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費力的睜開有些腫脹的眼睛,感覺渾身無一處不痛,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頓一樣。
而事實上,他好像還真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頓。
勉力擡起手臂湊到眼前看了看,發現潔白的手臂上全是雜亂無章的青紫傷痕。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
上次選擇楚寒,謹慎期間他還借用血月刀的力量,窺探了一番周圍的環境,但這一次,因爲大量的身份人物被莫名的原因剝去了選擇的權利後,讓他只能在楚原楚妍,以及重新開局間做抉擇,使得他完全沒有心思關心其他。
也沒有自己熟悉一下前因後果就貿然的奪舍過來了,沒想到一開局竟然是這麼個場景。
忍着劇痛,扭動脖頸看向四周,確定自己躺在一張牀上,周圍是粉紅色的牀簾,牀邊還站着一個臉蛋圓圓,雙眼通紅似剛剛哭過的小姑娘。
小姑娘只有十一二歲大小,穿着一身翠綠色,模樣倒是挺周正,再加上圓圓的臉蛋頗有幾分可愛的意味,此時她見陳安醒來,大喜道:“小姐,你終於醒了。”
小姐?
陳安先是被這個稱呼弄的一愣,接着莫名有幾分羞恥。
是的,最後他還是不要臉的選擇了楚妍來附身奪舍。
因爲他實在不敢賭楚原的廢物體質自己能不能治好,且一個死過兩個多月的人再重新復活也太誇張了,光來歷就不好解釋,還怎麼想着奪家主位。
至於重新開局,他又有些不甘心。
楚家的大好局面是他一手佈置的,只要當初安排下去的那幾件事情,還能在楚寒死後完成,楚家就會有很大的收穫,整個家主再往前上一個臺階都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同時那枚幽天盟的身份銘牌,臨去京城前,貢輝報的星輪術士的信息,豈不是全打水漂了。
所以陳安打定主意,忍辱負重還做楚家人,先把楚家這邊的局勢開展探索到一定程度再說,反正隨時能放棄這裡,回到血月刀之中,只是做一時的女人,又不是做一輩子。
陳安羞恥地學着小姑娘的樣子發聲:“綠綺,我餓。”
有着圓圓臉蛋的丫鬟綠綺連忙道:“我這就去廚房爲小姐煮粥。”
說着,蹦蹦跳跳就跑到了外間。
支開小丫鬟,陳安開始梳理楚妍的記憶。
此時距離楚寒的死,竟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可陳安卻確定,他在外面只待了一個多月用以準備纔是,一比二的時間流速嗎。
想到這,陳安不禁又有些躊躇滿志,被迫委身一個小姑娘體內的憋屈,也減輕了不少。
楚寒死後,楚家確實承受了極大的打擊,畢竟失去一位神罡,對任何勢力而言都是一種不可估量的損失。
好在這個時候歐陽德望已經坐穩了太守的位子,慕容家也答應結盟,濟平侯更是接納了楚家的投誠,這三件利好的事情,保證了楚家不止沒有因爲失去家主而被打回原形,反而向上躍遷了一個層級。
從一開始的鄉紳土豪達到了地方郡望的程度,類比京畿世家都只有半步之遙。
當然,壞消息也有,還大多都是針對陳安現在這個身份的。
首先就是家主位,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楚寒死都兩個月了,楚家的家主之爭也基本落下帷幕。一開始,楚寒的鐵桿都是支持父死子繼的,但楚原不在,楚妍又是女子。讓大家臣服在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十一二歲女孩子的麾下,誰人能甘心?
