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無法拒絕
霸王不在的時候,不到十點鐘,我絕對不爬起來。一大早就被鬧鈴吵醒,我氣得要殺人,關了第一個,還未來得及縮回牀,第二個鬧鈴又響了,我再無睡意,關了鬧鐘,索性撿起胡亂扔在牀頭櫃的睡衣就套在身上,起牀。
我上前拉開窗簾,其實還是喜歡正常的生活習慣。以前呆在夜總會總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覺,差點都不知道日出是什麼樣子,但爲了生計,也是沒辦法。
今天是個好日子,太陽已經升起,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天氣好,看着心情都變好了,我雙手交叉擡到頭上,踮起腳尖伸一個攔腰,深吸一口氣,再長呼出氣體。
我轉過身發現霸王坐在牀頭望着自己,他早上討厭曬陽光,我一時忘記了,就背依着落地窗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拉上窗簾,他說不用了。
他揉着頭髮,問我幾點了,我告訴他八點鐘,他向我擺擺手,示意我走過去。我不知他要幹什麼,還是朝着他走近,探頭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擡手靠近我的臉,我以爲他要捏我的臉呢!未料想他食指輕輕地勾起粘在我嘴角的頭髮,他說丫頭,多大的人還吃頭髮。
丫頭兩個字讓我心立馬就酥酸了,鼻尖也酸了,它比別墅,幾百萬更有殺傷力,我終於明白陸小溫說過的話,就算是他要玩了,我也認了。我也信愛上一個人可能因爲一個眼神,亦或者一句話。霸王這種突如其來的柔情,根本無法拒絕,也拒絕不了。
我和霸王就靜靜的凝視着對方,可能周圍的氣氛太融洽,我們接吻了,記不得是誰先主動,但這次再也不是霸王強行掠奪,我也在迴應着他的吻。我清楚自己在做一件絕對會後悔的事,卻偏執地做了。於是我流淚了,邊流淚邊迴應着他的吻,這種情感就像是堆積太久,噴涌而出,再也剋制不住。
霸王抱着我坐在他的大腿,我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他抱住我的腰,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兩個人相互糾纏着,我們是愛着對方嗎?不知道,不確定,只是這刻我能感覺到溫暖,自己不再是一個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氣喘吁吁地趴在霸王的肩膀,他細細地吻着我的耳朵,脖頸,弄得我有些癢。我的情緒亂了,心跳的節奏也快了。緩過氣,我問他什麼時候要走人。他看了一眼時鐘說自己和別人約好九點半見面。
我從他的大腿下來,我邊走邊問是不是正式場合。他說不是,穿着輕鬆的衣服就行了。
我還是給他拿了白襯衫,西褲,他要是遇上什麼事,穿着這套行頭不會失禮。我給他系鈕釦時,才發現一顆鈕釦已經鬆動,我輕拉一下就掉了,我蹲下身要撿鈕釦,霸王說不用理了,叫我幫拿另一件襯衫,這件就扔了就行。
他的時間很急,我轉身打開衣櫃挑一件好的襯衫,就給他換上。他告訴我自己要去青島兩天,他問我要不要帶東西。
我說不是珍珠就行,再加了一句我不要好的就要貴的。霸王笑了,他捏着我臉頰,說果然是貪錢鬼。我白了他一眼講,好啊!我就是貪錢鬼,你就用錢來堵着我吧!我拿着公文包遞給他,盼着他走,然後躺進被窩裡,睡回籠覺。
事實上,霸王走後,我再也睡不着。剛纔幹得事情,我覺得不可思議,卻沒有後悔。尤其是我這種缺乏疼愛的人,因爲缺乏所以渴望,那怕不是愛情,就算是溫暖也會緊緊地捉住不放。
我的處境不會有比從傳銷窩裡爬出來更加糟糕了,如其以後膽戰心驚地生活着,不如就這樣吧!至少霸王能提供給我富裕的生活。
在牀上閉着眼睛躺了兩個小時,實在睡不着,肚子又餓,我爬起來吃早餐,其實應該算是中午飯了。
下午,我接到宋牧之的電話,他說想見我一面。我清楚宋牧之這個人非常謹慎,若不是重要的事情,他不會主動找我的。我猶豫了一下,仍是答應下來。
我和宋牧之約好的時間是晚上八點鐘,我出門時,中年婦女仍是跟在我的身後,我把宋牧之在的地址報給中年婦女,讓她把我送去那裡。我不打算隱瞞她,也隱瞞不了。
這次宋牧之比我先到,他的面前放着一杯茶,而對面是一杯橙汁,我明白是爲我準備的。中年婦女知趣地不跟上來。
屋子看着很普通,三方一廳,這也不像他住的地方,可能是爲了見=接待客人安排的房子吧!我們客套幾句,宋牧之就直接地問我,是不是打算出國?
