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相互碰撞的世界,一般人會以爲他們感覺到的故人是因爲他們的思念,可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亡靈的存在或者親眼看着他們後,想讓他們復活的衝動,任何有情感的超自然生物在瞬間都會有這種想法,而他們,卻不能這麼做。
海邊別墅裡的一屋子人都在等天黑,等午夜,等兩個世界隔閡最薄弱的時候把那個錯位的世界放回原來的位置,這二十四小時中的每一分鐘,都充滿着煎熬。
單逾沒心沒肺地跟着閆墨,閆墨成了她的偶像,能單槍匹馬地出去走南闖北,在她看來,認識不到一天的閆墨成了她心目中瞬間平地而起高聳入雲的神。
方舟和李茂進屋直接把傑克和朝陽叫到他們房間,方舟看着朝陽的衣服,問:“你去哪了?”
“這你都知道?”
“你衣服上有一股外鄉的氣味兒。”
“回家看了一圈。”朝陽說,“還是說那位老人家吧。”
李茂把老人的事情複述給他們,方舟吞了藥劑,朝陽憤憤不平地小聲說:“真爲飛舟哥抱不平。”
“門口有人。”傑克說,打開門,沒精打采的久舟正好路過,無疑,房間裡的對話,都沒有逃過他那雙吸血鬼的順風耳,儘管很多話都不入他的耳。
久舟走進來,關上門,問:“大哥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了,哪有心思安慰你。”方舟說,“該從失戀的陰影裡爬出來了。”
“你們都在熱戀中,我心裡不平衡。”久舟說,“要不是看在你們兩個大男人的女朋友都是我妹妹,我早就下黑手了。”
方舟無奈地說:“護士能分清楚男女。”
“讓我嘴上沾點光麼。”久舟說。
“不行,你趕緊給我振作起來。”方舟說,“今天晚上就放你的假了,哪有不許去就在家待着。”
“得令。”久舟說,“那大哥的事情呢?”
“你也聽見了,老人家心裡有誰沒誰。”方舟說。
飛舟突然推門進來,說:“你們瞞着我好多天了,也該告訴我了吧。”
他手裡拿着一張檢驗報告,方舟一愣,正是她給老人家看的那張,怎麼會在飛舟手裡。
飛舟說:“一個快遞直接寄到我手裡了,巧吧,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方舟看了看大家,說:“我來解釋。”
“我來吧。”李茂說。
“還有我,我也參與了,可是我們都是不讓你痛苦。”朝陽說,她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補充,“雖然我們沒權決定你是否痛苦,可是我們不想看見你知道真相以後難過,飛舟哥,已經有太多的人離開了,我們都應該珍惜。”
方舟瞪了朝陽一眼。
“我說太多了。”朝陽說,用手把嘴捂上。
飛舟點點頭,說:“朝陽說的有道理。”
“那你,什麼打算?”久舟問,也遭到了方舟讓他閉嘴的眼神。
“不知道。”飛舟說,“朝陽說的對,我們都應該珍惜。”
時間除了給朝陽生日的最後一段時間裡格外開恩外其他時候都不盡人意,天色遲遲不肯黑,夜幕久久不被拉下,大家都活在煎熬中,還有危險的事情沒有發生,就是如果他們失敗了,午夜之後月亮升起來,天曉得黑獵人會做出什麼。
方舟把飛舟和李茂留在家裡,晚上的行動,她和朝陽去就可以了,再添上兩個保鏢,雖然飛舟不同意提出強烈抗議,方舟也不予理睬,單逾更是錦上添花嚷嚷着要一起去,因爲閆墨也要去。
“好了,你們都別嚷嚷了。”朝陽說。
方舟看着情緒不穩定的朝陽,她很擔心她的情況。
朝陽說:“要我說,大家都在懷念失去的親人。”
“然後呢?”方舟問。
“沒有了。”朝陽說,坐下來。
“你聽懂了沒有?”方舟問李茂。
“沒有。”李茂搖頭,“不過我知道我們大家確實都在傷痛中,而且,不僅我們,這個世界上有思念的人,都和我們一樣。”
“爲什麼沒有亡靈聯繫我?”單逾的雙眼裡眼淚突然冒出來打轉,“沒有人要我。”
“你失去過誰?”閆墨問。
“我不知道。”單逾搖頭,她覺得,大家都很悲傷而她感覺不到,那她就應該比大家更悲傷,爲感覺不到悲傷而悲傷。
方舟感覺到一股從單逾身上散發的力量,像芳草的氣味,沒有殺傷力,但也不會得到讚美。
“怎麼了?”單逾問正在看她的方舟。
“你因爲什麼悲傷?”