不一樣的聲音開始在楚家出現,這個聲音的發起人,不用猜陳安都知道,必是楚然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因此,儘管貢輝這個楚寒的死忠力挺,選擇忠於家族的楚巖還是動搖了,說到底貢輝終歸是個外人,很多事情他根本左右不了。
甚至,要不是楚寒一手把楚家推到今天的位置,在整個楚家乃至荊門城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都不會有最初那個奉楚妍爲家主的說法,大家直接就會把楚妍這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給否了。
最終大家互相妥協的結果是楚巖、楚然、歐陽德望、貢輝爲族老,共同輔佐代家主楚潯管理楚家,而楚妍則作爲下任家主繼承人。
對於這一點,陳安半點也沒覺得高興,不是不知足,換了他也不會因爲忠於一個人就忠於他的子女,那是徹頭徹尾的愚忠。
他之所以不看好自己現在處境的原因是,楚妍這個下任家主繼承人的身份實在是水分太多,其主要作用就是爲了安撫下面的人。要知道楚寒全盛時期,楚家八成以上的人都崇拜死忠於他,不能不照顧這些人的感情。簡單來說就是擺在檯面上給大家看的,甚至很多人不會希望看到楚妍安然長大活着接替家主位。
這比他一開始的預計還要糟糕。
他估摸着楚寒死了,作爲他的遺女,多數會被邊緣化,頂多有些還念楚寒好的人會給予一些照顧,在這種情況下,他可以安心發展,直到一鳴驚人的那一刻。
等到那一刻到來,他也有信心,就算是個女子之身,他也能夠拿回屬於楚寒的一切。
但是現在麼,用一句危機四伏形容都不爲過,此時身上的傷痕就是最好的例證。
這是昨日,一個粗使丫鬟來找到楚妍說四娘叫她去祠堂給楚寒奉長明燈,然後楚妍就聽話的去了。可在奉燈過程中,燈盞打翻,污了祖宗牌位,因此四娘按照家法,命人狠狠打了她一頓。
一個拙劣的計策,陳安敢肯定那燈盞被人動過手腳了,可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卻不能分辨,還心頭暗自愧疚。
這受了傷又愧疚,由是沉沉睡去,再醒來已是陳安了。
面對這等開局條件,陳安也是腦殼疼,好在那些傢伙暫時也不敢做的太過分,畢竟老家主剛死,就弄死他的子女這也太說不過去了,會引起公憤的,不然昨天那頓打就直接把她打死了。
而他奪舍的時候,小姑娘還存在,只是在血月刀的力量下沉睡了,待到一日,陳安離開,她還是能夠醒來主導身體的,陳安使用她身體的所做所爲,將會以夢境的行事存在於她的記憶中。
現在那些野心家所做的事情,主要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漸漸披露楚妍的笨拙,爲以後名正言順地否決其成爲家主做鋪墊。當然,這也不是說,他們就會讓楚妍活下去,楚妍存在的本身,就讓他們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名正言順是一回事,消除隱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過那些人既然想要名正言順,也不會如此的急不可耐,楚妍成年之前,安全還是能夠得到保障的,只是日子過得不會輕鬆而已。
儘管知道如此,陳安還是沒有懈怠,大宋國男子二十,女子十六歲成年,楚妍年後十三歲,算算時間,也就兩三年的事情了,時間還是很緊迫的,半點也耽擱不得。
趁着躺在牀上不能動的時間,陳安開始檢查這具身體的素質,以便量身訂製修煉計劃。安身立命的本錢永遠都是自身的實力,其他一切都是虛的。而萬丈高樓平地起,身體的素質往往能夠決定其所能達到的高度,雖不是必然,但也佔了很大的比重。
這也是陳安爲什麼不選擇楚原的主要原因,死了四個多月還好解釋爲被楚寒雪藏了,但廢物的身體素質卻讓他望而卻步,他實在是沒信心頂着一個半廢之人的身軀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中晃盪。
只是當他把楚妍的身體檢查一遍後,整個人都呆住了,下一刻就想脫口罵娘。
這具身體竟各種病症,孱弱不堪,比那不知因爲什麼,而被稱爲廢物的傢伙也好不了多少。
楚寒這傢伙,怎麼當老子的?兒子是個廢物,沒辦法,女兒的身體搞成這樣,還全然不自知,簡直就是個混蛋。
早知這樣當初還不如選擇楚原,去賭一賭自己能解決他的廢物體質,起碼那個傢伙看起來還健康點。
照這個情況看,都不用那些野心家動手,自己都未必活的過十六歲,這真是禍不單行啊。
不行,我要自救。
當他看見綠綺端着個粥碗進來後,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起身,一把搶過,跟喝酒一般豪邁地一口乾掉,看得後者目瞪口呆。
喝完後,還佯作靦腆道:“嚇到你了,綠綺,人家實在是太餓了,對了,還有嗎?”
煉精化氣,是一切修煉的根基,沒有一個好身體,無論走什麼道路都艱難異常,所以當前第一要務就是養好身體。
一連七天,陳安都是大口吃飯,哪怕實在吃不下,都硬塞進去,然後再控制自身肌肉蠕動消化,身體總算好了些,可以起牀鍛鍊了。
因爲世界不同,陳安不能確定,這裡的人身體構造是否可以煉氣,但十二相神圖鍛鍊筋骨翼膜的方法卻是萬界通用,且和這裡煉勁抱丹的路子相當,正好可以拿來築基。
提前支開身邊的丫鬟,陳安走出房門,就在自己的小院中,伸展筋骨鍛鍊了起來。
只是還沒演練完其中一相,就感覺小腹中有一種劇痛之意傳來,以陳安的堅韌意志都不禁額頭冒汗。
練岔氣了?
不應該啊,十二相神圖十分溫和,就算練錯也不至於走火入魔,或是“天”與世界不同?
雖不明就裡,陳安也不能就這麼待着,只能扶着牆,一點一點地又走回自己的臥房之中,盤膝坐於牀上,準備浪費點元神之力,用內視之法,看看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可還不等他有什麼動作,忽然股間有點溼意傳來,這唬得他一跳,下意識地就伸手入胯下一抹,再拿出來一看,只見手上一片血色。
陳安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