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船緩緩的降落在景嵐城的空港之。
金明匆匆走到陳安的艙房門口,想要喚他去主持與景嵐城前來迎接的執事的照面事宜。
剛敲了兩下門,卻聽得一聲爆喝,攜裹着漫天煞氣透過面前的門扉,撲面而來。
一時之間,他面前彷彿出現了屍山血海,一頭恐怖巨獸踩在屍山之,向他兇狠地望來。那碩大的兇睛,血氣的腥味,令人窒息的威壓,幾乎在一瞬間將他徹底壓垮。
好在這幻覺只是轉瞬即逝,兩個呼吸後,陳安打開門站在了他的面前,聲音沙啞地吩咐道:“嗯,我去與對方執事接洽,你去通知主尊登陸。”
說完也不待他反應,徑直越過他,向外面走去,只留下一臉呆滯的金明。
好半天,金明才緩和了僵硬的身體,從恐懼的陰影走出。他轉首看向陳安離開的方向,眼仍有驚悸殘留。
而低着頭向外走去的陳安一臉懊喪,他剛剛竟然差點走火入魔了,這一次確定不是生之元極搗鬼,而是這些時日進階太快,造成的境界不穩,看來下次不能再這麼冒進了,要小心謹慎,循序漸進的來。
他本心境有缺,在大周時靠着武道之路都能走火入魔,更別提現在沒有內庭外景調和了。
沒有內庭映照,外景佐證,太容易走火入魔了,一味追求力量,總會有些後遺症殘留。哪怕事先有端倪可見,走火這種事也不好把握。像一開始他把腦袋伸入乾坤囊,這絕不是他平時能做出來的事情,可當時他只以爲是姜曦珺與慕晴太像,被其贈與禮物勾起了他久遠的美好回憶,使得他做出了這等童趣的事情,直到真正走火的時候反向回想,才發現這些不同。
這次幸好金明恰巧敲門打斷了他繼續回憶一些事情,否則等到他徹底走火的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走到雲船甲板,陳安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走下雲船與景嵐城前來迎接的執事照面。
景嵐城前來迎接的執事看起來四十下,一身墨綠長衫,雖容貌普通卻氣質不凡,來時陳安做過功課,知道來人名叫白洛,是景嵐城高陽氏的執事。
對,也是高陽氏。
東荒保留古時姓氏名的稱謂,姓爲居住地,氏爲所操之業,名纔是個人稱呼,因此同行多同氏,但因爲姓不同,大家也不算同宗同源。不過大家到底是同氏,平時關係不錯,所以姜曦珺來到景嵐城,由他們迎接。
“白主事。”陳安初來乍到低調做人,因此先與對方見禮。
“君統領,有禮了。”對方也不敢託大,他們雖對陳安不甚瞭解,但青孚城高陽氏在氏族大會的席位頗高,遠不是他們景嵐城高陽氏這種幾乎墊底的存在所能擬的,所以禮數甚足,強者在任何地方都會受到尊敬。
“住所已經爲你們準備好了,還請諸位移駕。”
“白主事實在是太客氣了,請。”陳安微笑以對,習慣性地看了眼白洛的修爲境界,二品靠。自從發現行血咒的妙用後,他玩的不亦樂乎,但行血咒也是有着xiàn zhì的。
五品以下自然是一目瞭然,四品三品則由於神輪洞開精神力極大提高可以自主屏蔽感知的緣故只能知道其大體的修爲境界,對其戰力不甚寥寥,二品和一品更是不能準確判斷。唯有一品巔峰,尤其是身負神通的一品巔峰如大日般耀眼,不想查知都不可能。
而到了超品由於命輪之限已然打破,渾身精氣神反而變的隱晦了,連行血咒也不能發現絲毫端倪。
兩人不算熟人,寒暄時客氣不自然地帶了些生分,氣氛也向着尷尬滑落,直到沈林出現在陳安身邊這種氣氛纔算是有所緩解。
這貨帶着招牌式的惡劣笑容,施施然地從雲船走了下來,道:“原來這次是白洛兄被派來迎接我們,真是面有光啊。”
“你竟然也來了,”白洛看到個熟人,面公式化的笑容柔和了不少:“你現在在君統領麾下?也是,頹廢了這麼久,也該出來找點事做。”
“頹廢?”陳安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沈林的身。
後者則是毫無自覺,面的黯然之色轉瞬即逝,咧嘴笑的沒心沒肺:“人生開心最重要,傷心往事記這麼多做什麼,今日既見了你,晚定當不醉不歸。”
白洛笑道:“你能想開,卻是最好,今日晚宴,自不會少了你的酒,到時可別拉着我陪你借酒澆愁。”