“我沒有。”單逾狡辯,“都沒有人牽掛我,我有什麼好悲傷的。”
“話不能這麼說。”閆墨把話茬街上,“就跟你上街買東西一樣,你沒有看上那件商品肯能是因爲太貴了或者不適合你。”
“你是在安慰人麼?”朝陽皺着眉頭。
閆墨笑了笑:“是不太合適。”
方舟突然一個機靈,她看着單逾,單逾莫名其妙地看着方舟,天黑了,天終於黑了,但是,天黑了。
“怎麼了?”單逾問。
“不對勁,你。”方舟看着單逾,“什麼都別想,停止你的思想。”
“你到底在說什麼?”單逾以爲方舟瘋了。
“什麼都別想,問那麼多幹什麼。”方舟沒好氣地說,把手放在單逾的太陽穴上,“什麼都別想,把你的大腦放空。”
“怎麼放?”
“空白一片就行,你神經放鬆。”
“你把手放在我的太陽穴上,我怎麼能放鬆。”單逾說,她突然像被控制了一樣,推開方舟,往門外跑。
“誰在操縱她?”方舟問,門突然被打開了,準確地說是被一腳踹開的,一個人影站在門口,他們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找見你了。”雲先生看着單逾,“原來這是李茂的家呢。”
李茂移動到門口把單逾推進去,關上門。
朝陽和傑克捕捉到門外的咒語穿梭的聲音,李茂還站在屋裡,方舟走到窗前,說:“飛舟的親爸爸。”
雲先生怎麼從那個世界回來的,突然成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都看着雲先生,飛舟跑到窗前看了一眼,往出跑,邊說:
“你們都愣着幹什麼,去幫忙。”
飛舟打開門衝出去,和老人站在一起,對門口的單逾喊:“單逾,回去。”
“你,爲什麼幫我?”老人有些感動。
“別問那麼多了,已經犧牲了太多人了。”飛舟說,和老人肩並肩戰鬥。
“他是怎麼回來的?”朝陽問方舟。
“不知道是誰把他帶回來的。”方舟說,“不過肯定有人賠了命。”
朝陽拽住要衝出去的方舟,卻被方舟拽出去了,朝陽跳到飛舟的陣營裡,方舟朝雲先生喊:“你怎麼回來的?”
“有人因爲思念他的親人自殺了,我就回來了。”雲先生帶着得意,從那個世界回來的雲先生,比原來的雲先生更令人髮指。
“你卑鄙。”朝陽說。
“這跟揀着錢包是一個道理,何來的卑鄙呢。”雲先生猙獰地笑了笑,他朝老人唸了一個致命的咒語,飛舟把他推了一把,咒語卻打在他身上。
同一時間,方舟還沒有來得及補救,就看見飛舟被咒語擊中,就是這個咒語,曾經要了朝陽的命。
飛舟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老人的憤怒化成一團火,直逼雲先生,雲先生趕緊逃跑,老人已經變成了九旬的樣子,骨瘦嶙峋,眼窩深陷,皺紋瞬間爬滿他的額頭。
朝陽驚訝地說不出話,方舟的腦子快速運轉,她有一個補救的辦法,但是,不是好辦法。
老人用滄桑地聲音說:“方舟,用我的命換飛舟吧,代我把單逾救回來。”他說着,自己終結了自己的時間,把生命結成的光輝拿在自己手裡,用生命唸咒語的瘋狂行徑,到此終結,他迅速燃燒完的生命,到此終結,他的人生,到此爲止。
“快點,方舟,不然就沒時間了。”朝陽說,督促方舟。
方舟趕緊唸咒語,把光輝集中在自己手上,放在飛舟的胸口,方舟焦急地看着朝陽:“還沒有心跳,爲什麼。”
“彆着急。”朝陽說,“那個世界在接受他們以命換命。”
“飛舟,快點醒來。”方舟已經喪失了她的冷靜,久舟和朝陽都死過一次了,他們變成了吸血鬼,而飛舟,剛趕在黃泉路上又被換回來的飛舟,她不能再失去親人了,有血有肉,活着的親人。
飛舟醒來,他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生死夢,恍惚間,一生死,一輪迴,就讓他走了一遍。
他看見自己已經回到別墅裡,數了數面前的人頭,問:“單逾呢?”
“被抓走了。”方舟說。
“老人呢?”飛舟遲疑了片刻,“我爸呢?”
