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消失後,桓因在塔中呆了很久纔出來。
隨着桓因對鑄劍之道得修習得越深入,他越發現自己對此道已經有了許多的感悟和思緒。這些感悟和思緒千絲萬縷,終日在他腦中縈繞和徘徊。
桓因知道這些感悟和思緒就是自己對鑄劍之道的積累,不過它們太過凌亂渙散,與真正的大道比較還相去甚遠。
今日,老者的一席話如同醍醐灌頂,讓桓因隱隱抓到了能理清自己雜亂感悟和思緒的契機。於是他在塔中席地而坐,不斷體會老者話中的深意,希望能夠趁這個不可多得的契機讓自己在鑄劍一道上的感悟再加深一層。
第二天一早,桓因很早就與季蒼穹一起來到了散修平日聽趙斡講學的山谷中,今天所有的散修都約定好了在這裡見面,然後一同前往第五階參加選試。
桓因和季蒼穹到來的時候,大部分的散修都已經到了,而趙斡也與平日一樣出現在了山坡上。
等大部分人都到齊了,趙斡看着山谷中的衆散修,一字一頓的到:“再有一個時辰,就是各位前往參加選試的時間了。今天,是老夫最後一次爲各位講學,我要說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希望大家在參加選試的時能夠候靜下心來。”
“鑄劍一道,與煉丹一樣,講求平心靜氣。器師鑄劍,需要有清晰的思路,若心不靜,則思路會亂,一旦亂了,各位的水平就不能夠得到充分的發揮。”
“各位平日的努力趙某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趙某相信,只要你們能夠正常發揮,就都有機會通過此次選試。”
“最後,能與各位結緣,是趙某此生的榮幸。各位每日能前來此地不厭其煩的聽趙某說教,趙某感激不盡!請各位受趙斡一拜!”說完,趙斡站直他顯得有些年邁的身軀,對着山谷中的衆修深深的拜下。
山谷中的修士看着山坡上的趙斡,都是怔怔的出神。這個一劍峰的老一輩器師,他的心中沒有門戶之見,有的只是一顆對於鑄劍一道的赤誠之心和對傳道授業的責任感。
雖然最開始他是因文鬥輸給桓因而教導散修,可是這一年之中他風雨無阻,兢兢業業,他的真心早已在衆散修面前表露無遺。
此刻的趙斡,對於衆散修而言可說是亦師亦友,沒有他這一年的幫助,山谷中的散修便沒有今日這般豐富的學識,更不會有今天去參加器師選試的自信與勇氣。
“趙大師授業之恩,永世不忘!”在季蒼穹的帶領下,山谷中的所有修士對着趙斡深深拜下。
趙斡站直身軀,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山谷中的衆人,看了一眼這些他已經習慣了每天都會看到的面孔,然後揮了揮手:“好,去吧。”
……
一劍峰第五階舉辦新人會武的那個廣場上,此刻整齊的站列着一千八百多名器修。這些器修中,屬於一劍峰的有一千三百多人的樣子,而散修則有五百餘人。
在這些修士的面前,有一個漂浮在空中的雲臺,雲臺上有五把座椅固定,每一把座椅上都有一個一劍峰的前輩大能器修在座。而其中正中間那把座椅上的人,正是當日在桓因與孟離比試闖塔時,在桓因光幕下領悟悟材境界成功的器尊白瑾鋒。
巳時一到,白瑾鋒站了起來,向着場中朗聲到:“本尊白瑾鋒,乃是一劍峰的器尊之一。這一屆的器師選試,正是由白某主持。”
“想來在我面前的各位都爲本次選試準備了相當長的時間,也花費了不少的精力。衆位平日的努力我都有看見,甚至在你們之中,已經產生極個別在某些方面造詣讓本尊也都仰望的後起之秀。”
“今次之試,是對你們這些年來努力的考覈,你們平日的付出都將會在接下來的三天內反饋給你們一個答案。到底是否能夠成爲讓一劍峰認可的器師,就看你們這幾天的表現了!”
說到這裡,白瑾鋒頓了一頓,然後接着到:“本次選試一共分爲三個考覈項目,每個項目都會在一天之內完成,並且當場公佈結果。通過上一個項目考覈的人,纔有機會進入到下一個項目。如果在任何一個考覈項目上沒有通過,則直接被淘汰!”
“如果有誰能夠通過全部三個項目的考覈,那麼三天之後,他便真真正正的成爲了一名被我一劍峰認可的器師!”