陳安的注意力自沈林身收回,誰沒有一段傷心往事,算作爲朋友,不得允許還是不要輕易探尋的好。
簡單幾句,原本的生疏氣氛不翼而飛,三人結伴同行,向着景嵐城爲大家準備的接待之處而去。至於後續的姜曦珺等人,則需要陳安將接待之處安頓好了再行接引,倒是不着急。
接待高陽氏的地方在城池心的一座別院,主要是因爲這裡鄰近會議召開之處,月壇。
月壇也幾乎是每個城市必有的建築,且在每個城市最心。因爲在近千年前萬族城邦剛剛建立的時候,很是有一段時間崇拜血月,認爲血月是東荒的唯一神明。但隨着日日與天爭命大多數人放棄了原本的信仰,而更相信的是自己的拳頭,只有一些守舊偏遠的小氏族還保留着血月的信仰。
不過儘管大家不再相信血月,但是當年祭祀用的月壇還是保留了下來,用作城邦會議的會場,既顯神聖又顯*。
陳安來到這裡的時候,血月已然高掛天空,他憑着以前做過護衛的經驗匆匆安排了一下,把姜曦珺接了過來。
晚宴也是在月壇舉行,這裡除了專門佈置的的會場之外,還有玉殿高堂,花園別墅等一系列設施,可以舉辦各類活動,是整個城市的精神化心。
流觴曲水式的晚宴,照顧了各方來客的口味,景嵐城的主辦方在這方面也算是煞費苦心。
席間,陳安看着姜曦珺被侍者引走,與另外十幾個人一同躲進了一處小院,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有心想要跟去,卻被沈林阻下。
沈林對陳安這盡忠職守的態度很欣賞,但還是勸阻道:“你忘了?曦珺已經僞超品了,能傷得了她的人不多,你不用擔心。”
陳安眉頭未舒,不解道:“那他們這是?”
沈林用一副司空見慣的口味說道:“正式會議之前,巨頭們總要通通氣的,否則若一開始沒達成某些共識的話,大會豈不是要吵翻天。”
陳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但心總有些莫名的情緒。沈林卻不顧這些,直接拉着他向那熱鬧處走去,道:“他們談他們的,我們不用管,我告訴你,這次派我們來,其實是福利,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此時,月壇前的廣場站滿了人,很多人是都是舊友,同澤,戰袍,或因各種原因,分駐不同城市,藉着這氏族大會的光,聚在一處,吃着流水席的事物高談闊論,互道別情。還有一些保留着古舊傳統,在廣場心燃起篝火,伴着血月,載歌載舞,男性舞姿矯健,女子體態婀娜,形成一副巨大的視覺盛宴。
感受周圍氣氛的熱鬧,陳安暫時放下姜曦珺的事情,笑着向沈林道:“那你小子當初通知我來時,一副糾結的樣子,好不痛快,莫不是怕我頂了你的好處。”
沈林苦笑道:“我哪會覬覦你的好處?主要是不知道你能這麼快達到二品高位,當初要是發現你不足四品,我可能轉頭會回絕寒叔。”
聽了此言,陳安詫異道:“爲什麼?”
“你想想,城邦會議前要舉辦氏族大會,氏族大會前各巨頭還要先磋商談妥,一個統一戰線需要如此麻煩?”
“那是爲何?”陳安不解道。
沈林嘆了口氣道:“還不是爲了解決糾紛,能夠在接下來抵禦乾軍的時候能夠精誠合作。”
“此話怎講?”
“十二連城看似一個共同體,面對央王朝可以同仇敵愾,面對血妖潮能夠同舟共濟,可實際若是 沒有這些外部威脅,十二連城內部可能早自己打起來了。十二連城有三十多個氏族,平時爭搶資源的事屢見不鮮,經常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各氏族間早積累了血海深仇。如此血仇在身,接下來的合作哪能精誠?不若在大戰來臨前先做過一場,把內部矛盾調解清楚,最終才能毫無芥蒂地做到槍口一致對外。”
“所以在氏族大會前各個巨頭先把各自的訴求協調好,定下會議基調,在氏族大會時通報給其他小家族小勢力的成員,動員他們予以配合,再分配各自防線,勒令統籌資源這算完了,完全沒有開城邦會議的必要,整個城邦會議其實都是用來給大家解決矛盾的。”
陳安目光幽深,言道:“寒叔的意思是讓我代表高陽氏出戰,去解決其他氏族與我們間的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