方舟不說話,朝陽也沒吱聲,李茂站在落地窗前,傑克雙手抱臂靠着牆站着。
“他怎麼了?”飛舟坐起來,“方舟你說。”
“你能感覺到他。”方舟低沉地說。
飛舟看見老人站在他面前,他看上去,年輕了一些,年過半百的樣子。
“你變年輕了。”飛舟不由地說。
“我不用那樣唸咒語了,消耗的生命,在另一個世界就不跟我計較了。”老人說,“兩個世界之間,只隔着一扇門。”
“爸,您——”
老人感動,說:“我想也沒敢想,你會認我。”
“我還是失去你了,對吧。”飛舟說。
老人指指自己的心裡,消失在空氣中。
有一個主動跑回來的麻煩,雲先生,他一定會把事態弄到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一個回來復仇的人,他會去哪呢,從他的復仇之路開始的地方,七巫師墓碑。
方舟和飛舟先趕到,飛舟帶着足夠多的裝備,眼前的血債,必須用血來還。
單逾見飛舟復活了,她還沒問出她的問題,就被雲先生拉到面前,飛舟的咒語在空氣中朝着單逾飛過去,方舟趕緊把飛舟拉開,咒語打在單逾身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耳邊還是單逾唸咒語的聲音,方舟和飛舟站穩,頂着周圍四起的狂風,方舟微微睜開眼睛看單逾。
雲先生也注意到單逾的臉。
朝陽下車,她被眼前的單逾嚇着了,她吸血鬼的視力足夠看清楚單逾成長的臉,接近二十五歲的樣子,有了成熟女性的性感,卻還帶着孩子的稚氣。
閆墨往過跑,他突然躲閃,聽到耳邊的呼嘯聲,是什麼東西從他耳邊飛過。
閆墨轉頭看過去,黑獵人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一棵樹前,黑獵人的出現讓雲先生分身,李茂拉住單逾把她塞進車裡。
用生命唸咒語的閆墨暫時安全了,拼命要把雲先生送回那個世界的飛舟,正使出渾身解數把雲先生打到。
“別再做錯事了,爸。”雲先生聽見一個聲音。
他們都聽得見,是雲青。
“爸,你已經讓很多巫師送命了,當然,還有我。”雲青從墓碑中走出來,他看上去和雲先生一樣真實。
“你復活了?”方舟問。
“沒有,這只是你們的錯覺,我爸也一樣。”雲青對大家說,然後看着他爸爸,“走吧,我是來帶你回去的。”
“別自欺欺人了,我要找見殺我的兇手。”雲先生說。
“爸,別在固執了。”雲青說。
“看來雲青是沒辦法勸說他爸了。”方舟小聲對飛舟說,“先解決掉黑獵人,擺平這兩個世界。”
“中間有一道門,門是關着的。”飛舟說,“我沒有找見治癒鎖鏈之類的窗口。”
“自然是平衡的。”方舟突然明白他們的媽媽說的話了。
朝陽走到黑獵人面前,說:“你還死性不改地來搗亂,還嫌自己不夠焦點?想想看,如果你到了那個世界,他們會不會因爲你耍了他們而讓你生不如死呢。”
“你還是油嘴滑舌。”黑獵人說,他找不到一個可以讓這個囂張的小姑娘放下囂張繳械投降的弱點。
“你可不能這麼說她。”傑克移動到黑獵人面前,掐住黑獵人的脖子,“只有我能說。”
傑克輕巧地躲開了,手裡抓着一根從黑獵人手裡奪來的木樁。
“你還是不夠快。”傑克正得意地說着,看着自己的腹部,扎着另一根木樁,他拔出來,朝陽把他拉到一邊。
黑獵人飛出的兩把到從傑克身邊飛過,其中一把劃破他的衣服,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短
暫的疼痛,如同劃過的流星,轉瞬即逝,當然,不會留下痕跡。
傑克移動到黑獵人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脖子準備扭斷,黑獵人小聲說:“我知道詛咒的事情,也知道破解之法。”
“你不說也沒用。”傑克準備用力,把黑獵人的脖子扭斷。
“住手。”朝陽說。
傑克遲疑地看着她:“朝陽?”
朝陽愣住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剛纔要攔住傑克,黑獵人逃跑後,她冷靜地站在傑克對面,什麼都沒說。
傑克也沉默,他們就用無聲的沉默對抗無聲的沉默。
雲先生被雲青強制拉回了那個世界,雖然他們沒有再次看見趙老大,但是足夠能感覺到他,似乎離午夜越近,碰撞的兩個世界聯繫越緊密。
方舟深深吸了一口氣,單逾鬼使神差唸錯的咒語,她和飛舟要花很大力氣才能把它恢復原狀。
“我去幫他們,讓我下車。”單逾說。
“不行。”李茂拒絕她。
單逾覺得自己的頭髮折騰亂了,對着鏡子照自己的臉,她哇地一聲哭出聲:“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了。”
李茂看着驚恐的單逾。
“你們對我念了什麼咒語。”單逾驚慌地看着自己的臉,然後帶着敵意看着李茂,“你說啊。”
“別吵。”方舟回頭看了單逾一眼。
兩個世界中間的一扇門,在過來幫忙的向東和飛舟方舟合力恢復了原位,這個世界突然安靜很多,亡靈的世界,應該也安靜下來了。
一切都變得格外寂靜,朝陽依然和傑克彼此沉默着,她都不太清楚自己怎麼坐在壁爐前,明明她的上一段記憶是和傑克在樹林裡彼此用沉默的方式冷戰。
飛舟輕聲問李茂:“方舟睡了?”
