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少年學子茫然搖頭後,眼神恢復清明,對着茅瑞指責道:“即便紅菱仙子不喜歡我又如何,我喜歡她就夠了,況且她不喜歡我也不是你可以羞辱她的理由。”
茅瑞目露惋惜,搖頭嘆氣,最後語重心長的說道:“她現在對你來說是高高在上的聖女,讓你只敢遠觀,哪怕上前跟他說上一句話的想法都不敢有。”
儒家學子點了點頭,眼神清明,認可了茅瑞的說法。
“但是紅菱被我廢除修爲,是不是從天上仙子、畫中人淪落爲凡人,那樣你和她距離是不是近了許多?”茅瑞一步步與少年掰扯道理。
儒家學子歪着腦袋想了想,雖然茅瑞說的在理,但總感覺好像什麼地方不對,可他又說不上來,猶猶豫豫的再次點頭。
“接着我再將紅菱賣到風花雪月場所,看上去是對她的侮辱,令她飽受摧殘,實際上是爲了你們好哇。以前遙不可及的夢中人,如今只要花點小錢就可與她共枕眠,哪怕只是一夜,但那一夜紅菱歸你所有。爲了心愛之人掏點小錢怎麼啦,在我看來那都不算錢,那叫心意。”茅瑞越說越來勁,語氣中滿是激昂。
儒家學子小臉皺在一起,茅瑞的話語確實感染了他,可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濃郁。
“當然,你若覺得一夜太過短暫,或是私心比較重,看不得紅菱揹着你奉承其他男子,大可多花點錢爲其贖身將其買下。當時候你想風花雪月也好,長相廝守也罷,不都是你說了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兒孫滿堂共度天倫,這些以前只存在於幻想中的事情都能一一實現。”
儒家學子眼中漸漸有神采凝聚,顯然是茅瑞說道了他的心坎,那些畫面都是他曾經幻想過的,也僅僅是幻想過而已。
茅瑞見儒家學子有被自己說服的跡象,全然不顧青年儒士擇人而噬的目光,趁熱打鐵繼續遊說:“一羣三四歲剛會說話和走步的稚童,五官與紅菱六分像,眉宇間神色酷似你,圍繞着你和紅菱脆生喊着爹地孃親,那等感受你可想過?”
滿懷憧憬的儒家少年郎腦海中浮現茅瑞描繪的畫面,傻笑着點頭。
茅瑞大嘴一咧,繼續胡說八道:“那你還覺得我這麼做有錯嗎?還會認爲我是在侮辱紅菱嗎?你還要指着我鼻子罵我壞人嗎?”
少年開心的搖了搖頭。
“無恥賊子,休要將我師弟帶入歧途。”青年儒士怒聲開口,不讓茅瑞繼續蠱惑自家師弟。
茅瑞第一次擡頭正視這位儒士,帶着淡淡的不滿反問道:“我雖然讀的書少,就是一個莽夫,但我也知道儒家修士各個都是講道理的,你身爲儒家子弟張口無恥閉口賊子,莫不成這滿口髒話就是你們所謂的道理?”
青年儒士吶吶,茅瑞這口鍋可不是一般大,關乎到整個儒家體系的口風,他一個普通弟子哪有膽子去接。
“如若不是,我跟這位小先生討論是非對錯,按理說理你又爲何要橫插一嘴以作阻攔?”
不給青年儒士開口機會,茅瑞轉身對着衆人大聲問道:“我剛纔與儒家這位小先生討論的內容,並未有何隱瞞,想必各位都聽到了,你們來評評理,我說的是對是錯?”
“對,沒毛病。”
“你說的在理。”
“將紅菱仙子賣到風花雪月場所,乃是造福衆生,此爲大功德。”
人羣紛紛起鬨,細心之人就可發現,其他人都是瞎嚷嚷,真正出聲評價的依舊只有先前出價競爭紅裙的那麼幾個膽大之人。
“你們...唉,世道險惡。”青年儒士重重嘆了口氣。
少年學子拉了拉青年儒士衣袖,義正言辭的說道:“師兄,我覺的他說的很有道理,不能一味的執迷不悟,聖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青年儒士氣的雙手顫抖,指着滿口胡話,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自家師弟,最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拂袖離去。
書到用時方恨少,青年儒士這個時候恨不得肚子裡滿是學問,好用古賢留下的大道理跟這羣是非不分又居心裹測之人好好理論理論。
少年學子不知師兄爲何生氣,莫不是在人前說不出有徵服性的道理,覺得丟了面子所以才憤懣?
