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絕想了想,在半路的一家店裡,買了兩份飯,給捎上帶了過去。
現在時間不算早不算晚,而那人卻用着醉漢的語氣說話,實在不難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出了公司以後,就一直在喝酒。
向來酒量很好的男人,在酒桌上可是極少碰到對手,他現在那副語氣,是自己把自己給灌醉了?
夜絕在車上想了許久,最後將這事情和夏妤給聯繫了起來。
是了,前不久他安慰完奔喪般苦臉的小嫂子,現在又得去安慰莫名其妙爲情所傷的老大。
夜絕幽幽長嘆出一口氣,腳下一踩油門,車速又開始加快,在無人管轄的領域,享受某種病態的飛速。
再這樣下去,他都能去開個電臺,充當某些灌雞湯的知心哥哥了。
只是對於夜桀澈,他應該只想灌他幾瓶毒雞湯下去,讓他斬斷四根,清淨度過餘生,可是也只能想一想了。
到達時,那座矗立於半山腰的別墅大門打開着,他路過一地的人爲狼藉,往樓上走去,一打開那扇厚重感十足的門,便嗅到一股濃重的酒氣。
那個叫他過來的男人,此刻正坐在陽臺上,長腿相互交疊着,那個姿勢看起來異常詭異嚇人。
反正夜絕是被徹底嚇到,只覺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腳步頓時間亂了節奏,然後那不知解決完多少瓶酒的男人,轉頭看他。
墨如玉石的眸子裡像是揉碎了一把星光,閃爍着不知名的溼潤,他挑了挑緋色的紅脣。
輕吐出一句話來:“我等你很久了,你得自罰一杯。”
夜絕不知道他醉了沒有,因爲那人就算是腦袋沒了一點意識,他臉上也不會顯示出什麼來。
他擡眸看着人的臉,只覺得一片平靜,其中到底掩藏着什麼東西,他不得而知。
“好好好,我自罰一杯,但是你得先下來。”夜絕擡手做認輸模樣,陪笑着想要將人給哄下來。
不管他到底醉沒醉,反正他現在是把人給當成弱智小屁孩對待了。而那剛還穩然坐在陽臺上的人,聽了他的話後,立馬跳下陽臺,穩當落在一旁的平地上。
擡手指了指夜絕手上提着的飯盒,輕咧着嘴角笑道:“還是你最貼心,知道我還沒有吃飯。”
這男人說話口齒清晰,完全不像喝醉的模樣,可夜絕卻已經能夠確定他現在是硬撐。
真正清醒着的夜桀澈哪裡會有這麼溫柔,最多也就是投給他一個目光罷了。夜絕上前將飯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將其給擺開。
夜桀澈也很是配合地放下了酒杯,在茶几旁的沙發上坐下,拆開筷子便開始吃起來,菜色不錯,味道因食物冷卻不少,而有些遜色。
可對於此刻壓根不知挑食爲何物的夜桀澈來說,也不是很難忍受,他吃得異常歡快。
夜絕站在一旁有些無奈,最後自己擡腿去開了一瓶酒,看着猩紅色的液體在高腳杯中流淌。
“紅酒喝不醉,酒櫃裡面還有幾瓶烈酒,你可以自己拿着拼。”本來吃着飯的男人,忽然間開口提點道。
夜絕頓了頓動作,將紅酒瓶口用木塞塞住,擡起高腳杯,笑着道:“我知道了。”
低眸看着完全放下架子的夜桀澈,只覺得莫名有些心酸,讓這個向來高高在上的男人,放下驕傲,都只是因爲一個女人。
偏偏那女人身上還沒有表現出什麼閃光點,如果硬是要說點什麼特別的,恐怕也就她那肚子了。
吃了幾口飯後,夜桀澈放下了筷子,起身拿起一旁的酒杯,步子搖晃着走向酒櫃,給自己開了瓶烈酒。
夜絕沒有想要阻攔他,在人擡起酒瓶邀請他一起時,他也沒有推脫,大方地伸出酒杯,讓那人笑着給自己盛滿一杯。
他看着手中酒杯裡快要溢出來的酒水,在心底暗暗感慨道:“嘖,還真是一點不知道客套。”
夜桀澈顫抖着睫羽,擡起酒杯朝人示意後,直接一口悶,看得夜絕一陣倒抽起,這個瘋子。
灼熱的酒燒灼着喉嚨,一路往下,直直涌入胃中,之前沒有吃任何動作墊肚子,所以喝得多就疼得厲害。
現在嚐了點飯菜,卻還是疼得厲害。
爲了不讓人看出端倪來,他直接背對着夜絕,自斟自飲,墨色的眼底倒映着天穹上的紅月,渲染上某種蒼涼。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在家裡,現在又是一副怎樣模樣。
夜絕看着他留給自己的背影,忍不住長聲嘆息,他莫名地開始有些想要責怪起夏妤來了。
儘管兩個人都是受害者。
看着這樣只喝酒不談話的夜桀澈,他心底覺得有些慌亂,還不如一起打一架好了,打疼了以後,就能夠清醒。
“大哥,要不然我們來打一架吧。”夜絕忽然間站直了身子,深呼吸後,將高腳杯放在了櫃檯上。
夜桀澈沒有轉身,只輕笑着拒絕道:“你怎麼就這麼喜歡找虐呢,今天只拼酒,不打架。”
輕笑聲像是夜間清冷的溪水,讓夜絕暴躁的情緒,頓時間涼了下來。
是啊,他就是喜歡找虐,不然也不會跑到這裡來了。勸不動這人,便只能捨命陪君子,一起喝個痛快了。
……
別墅裡,吃飽喝足後的夏妤,坐在那摸不着邊的大牀上,睜大着眼睛在設想,夜桀澈現在會往哪待。
卻也是現在才知道,她對那個男人沒有一點的瞭解,除了別墅和公司夜宅以外,她壓根不知道,他還會去哪裡。
拿起手機想忍下心底的尷尬,給人打去一個電話,卻遲遲無法按下那個電話號,看着手機發呆許久後,索性將其扔得遠遠的。
眼不見心不煩。卻沒有一點用,卻是這樣逃避,越是會胡思亂想。
牀頭櫃上還擺放着夜桀澈和安琪的合照,她像是爲了讓自己死心般,擡手將其給拿過來欣賞,然後越看心越涼。
“要不然就這樣吧,誰也別想着先去討好對方,如果能過下去就湊合着過,不能的話……”
她頓了頓,低頭看着被純棉睡衣遮擋着的,已經高隆起的小腹,笑容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