白瑾鋒說到這裡,在場的不少器修眉頭都是皺了一下,尤其是散修,他們終於算是親身感受到了一劍峰器師選試的嚴苛。
九州中除了一劍峰,還有其他許多門派也有器修,也有對器師考覈認可的方式。不過唯獨一劍峰,不但考覈難度是公認的偏高,更是在每一項考覈中都不允許參試之人出現偏差。只要稍有偏差,那他想要在一劍峰取得器師之名,便唯有再等十年。
不過,也正是因爲一劍峰對後輩如此嚴格的要求,才讓一劍峰的鑄劍之道能夠在九州之上聲名遠揚。
“之後兩天的選試,都會在辰時開始,至於考覈的內容是什麼,我會當天親自告訴各位。”白瑾鋒接着說到。
“至於今日的考覈,也是本次器師選試的第一項考覈,內容是識材。”
“識材是我輩器修鑄劍最基礎也最關鍵的一門學問,我一劍峰的九重塔以識材作爲每一層的考覈方式,可見識材對於我等的重要性。”
“九州大地廣闊,鑄劍材料更是無盡。莫說是你們,就連我每日也會花大量的時間翻閱典籍,並向同道求教,以不斷提升自己的識材能力。因爲我知道,只有把自己的基礎打牢,纔有可能在鑄劍之道上有所進步。”
“今日之試,限時一個時辰,你們要在一個時辰之內辨別出一萬種材料,並且不允許有一個錯誤。如果在一個時辰以內沒有完成,或者有一種材料辨認錯誤了,就算這一關不通過!”
此話一出,整個廣場上的弟子瞬間就傳出了陣陣吸氣之聲。他們本來以爲本次考覈已經很嚴苛了,可是沒想到連難度也竟然如此之大。要知道九重塔的第三層考覈一共也才一萬種材料,哪怕是第四層考覈,也是隻需要辨認出五千種材料就行,可是器師選試竟然直接就要求辨認一萬,而且還是在一個時辰的時間限制以內。只是不知這一萬種材料的罕見程度如何,如果再少見一些,那真的就太難了。
白瑾鋒看見場中的反應,眉頭一皺到:“怕了?沒本事的最好現在就離開,再學十年再來!一萬種材料都辨認不出來還算什麼器師?”
他這一喝,頓時廣場上就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敢再出聲說什麼。
然後,白瑾鋒的眼光開始在廣場中所有參試器修的中間來回掃動,像是在尋找着什麼。很快的,他的眼光就停留在了桓因的身上,然後他大聲的到:“本輪選試,有一人例外,他就是外來的器修桓因。”
桓因聽到此話,一臉愕然的看向白瑾鋒,卻見白瑾鋒向他傳來了善意的眼神接着到:“桓因識材造詣驚人,他在九重塔的考覈中已經通過了第八層,所以他的能力,就連白某也是遠不能及的。甚至之前,白某還能有幸在桓大師闖第七層塔的時候,在他的光幕下初悟悟材境界,白某今天要再次向桓大師的授業之恩表示謝意!”說完,白瑾鋒對着桓因深深的拜了一拜。
白瑾鋒的舉動一出,此地所有的人都瞬間看向了桓因。白瑾鋒在這些修士的心中,那是何等高深的人物,可是今天竟然再次當着衆後輩器修的面向桓因拜下,更是稱呼桓因爲“大師”,這等殊榮,除了一劍峰那五位器修老祖,誰人還曾有過?
桓因很有禮貌的在下面對着雲臺上的白瑾鋒回了一禮,然後白瑾鋒又到:“今日藍炎子老祖親口向我傳達了他的意思,他的原話是‘桓因識才造詣已登祖境,今日只試,他已不需參與。’所以,這第一輪的識材之試,桓因不用參加!”
這下,在場的後輩器修更加震撼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桓因的識材造詣已經驚動了他們的老祖藍炎子,更是親口把他譽爲“祖境”。
所謂祖境,便是一劍峰老祖才能達到的境界。藍炎子說桓因的識材造詣已達祖境,便是等於承認了他的識材造詣已可以與除他自己以外的四位一劍峰老祖並駕齊驅。
要知道,藍炎子是很少出口讚譽後輩的。若是誰能得到他隻言片語的誇獎,則已經說明那人在鑄劍的某一方面有了很深的造詣,可以當得“大師”二字了。但是今天,藍炎子所用的詞顯然不是“大師”這兩個字可以比擬的。
桓因很恭謹的對着白瑾鋒再次一拜到:“多謝藍炎子前輩,多謝白前輩。”
白瑾鋒點了點頭,然後再次轉向了場中到:“好了,其他人,準備開始第一輪的選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