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沒亮的時候,陳安避開放哨守衛的遊俠,潛入了鬼梧林,躡着種種痕跡往鬼梧林深處行去。期間各種豺狼猛虎在他身邊路過,卻根本沒有對他的到來有絲毫察覺,讓他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來到了預期的目的地。
這裡與千篇一律的鬼梧林其他地方相,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唯有其生長着一種葉片有黑白紋路的植草很是特。
陳安也不知道這種草叫什麼名字,只是前幾天路過的時候,發現它對一些獸有很大的吸引力,是很多食草獸的最愛,許多食肉獸在進食之後,也喜歡來嚼兩片葉子,打打牙祭。
當時看到只覺稀,沒想到現在卻能夠用了。
在他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已經有了更早的來客,那是一隻長得像鹿的獸,說像是因爲它有一對開叉的鹿角,可它細長的脖子卻長滿了紫黑色的鱗片,身材也臃腫的像頭野豬,與窄小的頭部完全不成例。
這傢伙應該是個食草的,正低着頭,默默地吃着自己的“早餐”,那種黑白紋路的草葉。陳安的到來明顯驚動了它,讓它警惕的跳了起來,眼閃爍着兇悍危險的光芒向陳安看了過來。
這幾日的黑山之行,使得陳安對獸有了很深入的認知,他知道這些獸和一般的野獸不同,可不是吃素的一定溫順,相反往往這些吃草的傢伙那些吃肉的還要暴躁兇殘。
因此他想都不想,指一屈,如強弩拉弦,一枚氣彈在他指尖迅速成形,又在下一刻被彈射而出,發出撕裂空氣的尖嘯,正那獸腦袋,讓它雙眼翻白,砰的一聲倒在地,昏死過去。
陳安下手有分寸,只是將之擊暈,卻沒殺它,倒不是不忍下手,而是殺其身又不取其材,根本不像正常人所爲,若有仙修來查看,這是最大的破綻,而要處理屍體,卻又太過浪費時間,所以只能如此作爲。
料理掉這個礙眼的傢伙,陳安蹲下身,小心的採摘這些黑白紋路的草葉。
待到採摘了足夠的數量後,也不擇他處,在地盤膝而坐鼓搗起來。他先是將之與另一種青紫色葉子的花莖一同放到掌心,雙手一錯碾成齏粉,並以內力將之烘乾,又地取材的撕去周圍鬼梧樹的樹皮,揉製成條合着剛剛的粉末一起撮成一根線香。他的雙手幾乎可以模擬任何一種工具,切割、研磨、拉伸、鞣製……樣樣都有能,這也是玄兵無形的一種用法。
這樣陳安如法炮製地撮出三根線香,才罷手迴轉。
此時天剛矇矇亮,流民們正在收拾東西準備繼續路。陳安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鳶傑和姚琴的身邊,一如他離開時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將其一根線香遞到鳶傑手,低聲道:“啓程之後兩刻鐘點燃。”說完不等回話,又再次離開,走到遠離大部隊的地方,將剩下的兩支線香在遠離人羣的地方點燃。
這主要是他也不清楚這種香的效果有多強,萬一一個不慎引來獸潮,那不是試探,而是要徹底毀掉這個隊伍了。
天光大亮之時,流民隊伍終於整頓好,緩緩踏路途,麻木而機械地向着黑山城行去。隊伍鳶傑剛剛把一支線香點完,陳安回到了他身邊,好似從未離開過一般。
如此又前行了六七裡,陳安神色一動,轉首與鳶傑道:“這香的效果還不錯,我們到後面去看看。”說完不動聲色地向隊伍的後端靠了過去。
鳶傑點了點頭,好似也發現了什麼,和姚琴一塊緊隨其後。
“嗚哇”,一聲怪怪的獸吼在整個流民隊伍的後方響起,似狼非狼,似鬼非鬼。
在隊伍後面負責壓陣的幾名遊俠神色一緊,僵硬地向身後看去,只見山道蕩起一陣塵埃,十餘道灰影在其若隱若現。這是一羣外形酷似灰狼的存在,頭寬,嘴尖,額扁平而低,綠油油地眼瞳閃爍着嗜血的兇光,奔走間灰黑色的皮毛有陰森黑氣瀰漫,一看是被黑山陰氣侵染的邪物。
“是邪豺,是邪豺,快跑啊。”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原本在隊伍後面壓陣的三十餘名遊俠,瞬間跑了十好幾個,剩下的十餘人也是兩股顫顫,恨不得也和其他人一般逃命去休,只是一揹着長刀的魁梧壯漢前阻止了他們,大喊道:“身後是吾等妻兒老小,汝等何去?”