李茂點頭:“她累了。”
飛舟點點頭,去看久舟。
“大哥,樹林裡,還順利吧。”久舟恢復了一點精神頭。
“兩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感覺到了。”
“他們都回去了,我們的媽媽,還有我爸。”飛舟無力地說,“我去睡覺了,你早點休息吧。”
“想談談麼,你可以跟我說。”久舟叫住他,“雖然我很多時候不像是在安慰人。”
“那我寧願自己扛着。”飛舟說。
久舟一路跟着飛舟,說:“你不答應我就跟着你,直到你說爲止。”
“好吧,我真的沒事。”飛舟說,“讓我安靜安靜。”
久舟不再跟着。
地下室裡的單逾有閆墨陪着她,其實閆墨是給單逾送吃的的,看見單逾一個人坐着發呆,他便坐到她對面。
“跟你說吧,剛纔朝陽告訴我了,你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唸咒語,消耗自己的時間,所以你不能再念咒語了。”
“她有沒有說其他的?”單逾聽見以後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起碼有人知道她怎麼了,那一定知道她該怎麼辦。
“沒有。”
“我再去問問她。”單逾站起來就往出走。
“你等等,等等。”閆墨叫住她。
“怎麼了?”
“她自己還在困擾中,你就別打擾她了,她說你不要念咒語就先不要念,她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了,讓我轉達給你。”
“她在幹什麼?”單逾問。
壁爐前的朝陽,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麼,她眼裡什麼都沒有,心裡沉甸甸地想着,如果有辦法阻止詛咒,她會怎麼辦。
這次風波以後,朝陽隱約地希望這一切結束,已經有太多的人送命了,包括她,一些人離開,一些人以另一種形態活下來,問題又回到了她變成人類會不會和傑克分手的焦點上。
傑克走到她身邊坐下來,他身上帶着海腥氣味兒,剛從海邊回來。
“朝陽,我們談談吧。”
“嗯。”朝陽點頭,看着傑克,“怎麼了?”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朝陽不解。
“我晚上很驚訝,黑獵人在騙你,其實我找過,我也告訴過你,在我家的party上。”
朝陽搖頭:“我不知道,我需要好好想想。”
傑克點頭:“好吧,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你去哪?”朝陽忍不住問。
“回家住幾天。”傑克低沉地說,出了李茂家。
朝陽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她打開門,扶着門框站着,看着傑克的車子駛出她的視線,直到她的眼淚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朝陽眼前的天地之間除了模糊的一片黑色,就像她突然暗下來的世界,暗下來的心,和她流動的血液,都隨着眼前模糊的視線漸漸暗下去。
但是她身邊突然亮起一支蠟燭,閆墨站在她身後。
“你怎麼了,勺子?”閆墨的聲音很輕。
“原來愛情真是杯苦咖啡。”朝陽擦乾眼淚,回頭看着閆墨。
“傑克走了?”
朝陽點頭,因爲太無力,她把頭低下去就沒有再擡起來。
閆墨把朝陽帶回房間,朝陽說:“我沒事,你早點休息吧。”
“你真沒事?”閆墨關心地問。
不忍心的傑克自責一番以後掉頭朝李茂家開去,傑克下車,進門,上樓,他聽見房間裡有兩個人的聲音。
“你很愛他?”閆墨問。
朝陽點頭,說:“是的,以前不覺得,可是我真的非常愛他。”
“你應該告訴他。”
“可是我們之間很多事情,太難解釋清楚了。”朝陽說。
傑克在門口放輕腳步,停下來仔細聽房間裡的對話。
“朝陽,這次見到你,和我印象裡的你不太一樣了,你比以前更堅強,勇敢。”
“你有話沒說完。”朝陽說。
“但是你變了,我說不清楚這些變化是好是壞,總覺得不太像你。”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墨墨,儘管我希望你像對待以前的我一樣對待現在的我,我不知道爲什麼,只是失去那麼多以後,現在的你,還是以前的你。”
傑克掉頭離開李茂家,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衝動地逃跑,她在乎閆墨,傑克被朝陽的話打亂了思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