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累,很疲倦,頭腦一片混亂。我真的是想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我想理出個頭緒來。回到了喬唯中,我在客房的牀口呆坐了一會兒,不曉得自己要做些什麼。想睡覺,又睡不着。心事多多,煩惱多多。
後來我索性開了電腦。
浪子燕青在線。
他從昨晚到今,留了很多留言,都是千篇一律的話:“你回來了沒有?回來了沒有?”巴不得看到我的QQ人頭像亮了,他又馬上打字上來:“昨晚你怎麼跑到酒吧去喝酒去了?還是一個人,多不安全!還徹夜不歸,像什麼話?”語氣口吻,就像我老媽那樣,好像我不交待清楚明白,他就要派血滴子取我首級那樣。
我雖然心情不好,還是覺得奇怪,我問:“你怎麼知道我昨晚跑到酒吧去喝酒?”
浪子燕青要好一會兒纔回答:“因爲你一整夜都不上線,我猜的。”
我說:“你這麼聰明?居然能夠猜出來?”
浪子燕青沒答,卻問:“你昨晚在別人家過夜,那人沒把你怎麼樣吧?”
我汗,想不到他的想像力這麼豐富,我說:“他沒把我怎麼樣。他是個好人,而且他對我身體沒興趣。”
浪子燕青的問題,十萬個爲什麼,他又問:“你怎麼啦?又爲什麼事不開心?”
不說還猶可,一說我就變得憤慨起來,怒氣沖天,我說:“還不是因爲我那個前夫?我不懂得他,到底想些什麼,也不懂得他,到底要把我折磨到什麼時候!說不喜歡我,可我去和別人相親,他故意攪亂。但他呢,和別的女子生猛得很,一個星期居然用了十二個杜蕾斯,還穿了那個女的給他買的丁字內褲。”
我一邊打字,一邊忍不住哽咽了起來,淚水落到了鍵盤上,很快就溼了一大片。
我又對浪子燕青說:“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多難過嗎?同時我也很絕望。”又再說:“我絕望得想死。”
浪子燕青在電腦那邊急:“我天天晚上在家上網,大門也不出,清心寡慾得很,誰說我一個星期用十二個杜蕾斯?是誰造謠?還有,我穿的是平腳純棉白色內褲,誰說我穿丁字內褲啦?拉拉,我真的沒有!”
我說:“我又不是說你,我說趙我前夫。”
字剛剛打了上去,我忽然就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啊,天,我還真的是天底下最蠢的那個人,我怎麼沒有想到,浪子燕青就是程一鳴,程一鳴就是浪子燕青?
天!
當初我叫了浪子燕青發他的相片過來,他發了,我還以爲他是糊弄我,發了韓國當紅炸子雞李敏鎬的照片給我,想不到,那是他的照片,本來程一鳴五官就有幾分像,穿了西裝,略略側臉做一個酷酷表情,更加像。
還有,我和那個叫“聞香識依人”的網友見面,就浪子燕青知道我用文身貼紙貼到身上去,裝是性病,而程一鳴卻瞭如指掌;我去相親,我告訴了浪子燕青,結果程一鳴便在咖啡店出現了。
我真是蠢蛋,爲什麼我就想不到,程一鳴跟浪子燕青,就是一個人!
我咬住嘴脣。
緊緊地咬住,因爲咬得太用力量,大概嘴脣透出了血,我感覺到我的嘴裡,有了腥腥甜甜的味道。這腥甜的味道,讓我忽然間的,就有了一種嗜血的衝動。我看到旁邊的鏡子裡,照着我情緒激動的臉孔,雙眼通紅,憤怒難歇,七竊冒出煙來。
我哆嗦着,在電腦上打上字:“程一鳴,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程一鳴說:“索索,你聽我解釋。”
我說:“我不聽!我不聽!”
我把程一鳴的QQ拉進黑名單,刪了,然後關上電腦。
程一鳴,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如果說,當初我傷害了他,把他傷害得太深,如今他報復了,變本加厲的報復了,現在他滿意了沒?他已把我傷得體無完膚,讓我的驕傲和自尊,百孔千瘡,血肉模糊,他滿意了吧?
我心裡除了傷痛,還有恨。
那種恨,在我心裡,一點點地膨脹,脹得我無法呼吸。我忍不住的,把了我梳妝檯上的東西,狠狠地往一掃,梳子,小發夾,香水,各種各樣化妝品罐子,全部落了一地。
這些響聲,大概震天響,驚動了喬唯中。
他跑過來。我反鎖了房門,他進不來,只好站了在房間門前,不停地拍門:“拉拉!蘇拉拉,怎麼啦?”
我說:“沒什麼,不小心碰了梳妝檯。”
喬唯中說:“拉拉,Openthedoor(開門啊),我幫你收拾。”
我說:“不用了,我困,我要睡覺。”
其實我哪裡睡得着?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門鈴響了起來,一直響一直響,響了個不停不歇,沒完沒了。喬唯中去開門了,我聽到他很驚訝地說:“程一鳴,你怎麼來啦?”
我沒有聽到程一鳴回答。
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急促地朝了我房間的方向跑過來,接着是拍門口的聲音,再接着,聽到程一鳴很焦急地說:“拉拉,拉拉,你開門,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呀!”
我纔不要聽。
他說什麼我都不要聽。
程一鳴說又再拍門,又再說:“拉拉,開門呀!我不是有心騙你的,你聽我解釋呀,真的,拉拉,我不是有心要騙你……”
我不要聽。
我爲什麼要聽?無論是什麼解釋,我都不要聽。
我從牀上爬起來,“叩叩”地衝到電腦前,把電腦打開,又開了酷我音樂盒,把音響調到最大聲,還把音箱開到盡頭,頓時小小的房間空間,充斥着震耳欲聾的音樂,外面的拍門聲,還有程一鳴說話的聲音,漸漸的被淹沒,漸漸的聽不到。
我跑到了牀上又再躺下來,微微閉上眼睛。
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我不但睡得着,還作了夢。這次的夢,不再是我被關在玻璃盒子中了,而是程一鳴。而在那張豪華的牀上**的,是我和另外一個陌生男子。
我回過頭去看關在籠子裡,一臉痛苦的程一鳴。
我覺得無比的開心,得意洋洋地說:“程一鳴,我不愛你了,我一點也不愛了!知道爲什麼嗎?我告訴你,我喜歡比較斯文,比較安靜,眼神有着憂鬱而頹敗迷離的男子。”
然後,我便笑了。
我覺得,我的笑,有說不出的陰沉,像了電視電影裡的奸角。哦,對了,是像了《還珠格格》裡,那個兇惡陰毒的“容嬤嬤”的笑。
無比的奸詐,又無比的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