼?”白衣少年微微笑道。
闞知微惱,他已經在儘量淡化這件事情的影響,可還是有人把這件事提到尖銳的衝突上,不過在這麼多秀才面前,他也不能發怒,只能呵呵一笑,點頭稱是,歉意的對江凡道:“江凡,這件事情我知道給了你很大的傷害。這樣,每年我濱州府都有五個免試名額,我擅自把其中一個名額給你,你看如何?”
免試名額,就是不用參加鄉試,就可以直接參加明年的會試,一般能夠得到的,都是本府才學出衆之人。
白衣少年卻嗤笑一聲,道:“大人,你這是在懷疑江凡的才學麼?看來在大人眼中,江凡還是有夾帶的嫌疑啊!”
江凡本來還對白衣少年感激的心,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了,這白衣少年雖然看似處處爲他着想,但實際上卻是用他來攻擊朝廷,甚至連剛纔白衣少年出面爲他作證,江凡都懷疑是出自這個目的。
果然,闞知的臉陰沉了下來,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府之長,治下千萬百姓,如何能夠忍受被人一再挑戰威信,他道:“那不知你以爲如何?”
白衣少年直接搖頭,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您纔是大人,該如何補償江凡,那是您應考慮的事情。”
白衣少年非常機敏,根本不接招,把所有問題都推給了闞知,一旦闞知繼續開出新的條件,他又開始繼續攻擊,擺明着要徹底攪渾這件事情。
江凡此刻對白衣少年的用意也知曉了,自然不會讓他如意,他朗聲道:“大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大人治理千萬百姓,事務繁忙,如何能夠做到面面俱全,偶爾有所瑕疵,也是在所難免。既然陷害學生的人已經被捕,這已經是對學生最好的交代。我看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以免耽誤了其他同學的考試時間。”
江凡的話說的闞知心情舒暢,看看,這個江凡多麼善解人意啊,他忙道:“對了,各位學子還是先行入場吧,再耽誤下去,就要誤了時辰了。”
白衣少年無奈,他現在也不好再糾纏下去了,江凡都不追究了,他再追究下去,就等於是故意耽誤其他學子的時辰,畢竟到現在,還有數千的學子沒有進入考場。
江凡感激道:“多謝兄臺仗義執言,不過現在考試要緊,我們還是先入場吧,他日我再謝過兄臺。”
“沒事,我也是感同身受。”白衣少年微笑道。
江凡點點頭,然後以對韓懿躬身一禮,隨即進入了考場,雖然江凡心中不喜白衣少年利用他,但是表面上確實白衣少年在爲他說話,江凡自然也不能失了禮數,以免被人詬病。
貢院很大,一排排獨立的小舍,密密麻麻,其實也不能說小舍,就一個三面砌牆的小空間,四五平方的樣子,裡面擺放一張桌椅,後面是一張木牀。
這就是考位,在今後的三天,所有學子都在裡面度過,不得離開貢院,至於飯食,每天都會有人按時送來。
江凡坐好,取出筆墨硯,磨好墨,很快,考試就開始了。
解開試題,果然如韓銳所說,竟然真的是策論,而不是第一科明經。
“法先王乎、法后王乎?”
法,效法、效仿的意思。
這是兩個相對的論題,是關於當世之君,是應該效仿遠古聖君治理天下,還是應該根據時代的實際情況,制定國家發展策略。
如果是現代之人,肯定會一口選擇法后王,一切從實際出發麼,理論聯繫實際,這是人人都懂得的真理。
但是實際上,關於法先王和法后王這兩個觀點的爭論,在玄黃大陸,從出來後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先王意指聖王,爲遠古的三皇五帝,而三皇五帝,則是歷代皇帝的楷模,他們用仁愛,道德,寬容治理天下,使得天下歸心,萬民服從,甚至許多異族,都甘願歸附人族。
而且三皇五帝治理天下時,整個人族都是統一體,這是所有儒家人都向往的,因爲儒家推崇的就是大一統。
但是現在的現實情況是,整個玄黃大陸存在着無數的國家,而且國家與國家之間,國家與宗派之間,宗派與宗派之間,人族和異族之間等,各自之間征伐不斷,從來沒有一天安靜過。
法先王和法后王可以說是理想和現實的衝突,這就像一個人一樣,是應該追求理想,還是服從現實呢?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當然實際上,各君主都是實行的法后王,理想雖然崇高,但是現實卻就是如此的無奈。
你追尋理想,可能會成功,但是也會失敗,而失敗結果就是國破家亡;但是現實改革,雖然不知道能否延續多長時間,但是卻不至於一下子把國家給搞崩潰了,至少可以苟延殘喘一段時間,把難題推給後世子孫。至於後世子孫能否爲國家延續國祚,就不是當世君主需要考慮的了。
而江凡現在考慮的是,這個論題不可能只是簡單的論述應該是法先王還是法后王,抑或者兩者結合,而應該是要給出一個治理天下的理念以及具體的措施。
這個題目就很大了,這是考驗每個學子治理天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