這個因由太過強大,連原本已經跑開的遊俠都猶豫了一下,又回來好幾個。實在是他們的身家性命妻兒老小都在流民隊伍,算跑掉了又能怎麼樣。
邪豺的速度很快,魁梧漢子只是稍稍組織了一下防禦,和其交了手。
陳安看着這場匆忙的遭遇戰,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羣遊俠的素質太差,只是剛與那夥邪豺一個接觸是兩死七傷。不過想想也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菁英盡去,還能剩下些什麼。算有些好手,估計也被元夏國截留安置在了軍,怎麼會被趕去黑山等死。他們安置不了一個城市的剩餘,但安排一兩個精英家庭還是可以的。
陳安嘆了口氣,這倒是自己失策了,這羣傢伙連一個內勁大成的都沒有,眼前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戮,根本什麼也不用試探了,這一戰估計能把他們全部解決掉。
他無奈地對鳶傑道:“你準備出手吧,結束這場鬧劇。”
這也是一開始商量好的,他們早考慮過這羣遊俠太弱,抗不住獸襲,或者不小心引來獸潮的的情況。那由鳶傑出手解決,順便可以混進遊俠隊伍裡,甚至取得主導地位,徹底融入這個隊伍,到了黑山城,還能有一定的優待。
鳶傑一怔:“這麼快?”開始到現在有兩個呼吸的時間嗎?
陳安臉色一板:“再慢,人都死光了。”
鳶傑也知道輕重,剛剛只是看了場不對等的廝殺,有點晃神,下意識的這麼問。現在他語速極快地道:“做到什麼程度?”既然決定一切聽憑陳安吩咐,當然要事事請示清楚才行。
陳安眼睛習慣性的一眯:“伏虎拳基礎,純以力氣達真氣大成。”
伏虎拳是大乾北地最大衆貨色的外家拳法,基本人人會練,來到昊天鏡也有類似的拳術,陳安這麼說是要鳶傑展現一些武功底子,卻又不能太高明,人之姿即可。而接下來便是不動用真氣的xiàn zhì,純以力氣達真氣大成的修爲效果可以歸結爲天生神力,不會太過引人注意。
至於真氣,陳安臉一黑,剛纔毛線都沒試出來,以至於他還是不清楚這些所謂的世俗遊俠到底是個什麼水準,不敢讓鳶傑展露太多。
伏虎拳基礎,純以力氣達真氣大成,這兩點對於鳶傑來說並不困難,他早已是天象高手,肉身經天地元氣洗練,算不動用內力,也可有九竅圓滿開山裂石之力,要達到陳安規定的效果,他還要留點力氣才行。
得令之後,鳶傑也不廢話,提着一根生鐵棍衝出人羣向着一隻邪豺撲去。他的彎刀太有標誌性,早被陳安收到了姚琴的百寶囊,這根生鐵棍則是從鬼梧林順手撿到的,也不知是哪個來黑山拓荒的遊俠遺留,抹去面一切記號後,被鳶傑拿來壓手。
生鐵棍在空發出一聲尖嘯,砰的一聲將一隻邪豺抽飛,又一棍搗出,插入欲要撲咬那領頭壯漢後頸的一隻邪豺口,鳶傑炸開臂勁力,將其滿口尖牙絞的粉碎,才揮手將之遠遠甩開,換來前者感激的目光。
鳶傑沒有迴應,表現的大大咧咧,再次撲入邪豺羣裡,生鐵棍輪圓了一陣捶打,眨眼功夫又打殺三隻邪豺。這等生猛看得其他遊俠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滿面震驚崇敬。
獸也不是一味殘忍瘋狂,他們也有智慧,眼見面前這個黑臉漢子不好惹,便再也不及搜尋那種吸引自己的香味的源頭了,嗚咽一聲連同伴屍體都不顧,夾着尾巴逃離了此處。
鳶傑做做樣子,緊追了幾步,這才表現出一副擔心隊伍安危的模樣,“無奈”迴歸。
他的迴歸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人羣傳來陣陣歡呼,剩餘的遊俠們也激動的圍了來。
這是他們真正意義第一次趕跑了獸,以前每一次他們對狩獵的獸,唯有丟下幾具屍體供其啃食,才能保證大部隊逃跑,甚至遭遇的一次獸潮,帶走了他們之兩三千人的性命。
爲首的背刀漢子走到鳶傑面前道:“敢問英雄高姓大名,救命之恩,墨毅感激不盡。”
這支流民隊伍其實根本不是一個整體,也遠不是當下這點人數,他們被元夏的軍隊分好幾批趕入黑山,在進入黑山後,又被獸潮衝散過幾次,因此整支隊伍,每天都有人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消逝離去,但也有原本被衝散離開的人,追隊伍陸陸續續加入進來的,更有黑山原本的遊民迷失道路,發現大部隊,跟隨隊伍行走的。
因此背刀漢子墨毅發現鳶傑較面生,一點也沒有覺得怪,在黑山之同爲人類,便是至親。