出國的事就我和陳桑知道,看來陳桑把事情都告訴宋牧之了。宋牧之對我說,他可以讓人儘快幫我辦好手續,不需要假結婚,我可以藉着留學的名義出國。
我不明地望着宋牧之,我問他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宋牧之沉默着不說話,我問出心裡的迷惑,我說當年你知道我懷孕的事情是吧!
宋牧之點頭,看來霸王說得沒錯。他確實知道我懷孕,可他還是聽從父母的安排出國留學,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繼續當他的宋家大少爺,過他的日子。
真相殘忍嗎?也許以前的我會怨恨,甚至要抽他一巴掌,現在已經看開了,那時我們才幾歲?我們能承擔起父母的責任嗎?不可以。年輕的時候,誰不會犯下一些錯誤。宋牧之這種人打出生就得承擔責任,揹着沉甸甸的殼。
我追問着你是心裡有愧疚要來彌補我嗎?要是這樣,那就不必了。我們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我想你宋大少爺比我更加健忘。
宋牧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對我說,你清楚我不會爲任何事愧疚的。你不是想讀大學嗎?那就去完成這個夢想吧!我現在給你提供一個機會,至於你怎樣抉擇,那就是你的事了。我能做的,只是這些。
他就是以理智出名,同樣也是驕傲的人,說出這些話,我絲毫不意外。十六歲的我就認識他,記憶裡一直都是沉穩睿智,那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那樣。
我說謝謝你,你讓我想想吧!我會在這個星期日之前給你答案的。
我不會忘記這個星期日就是他結婚的日子,也許他不想聽見我祝福的話,但我仍是對他說了恭喜你,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喝光杯子裡的橙汁,起身往外走,他突然喊住我,他說你不質問我爲什麼對當年的事毫無內疚?
轉身,我發現宋牧之已經站起來,直直地望着我。我有些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說那些話,我問他重要嗎?他雙手插進西褲的口袋,他說,可能你覺得不重要了,但被你追問的人覺得重要呢!
他說話繞了一大圈子,我就當是滿足他的要求,認真地望着他問,宋牧之,你內疚嗎?宋牧之堅定地搖頭,他說我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又怎麼可能內疚。小溫,你知道嗎?我和你在一起的三年,那可能將是我一輩子最放縱的日子。我喜歡在校園裡小道小心翼翼地牽着你的手,喜歡召開校園大會,趁着光線暗偷偷地親你,喜歡陪着你滿大街跑,就爲了找配上衣的裙子。
宋牧之的話讓我整個人都愣住,他朝着我笑了,眼睛清澈,笑容溫柔。
我想起第一次見着他的時候,那時我數學很差勁,數學老師把我叫進辦公室,他甚至無奈地問是不是我那裡招你怨棄,你不想學數學,爲什麼其他科目你都將近滿分,偏偏數學就是六七十,你告訴我,我改行了吧!
坐在對面幫老師統計成績的宋牧之,就擡起頭看了我一眼,而我一臉愁苦。那時他眼珠就似水洗的黑棋亮,嘴角抿着一絲淺笑。
我怎麼可能沒有感覺,他是我第一個教會愛的男人,第一次牽手,擁抱,接吻,做愛的對象。但我和宋牧之早就不可能,我也不再愛他了,最多就是回憶一下,畢竟當初他對我確實是不錯。
我不解地問,宋牧之爲何要告訴,他無奈地笑着說,可能我就是個自私的傢伙,這些話今天我不說就再也不能說,我不想讓自己後悔。我要送你出國,不是出於內疚,而是滿足我自己的心願,你應該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
宋牧之把所有要說的話都講清楚,他叫我走人。我麻木地轉過身,往外走。長久以來,我都看不清宋牧之對自己是怎樣的感情,他的性格說得上是木訥,表白的人是我,主動牽手的人也是我。女孩太喜歡一個男生,總是忘記矜持。
今天我得知當初他也喜歡過自己,算得上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