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從心起,惡向膽邊生,也不管這是什麼地方,更不管自己有多少斤兩,頓時破口大罵:“丫頭,好狗不擋路!找死是不是?”一邊凶神惡煞地擡起頭來。
那人“嘖嘖”有聲:“蘇拉拉,你那麼兇幹嘛?一點也不淑女。”
靠!我以爲是誰,原來是假洋鬼子喬唯中。
怎麼走到哪兒我都碰着他?
我說:“喬唯中,你幹嘛在香港?”
喬唯中聳聳肩:“我不能來香港麼?”
我心情不好,因此無理取鬧:“你不是不能來香港,只是我來了,你幹嘛陰魂不散跟着來?”
喬唯中一陣怪叫:“什麼陰魂不散跟着來?腳長在我身上,我自己來,我又不知道你來香港好不好?”
我斜了眼睛看他。
喬唯中這小子,既然到了香港來溜達,也不把自己打扮一下。什麼跟什麼嘛,難道長得帥就可以任性?一點形象也沒有。
頭髮亂七八糟,也不懂得拿梳子來梳一梳,下巴上佈滿了鬍子渣,不知道多少天沒剃了,最令人噴血的是,他居然很隨便的套了件T恤衫,配條大短褲,腳下踩的是一雙拖鞋,不但不修邊幅,還邋遢得很。
“喬唯中,你什麼時候做丐幫幫主啦?”我心情再不好,還不忘牙尖嘴利諷刺。
“就這幾天。”喬唯中就像被霜打了的黃花菜,蔫裡巴唧的。
我驚詫:“你怎麼啦?”
喬唯中巴不得有人聽他訴說,頓時哭喪着臉:“蘇拉拉,我失戀了。我的Lover(情人)很決絕地提出要和我分手,我不肯!她是香港人,我們在澳大利亞留學的時候便在一起了,有着厚深的感情。因此,我千里迢迢的追到香港來,可她卻躲着我,不願意見我,我怎麼都尋她不着。”
我也跟着無精打采:“喬唯中,我們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你也失戀了?”
“嗯。”
“爲什麼?”
“他不愛我。”
“他?你老公?”
“嗯。”
“蘇拉拉,你太天真!你老公又高大,又帥氣——呃,個子比我還要高,長得比我還要好,說百裡挑一也不爲過。蘇拉拉,我告訴你,這樣的男人最不可靠,以你的姿色,你根本hold不住!真是的,他怎麼可能真心愛你嘛?”
“喂——”
“蘇拉拉,振作起來,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看他一眼:“喬唯中,你也是呀,天涯何處無芳草。”
“不!”喬唯中語氣堅定地說:“我是除卻巫山不是雲。”
我沒好氣:“喬唯中,原來你的鏡子只能照到別人照不到自己?呸,說得這樣氣勢如虹,卻是老鴰落到豬身上,只見別人黑,不見自己黑!”
喬唯中苦惱地搖頭:“不,蘇拉拉,你是不知道的,我和你是不同。”
“有什麼不同?”我瞪他:“再不同,還不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作戲?這就是世人所說的狗屁愛情!”
“反正不同就是了。”喬唯中支吾其詞。
算了,我沒力氣和這傢伙玩拉據戰,我肚子餓,餓得厲害,我說:“喬唯中,我不和你吵!現在我肚子餓,可我沒錢,你請我吃東西。”
“好!”喬唯中說:“我也餓了,我們一起吃。”
我和喬唯中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頓時化悲痛爲食慾。
我們所在的地方,叫旺角。而旺角的路邊攤小吃,在香港很有名氣,種類繁多,琳琅滿目,多不勝數,不但有本地風味的小吃,也有外地的風味小吃,甚至有外國的風味小吃,經濟便宜,美味可口。
我們先去吃魚蛋。
魚蛋,讓我不懷好意的想起“魚蛋妹”。
“魚蛋妹”是二十年前香港的一種色\/情行業,主要是在旺角這個地方。據說,是在一個非常黑暗的小房間裡,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給男人**,因此叫“打魚蛋”,而那些女孩子,就叫“魚蛋妹”。曾經,“魚蛋”就代表女孩子的胸。
當然,如今我們吃的魚蛋,可不是女孩子的胸,而是香港常見的小吃,由魚肉製成,吃的時候,蘸上特定的辣椒醬,魚蛋爽口彈牙,味道好得不得了,我和喬唯中,越吃越喜歡,一下子的,就各吃了五串。
接着,我們又再吃牛雜。
喬唯中吃兩碗,我吃一碗。牛雜是我從來沒有吃過的美味,煮的很軟爛,不蘸醬料,卻濃香軟滑。再接着,我們又再吃魚肉釀茄子,釀青椒,釀豆腐,炸魚旦,炸甜番薯……吃到最後,腰都差點直不起來。
我捧着肚子,嚷嚷:“喬唯中,我不能再吃了,再吃,我的胃就要被撐破了。”
喬唯中也說:“我也吃不下了!好飽!”
爲了讓肚子裡的東西消化,我和喬唯中只好又再去逛街。
此時我和喬唯中,已化敵爲友——其實我們了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而已。如今,在這個繁華而陌生的城市裡,兩人無意之中相遇,他不幸成爲怨男,我不幸成爲怨女,於是,有了共同語言,便一笑泯恩仇,化干戈爲玉帛。
我們像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去旺角中心,先達廣場,潮流特區,還擠着地鐵,到銅鑼灣,時代廣場,利園,還去露天市集渣甸坊,尖沙嘴的柏麗大道,廣東道的海港城,中港城,太陽廣場。
馬不停蹄,走馬看花。
各個地方,只是到此一遊。
夜幕來臨的時候,我和喬唯中去泰昌餅家,吃了新鮮出爐的牛油餅皮蛋撻。蛋撻的味道不錯,很好吃,酥皮的厚度剛剛好,酥皮非常鬆化,層次感很分明,蛋漿份量很多,蛋香味道甜美,滑滑的。
我一口氣吃了三個。
喬唯中吃五個。
最後,我們提着一打啤酒去了太平山頂。
太平山頂下面,是夜色中的維多利亞港。維多利亞港的對面,是東方文華酒店。我想,程一鳴此刻在幹什麼?他回到酒店沒有?他沒有看到我,會不會擔心?他會不會找我?會不會?會不會?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程一鳴關不關心我,不知道程一鳴會不會爲我的“失蹤”而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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