不管如何,少年還是小跑着朝師兄追去,剛跑出幾步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過身滿臉認真的對着茅瑞施了個儒家求學後的禮儀。
茅瑞強憋笑意,有模有樣的回了一個道教禮儀。
全程聽了茅瑞與儒家學子對話的郭成等人,在儒家師兄弟離開後這纔來到茅瑞身邊,郭成佩服道:“儒家向來以口舌如簧著稱,用一套歪理邪說整的一個儒家學子背棄師門教育並對你心服口服,讓我好生敬佩。”
茅瑞咧着大嘴笑嘻嘻感嘆道:“我也挺敬佩我自己的,有那麼一瞬間我自己都信了呢。”
郭成眼神幽怨,能不能要點臉,我這是損你呢,怎麼還自誇上了?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茅瑞才懶得管郭成如何想的,看都不看他一眼,率先朝營地位置走去,走的時候眼神掠過人羣中兩撥人馬,嘴角浮現冷笑。
一撥是在地球就結下仇怨的皇埔氏,另一撥則是初到邊境在戰功兌換處有所糾紛的思達克學院之人。
兩撥人顯然都是認出了茅瑞,在見識茅瑞毫不講理的出手後,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若不是今天剛甦醒,接連經歷兩場戰鬥,又是和廉渡之間勾心鬥角,又是爲封印魍魔出了不少力,茅瑞也是有點累了,再加上接連兩次挑戰軍方的規矩,正所謂事不過三,茅瑞覺得還是稍稍低調點免得徹底與軍方撕破臉,說不定這兩撥人也要一同教訓。
離開了人羣聚集的地方,郭成來到茅瑞身邊說道:“夠狠的呀,以言語刺激早先在紅菱心中留下的陰影,迫使她道心不穩,說不得就誕生了心魔,日後修爲難以寸進。”
“會不會誕生心魔我不知道,那東西太玄乎了,留下心結是肯定的,就像玉鼎教的鳳楚仙子一樣,小小心結會成爲她日後突破某個境界的最大阻礙。”茅瑞搖了搖頭,簡單說出了與紅菱一戰的玄機。
“如果沒有老嫗的出現,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殺了紅菱一了百了?至於心結只是你以防萬一留下的後手?”郭成猜測道。
誰知茅瑞再次搖頭,想了想後說道:“早先留在紅菱心中的陰影纔是無意中留下的後手,這纔有了今日的心結。至於殺了她...呵呵,表現出來的殺機只不過嚇唬她的而已,哪怕老嫗不露面我也頂多將紅菱打殘,連她的修行根本都不會去破壞,更不會真將她殺了。“
在郭成疑惑的目光中,茅瑞笑着解釋道:“畢竟跟廖勇大將軍交談的籌碼就一個,已經在邵寧身上用掉了,再敢當衆殺人我也會被軍法處置。這也是師尊只是阻止老嫗對我出手,沒有像錦衣老者那般一巴掌拍飛原因,不想我有什麼把柄落在軍方手中從而導致在接下來邊境的日子步步難行。”
在跟朱陽平單獨說話的廉渡眼中有笑意,收回了關注茅瑞那邊的部分神識。
廖勇抿了口茶,搖頭苦笑。
“大道之爭,步步玄機,人心險惡,更勝鬼蜮。”簡簡單單的一場戰鬥,其中卻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理順了的趙星兒感嘆一聲。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茅瑞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猛地駐足站在原地沉思。
衆人不明就裡,同樣停下腳步,沒有打擾茅瑞。
整整過了一炷香時間,茅瑞才結束了思索,口中謾罵一聲:“好一個賤/人。”
然後看着茅浩沉聲道:“當初在秘境內,紅菱對地鋼龍出手可以當做是心血來潮,並不知道那是你的坐騎。後來被我們三個差點打死,按理說吃了那麼大的虧,紅菱應該會長記性纔對,畢竟她可不蠢。”
“可偏偏在來到邊境後還要第二次對地鋼龍出手,單純只是爲了報復,說出來恐怕沒人會信。我猜測是她發現了你某個方面對她的大道造成了影響,所以想憑藉你對地鋼龍的重視從而接連打傷地鋼龍,從而讓你產生心結止步某一境界,無法繼續影響她的道路。”
茅浩皺眉,納悶道:“會不會只是單純的報復,我不覺得哪裡影響到她了?”
“心性。”茅瑞,郭成,趙星兒三人同時開口。
三人對視一眼,郭成率先說道:“雖然和你接觸不久,但我能看出你心性十分純粹。”
趙星兒接着道:“我師傅說過,純粹的心性最容易對付,因爲相對單純,施點計謀便可導致心性破碎;也是最難對付,因爲太過純粹。倒是說不上好與壞,因人而異。”
茅瑞:“純粹的心性對別人來說沒有什麼,但是對於紅菱這種以幻術、媚術爲主的修士來說,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阻礙,所以纔會相仿設法讓你產生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