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窗簾被風輕帶起,夏妤目光舒緩地看着病牀上眉眼安詳,只是脣色白得不太正常的女人。
怎麼好端端的就出了車禍呢?
而不待她深思,那病牀上的女人已經能夠開口吐出簡單的字,一聲顧白讓病房裡其他兩位人都給震驚到了。
夏妤挑着眉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你確定沒有將自己名字錯聽成我的?”
不是她懷疑自己的人格魅力,而是她們兩個人都有着一樣的優良傳統,見色忘友。
所以何依依怎麼可能會在那樣緊要的關頭,呼喚她的名字!
坐在一旁沙發上,姿態閒適的顧白自然也聽見何依依念出的名字,當即眼底便閃現過一抹幽光,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顧白起身走近病牀,低頭用那雙乾淨見底的眸子看着夏妤,無聲的對視中,夏妤落下陣來,挪開最近的位置,讓那人鳩佔鵲巢。
他無疑是一個很溫柔的男人,微低着頭與何依依輕聲說些不找邊際的話,然後拿着水杯小心翼翼地給人倒水。
在那人喝不下,還倒流出水時,他也不覺嫌棄,從桌上拿過紙巾,細細將水給擦拭乾淨,臉上也未出現任何的不耐煩表情。
這樣安靜的秀恩愛,讓一旁觀看的夏妤實在有些吃不消。
她起身拿過熱水壺,挪動椅子的聲音惹得顧白施捨了一道眼神看他,眉頭微皺起,像是有些不悅。
兩人對視間,夏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擡起手晃了晃熱水壺,輕聲道:“我去打點熱水過來。”
其實病房裡設施齊全,熱水什麼的東西一應俱全,哪裡還需要夏妤出頭去做什麼事情。
而顧白卻是得到人的解釋後,微低頭想了想,然後點頭回應道:“哦。”
夏妤走出病房,擡手摸了摸手臂,想到剛纔顧白的表情,忍不住撇了撇嘴,那還真是冷淡的一個人。
也就只有在何依依面前的時候,會收斂一下表情,裝得溫柔無玉而又容易接近。
胡思亂想着的女人拿着個熱水壺在醫院的長廊上走動,四周的白色牆壁圍接在一起,硬生生將地面與天花板距離拉近,營造出一種逼迫感。
而病房裡的何依依,迷迷糊糊地聽見耳邊像是有人在說着什麼話,她想要仔細辨認,卻又怎樣也聽不清楚。
開口說話的生日嘶啞而又無力,嘴裡被人灌水滋潤,算是緩解了一下痛苦,眼睛卻怎樣也睜不開。
她還記得別車禍前,自己和顧白一起參加了電影殺青的慶功宴,男人只帶了她去,也許是知道她酒品是個什麼德行,便以一己之力拼酒。
顧白大概是將桌上的人都給拼了一圈,才被那些人給勉強放過。
何依依吃到一半時,由於別人對酒她喝飲料,導致彷徨脹得慌,立馬往廁所跑,出來的時候,在男女共用的洗手檯前,看見了已經醉得飄飄然的顧白。
“不能喝酒還逞什麼英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一個人幹趴下一桌好漢。”何依依洗完手,在一旁烘乾,看着那男人眼角都微微泛紅的樣子,說不心疼絕對是假的。
可要她直接坦率說出來,她寧願先去自裁。
顧白接着水往臉上衝,輕笑着開口道:“你要是不會酒精中毒,我二話不說就把你給推出去。”
被揭穿的某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叉腰想要給自己扳回一局來,“那也好比你酒後亂那啥來好。”
顧白擦了把臉上流淌的水,轉頭看向身旁滿臉不在乎,卻拿眼角偷偷瞄自己的人,心想:還真是傲嬌啊。
就像他養的那條蘇格蘭摺耳貓。
兩人一同回到飯局,被在場的人給調侃一番:“這助理真是要得,連上個廁所都得跟着。”
何依依在心底腹誹:明明是她先去廁所的。
可說話的人是指導電影的副導演,她還是夾着菊花做個逆來順受的人好了。
然而沒有當事人的解釋,現場的猜測開始越來越大膽,還漸漸往某種不可描述的地方駛去。
何依依低頭看着滿桌子的美食,忽然間就在這羣人的打趣之中,喪失了某種興致,夾着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青菜,咯吱咯吱啃咬起來。
這一桌的人不管什麼身份來歷,她都有些招惹不起,心底怨言再多,也無法直接拍桌而起,將這些人給罵得體無完膚。
也許是老天看不慣她許久,好不容易等到飯局終於散去,顧白拒絕了幾個女明星的搭坐順風車要求。
藉口委實也是有些欠揍:“今天喝了點酒,待會只能讓新來的助理開車。”男人輕笑了笑,“敢陪我一起?”
不管那笑容此刻是有多引人犯罪,讓人覺得荷爾蒙爆發,在扭頭看見站在不遠處,手裡揣着一串鑰匙,目露兇光的何依依時,還是婉言拒絕了。
本是前來搭訕的女星,飛速離開,只留下一句話:“還是不麻煩你們好了,祝您玩得愉快。”
顧白還是保持着輕笑的表情,微微搖頭看着不遠處的何依依,眼神迷離而又透着光,累夜色暈染得黑沉黑沉的,那原本是一雙無比澄清的眸子。
“你自己魅力不行,這可不能怪我啊。”何依依朝人聳聳肩膀,表示自己已經很是配合。
男人走過去,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呼吸間還帶着濃厚的酒氣:“長得不靠譜還不讓人給說了?”
那雙眼睛裡帶着光,在黑沉之中給人一種想要沉淪的錯覺。
何依依將視線努力從那人眼睛上拉開,撇過頭開了車門,坐在駕駛座上,正好落座下來,將安全帶給繫上以後,那人也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臉色不太好看。
“你要是想吐的話趁早下去吐了,這車雖然不是我的,但我聞着酸臭味也覺得怪難受。”
“沒事,你別太擔心了,開車吧。”顧白擡手繫上安全帶,笑得像個孩子,剛纔的不快忽然間就全數消散開來。
何依依啓動車子,撇了撇嘴,誰擔心他了,這人是不是太過水仙了?
她話裡頭的意思可都是在心疼這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